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是我》东山高卧

50、第 50 章

　　太宰治失踪了几天。

　　他在羊组织里面的人缘不错，太宰治招人嫌弃往往是他故意为之，只要他想，稍微用点心就能将周遭的人和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这种全是小傻子的地方，他除了撩拨中原中也逗点乐子，整体下来相当做人，热爱喜爱。

　　这样一来，他失踪了自然有人担心。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身体愈发不好，港口黑手党宛如疯狗般不讲道理，太宰治失踪是小事，可太宰治死在什么地方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有点心烦，说太宰那家伙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最后其实也没能坐住，一条狗养了几个月都能有感情，何况太宰治还是个人。

　　中原中也不擅长切割感情，付出感情于他是种天赋，他对谁都很好，几小时后，他还是任劳任怨地拿走夹克出门，暗自诅咒太宰治你最好还是给我活着，继续受这个世界的苦。

　　一无所获。

　　知天命尽人事，我尽力了，中原中也抱着这个念头又把太宰治常常溜达的地方逛了一遍，中原中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太宰治死，但他总得对太宰治负责，哪怕他不想当这个羊组织的领导。

　　虽然太宰治道德良心一点没有，但中原中也真觉得太宰治有可能活不下去。

　　毕竟是布偶猫。

　　娇贵。

　　他回羊组织倒没表露出什么不好情绪，可心里总是有点低落，中原中也不喜欢示弱，旁人也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结果过了一周，早上他在厨房试图烤个牛奶当作早餐，结果太宰治手揣在兜里，溜溜达达的，自己回来了。

　　中原中也一口气憋在胸口：“你去哪了？”

　　太宰治脸上神情还残留着几分不快，他刚才也受了气，看向中原中也时眼神暗了暗，随即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又是和颜悦色的，太宰治耸了下肩：“见到了熟人，在他那里住了几天。”

　　中原中也哦了一声：“所以你不是孤儿。”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是。”

　　“别这么看我。”太宰治哑然失笑：“我家应该还在青森，算起来有十几年没联系了，这么多年没联络，早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这次真的是碰见熟人，得给他个交代。”

　　真稀罕，中原中也想，太宰治要给人个交代。

　　太宰治冷眼瞧了那双冰蓝色的漂亮眼睛几秒，翘起嘴角，笑眯眯地说：“我现在不是也在给你一个交待？”

　　“滚蛋。”中原中也有点窝火地骂他。

　　这事就算翻篇了。

　　中原中也肯定不会和太宰治计较这人跑去了哪里，他又不是什么天生的控制狂，只是太宰治这次回来以后精神头一下子弱了很多，又懒又丧，中原中也瞧着他怎么都看不顺眼，事主本人却是自在，除了每天少吃两个蟹肉罐头，叹气频率高达一个小时六次，再没什么异常。

　　平均每十分钟一次。

　　“唉。”

　　中原中也又忍了一周，忍无可忍，就差去扯太宰治的衣领。

　　“中也。”太宰治赶在中原中也发作前一秒及时打断他。

　　“我不想活了。”

　　中原中也陡然一愣。

　　“好端端的你又犯什么病？”他从兜里掏出手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中原中也没没有太宰治这样清闲，羊组织的各种繁琐小事都压在他身上，这几天他一直发愁着没法让那群孩子听话。

　　一群小孩，讲道理也不听，他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领导者，总不能扯出几条惩罚措施来。

　　倒是太宰治，之前报复性地把最刺头的那个孩子扔给太宰治，本意其实只是为了膈应一下这人。

　　结果太宰治倒是自在，瞅着那小孩像瞅什么滑稽表演，过了一下午，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小孩苍白着脸一言不发地跑到中原中也身旁，伸手紧紧抱了他一下。

　　中原中也脸都裂了，太宰治顿了顿，爆笑，笑得毫无形象。

　　“很烦啊，中也。”太宰治像条没骨头的青花鱼一样从沙发上滑下来，盘腿坐在地上，伸手一捞又把中原中也当抱枕柱靠着，中原中也差点一巴掌糊到他脑袋上，但又看太宰治这份郁结半点不假，那张天生薄情的漂亮脸蛋没了笑意，吊儿郎当的劲儿一散，这人的气质都显得锋锐了不少。

　　中原中也心软了点，手搭在太宰治脑袋上，轻抚狗头：“有事就说，闷着给谁看呢？”

　　太宰治黏黏糊糊地哼唧：“哎呀，没法解决的，除非……”

　　“除非什么？”

　　太宰治稍微用了点力拽了下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力道也一同坐在地上，摸不到头脑，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把中原中也打量了一遍，点点头，很是满意：“除非我们去殉情。”

　　中原中也脸色黑了点，他算是好脾气的人，饶是如此也被太宰治折腾得心火直冒，不说就算了，他尽量忍住恼怒：“你——”

　　“有些事没法解决的。”太宰治低声说：“除了死再没别的法子，每当我想起那样的未来我就很想了结自己，如果能解决我早就解决了，但一个人死听起来又有点可怜，你看这个，中也。”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中原中也一方面想发火，另一方面太宰治这些情绪又不是作伪，他不由在心底唾弃自己对这个逼人这样好干嘛，耐着性子看太宰治把书翻到第一页。

　　“书上说殉情不错。”

　　中原中也勃然大怒。

　　这怎么看太宰治都像是在耍他，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挑准中原中也要揍他的那一瞬间，向前倾身，精准地吻住那张百分百要骂他的嘴，然后等着那对冰蓝色眼睛瞪得老大，中原中也木然地静止了三秒：“你要干嘛。”

　　太宰治眨巴了两下眼睛，抓着他的手腕，郑重其事：“我爱你。”

　　中原中也：“……”

　　他茫然而又荒谬地瞪着这只傻逼漂亮布偶猫，太宰治长得太好，手腕上缠着一截绷带，不笑的时候眉眼总是冷淡的，笑起来又显得戏谑，行为举止也显得从容，一看就不是什么街头流浪长大的出身，贫穷惯了的小孩没这种底气，他知道羊组织的小孩猜测过太宰治的来历，但中原中也从来没深究过。

　　他连太宰治为什么要赖在这里吃软饭都懒得知道。

　　太宰治又凑上去抱他，中原中也更加茫然，是，他也不吃亏，摸爬滚打到现在他对性和交易都不陌生，只是太宰治他图什么，他自己又图什么，于是他一边发呆一边条件反射式地反折了下太宰治的胳膊，没用力，但太宰治造作过头地嗷呜一嗓子叫了出来。

　　中原中也无语地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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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快到事后中原中也都在想，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太宰治是个好情人，诚恳地说，和他上床十分值得，他手掌贴着太宰治后颈，在对方刺激到某处的时候倒抽一口凉气，揪了下那头柔软的卷毛，太宰治挑起眉梢，在他唇畔又亲了亲，慢慢地笑起来。

　　中原中也一觉睡到晚上，再度清醒时觉得自己几乎要散架，腰疼屁股疼，明明当时还好，感觉也很不错——之后得多锻炼，他半眯着眼睛望了会天花板，太宰治人已经没了，迟迟袭击中原中也的尴尬令他捂着脸坐了一会，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爬起来。

　　太宰治人呢？他很不经意地问白濑。

　　白濑犹犹豫豫地不去看他。

　　怎么了？中原中也又问。

　　我和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白濑很有底气地说，随即那点底气如同一只被扎破的气球般消失，中原中也皱起眉头，泛起些不详的预感，只见他的朋友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一张字条。

　　上面的笔迹随意得可以被称之为鬼画符，但看字迹又有点练过的风骨。

　　“我去入水了。”

　　中原中也一把将字条捏成团，五味杂陈，又见白濑被他难看的神情惊得向后缩了缩，中原中也抿了下唇，好缓和自己的表情——他知道羊组织的人越来越怕他。

　　“他还活着吗？”

　　白濑摇了摇头：“我看见他跳了下去……”

　　中原中也没再说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几个小时之前太宰治一身骨头还硌得他浑身泛痛，那人真的挺瘦，所以才看起来轻飘飘的，他不能理解太宰治非要去找死，但大部分时间太宰治总是安静的，他也没了解过这个人。

　　“我知道了。”他简短地说：“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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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从水里被人捞出来的时候极其厌烦，又被人恭恭敬敬地请进黑色轿车，和后座上的森鸥外两看两相厌，中原中也以为他失踪的时日他都在森鸥外那里。

　　不是好体验。

　　吵了太多次架。

　　很难想像森鸥外和太宰治这两个人会和谁吵架，事实是年长者被气得感觉头发都白了几根，年少者觉得对方简直不可理喻、不识抬举，医生见他进来，把车窗往下放了点，透了点新鲜空气进来，才又摇起防弹玻璃。

　　森鸥外：“我是养了只流浪狗——你非要把自己弄得这样不体面吗？”

　　太宰治刻意咬着字：“去哪？”

　　森鸥外：“先把你这身破烂换掉，少爷，看在我这几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的份上，一会儿别给我惹事。”

　　司机及时将副驾驶上的定制西装递给他。

　　——我也不是非要给你干活。

　　森鸥外看到太宰治显然是想说点什么，他皱着眉等待着少年的顶撞，太宰治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唇角的弧度因为主人刻意的控制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移走视线，看向窗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