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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戚顾现代]过界——过往(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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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他们要的东西在哪里?你心里不是清楚地很吗?
森冷的笑声不轻也不重,但是足够撼动顾惜朝的魂魄,仿佛这声音原就是灵魂震动发出的咆哮。僵硬的四肢和视线无法移动半毫,否则顾惜朝绝不会就这样直楞的盯着眼前就连笑也是透着血腥气息的魏坤,或者也可以说是——“自己”。
就算心里十分的不愿承认,但是这“人”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眼前,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出现是否合乎时宜;更加不在乎顾惜朝是否愿意他这样的出现。再说对方总是保持着那一声枪响后,深烙在他脑海里的那张满布血腥的形象,实在透着些令人无法适应的不快。而那张原本该是魏坤的脸上,却幻化出于他一模一样的外貌,更是在他心底莫名地泛起一阵死亡的气息。仿佛魏坤被击毙的那一瞬,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也在同一时间被枪决。
只是顾惜朝一直不愿去直面那种莫名的预感——
抬眼瞥了一眼眼前铸铁的大门,无法名状的某种嫌恶在心底恣意发芽、茁壮。眼前的豪华别墅仿佛幻化成某种凶兽,正在张牙舞爪地撑着血盆大口等着他“自投罗网”。抿了抿紧绷的唇,深深地吸一口“人世间”最后一口气,才抬脚迈进傅家大宅。
“听说你们一队的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需不需要我让下面的几个队,支援一些人手给你们?”傅宗书略显老态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和蔼的笑,让不熟悉他的人怎么看着怎么亲切。但是健朗的身板和那一双露出犀利精光的眼睛,仍是泄露了些被极力掩藏的野心和狠戾,令人觉着亲近的同时又不敢太过放肆。
瞄了眼立在他身侧一身恭顺的黄金鳞,顾惜朝直觉一阵好笑,就好像总在人前耀武扬威的猛兽,一下子变成匍匐主人脚下的小犬一般,即顺服又忠心。可见这人在傅宗书身边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对这笑面虎的底细是十分清楚,也十分忌惮。
“是没什么头绪,不过就算增加再多的人手,估计也就是多添几个在边上多嘴而已。”顾惜朝知道这种时刻应该像黄金鳞一样在傅宗书面前卑躬屈膝,只有这样,想见晚晴的要求才能被允许。如果在半年前,在魏坤这件案子还没有发生前,他可能会真这样去做。但是,今天、此刻、此地的他,还是以前的那个无时无刻“伪装”自己的那个顾惜朝吗?
顾惜朝挑了下眉峰,没有回答自己的自嘲,一身的桀骜更是显而易见,就算没有九幽那样本事的傅宗书,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一身如鹰鹫般,可以搏击长空的傲气和自信。
“说的也是,要是连戚少商那小子都没有办法,其他的……就更没有插手的余地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傅宗书眼底的残忍稍纵即逝,如果不是还需要顾惜朝好好地“活”着,他绝对不允许像他这样的危险靠近自己身边。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危及自己地位的“可能”——一直周旋在各种明争暗斗中仍旧游刃有余的傅宗书,一向渗析这个道理。压下心底的敌意,尽量释放在人前极力维持的“和善”。
“……既然是好主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惜朝答应的爽快,跟方才“放肆”的态度倒有些不谋而合,一样的坦然一样的自信。仿佛傅宗书在他眼前耍弄心机的行为,就像是跳梁小丑可笑的演出。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傅宗书心底不甚满意顾惜朝的态度,但是脸上仍是乐乐呵呵的表情,眼神微微一瞥投给黄金鳞,算是一个无声的命令,就见一直不懂如山的黄金鳞,终于迈开脚步,行了几步便停住,伸手打开客厅里一扇装饰豪华的雕花木门,侧过身给内里的人让出一条路,脸上还是一丝不苟的谨慎恭谦,可见跺着悠闲步伐走到顾惜朝面前的九幽,身份自是不低于傅宗书。
“又见面了,顾警官。”九幽第一次见顾惜朝,是隐匿在幽暗的车厢里,除了那道令人印象深刻的视线和态度,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真实感。眼下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之下,顾惜朝才第一次将这个能激起自己斗志的人看个清楚明白。
那种目空一切的自负态度,比第一次会面时更明显的探究意图,跟他对这个人的“预想”出入不大,要真找出个差异,是那张跟他的老练不太相符的年轻脸孔,一个不经意可能还会将那张脸错认为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谁能料得到他竟有跟傅宗书平起平坐的资格。
“能说是有缘吗?”看到九幽的出现,顾惜朝对将要面对的事情,心底稍稍有了底。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套交情这种事情,还是先摆一摆,我们先将正事处理完,再来好好认识认识。”九幽别有深意的语气,就像从无底洞穴里无端吹来的冷风,阴森也带着令人嗤鼻的腐臭。
人要活着总需要不断前进,哪怕是回头路;就算是执迷的绝路,总算是一条可以前行的道路。但是顾惜朝眼前却是一个无法进退的维谷,他前进不得,更不能后退,就连偶尔流连的转身都不被允许。
眼睁睁盯着手臂上的透明管子缓慢地将某种液体,透过针管推进自己皮肤下。顾惜朝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头,但是没有露出厌恶或着抗拒的表情,就好像只是被针头扎疼了一般。九幽专门找来对付他的药很有用,就在那不属于自己的冰冷液体渗透进自己的血管的同时,顾惜朝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发胀,就连一向清明的思绪,也跟逐渐模糊地视线一样,从一开始的晕晕乎乎转成模糊茫然。
看来就算是“他”也抵不过这种药物的影响——顾惜朝开始慢悠悠地晃着身体,最后一丝清晰里只留下这样的认知……
你就这么信我?
信。
逐渐冰冷麻木的心,不经意地回荡着一道不甚清晰地声响,带着些许挣扎,一丝一丝地沁入慢慢冰洁的寒晶之中。
挣扎……呵,原来他还没有完全失去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在这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竟还能有那么一丝的挣扎。虽然仍是少的可怜,但是足够柔化些许顾惜朝挂在嘴角的残虐。
那我们就看看你有没有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