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孤烛异乡人

19、第 19 章

　　卫道点了点头，常常望向卫道，心中念念恳求道：“我都说了，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他很上道地说：“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别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把这些秘密当着直播都告诉你了，我不仅拿不到钱，还要倒贴得倾家荡产，我本来也不想参加这种事情的，算起来，法律意义上，这都是违规窃取商业机密的重罪。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肯定不能对你怎么样，把我放了吧。我一定乖乖听话。”
　　卫道其实一点都不相信。
　　虽然交流是当着直播间的面，但是整个过程常常一声没吭，直播间又没有倾听心声的能力，说了也就是对他卫道一个人，别的一概不知，就算实况全都转出去了，看见的人也不能说常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要杀了卫道，常常不仅能完成任务得到奖赏，还能完美消灭自己泄露秘密的事情，完全一箭双雕的行为。
　　即使看着直播间的人怀疑常常，但怀疑又不能杀人灭口，既然常常说外面还有法律，杀人总不能对法律秋毫无犯，为了利益铤而走险可以理解，为了保守不知道有没有泄露的秘密搞一个比秘密更大的秘密，怕不是有点问题。
　　卫道传音问：“直播能看见的人有多少？”
　　常常在心里回答道：“如果不出意外，现在都是普通观众，我并不清楚直播实况会被上传到什么平台，但是，我进来之前知道的，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性，选择随即上传，也就是说，需要及时传递消息恢复和大量排查确认，这期间还得保证直播不间断不出意外。”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面上露出笑对卫道说：“说不定，随即传到了邬家公司旗下的某个平台，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卫道又问：“怎么关闭直播？”
　　常常摇了摇头：“关不了，我没有权限，在游戏里更没办法，这个要是想关，得到外面去。”
　　他说的外面就是真实世界。
　　卫道点了点头，抬了抬右手食指，常常背后的定身符迅速自燃消失。
　　与此同时，常常活动肢体，感到自己可以说话了，他看向卫道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那么痛吗？”
　　卫道本来想说自己忍一忍就好了，又想对方跟自己不一样，从储物空间拿出一瓶迟钝药剂，递过去说：“喝。”
　　常常也不迟疑，迅速伸手接了，手还有些发抖，喝光了药剂，果然好了不少，疼痛感减弱，五感也舒服许多，看了看伤口，没有愈合，稍微奇怪了一下，也并不多问，将地上卫道先前给他削下来的肉片又捡起来，拿在手里，钞票似的抖了抖，看形状质感又仿佛拿着一把鱼皮。
　　卫道的手速不慢，也不是只削掉了个位数的伤口出来。
　　常常看了看，试图给自己重新贴回去，没成功，有点失落。
　　卫道想了想，靠近对方，常常猛地一惊，身体有一瞬间都绷紧了似乎准备跑路或者反击什么的，但是，他又很快自己控制着放松下去，或许是他知道绷紧身体的时候，扎针都会比平时更痛，长痛不如短痛。
　　卫道将手覆在对方伤处，口中念了一遍愈合术，那伤口被一阵幽绿色光晕罩住，闪了闪，完全愈合，连疤痕也没有，他收回手对常常说：“那些肉片，你要是喜欢，自己收着吧。大概也用不上填补回去了。”
　　卫道又传音说：“若不是我一连追问，你还不肯说出那些事，你要是怕外面的人不给你钱，怎么就不肯怕就在面前的人不会动手？现在好了，话也说了，罪也受了，你要是还执迷不悟，真该让人教导教导。”
　　常常勉强对卫道笑了笑。
　　卫道从储物空间抽出一块帕子丢给他，摇了摇头说：“自己擦一擦吧。”
　　常常便接了，手脸都擦了，然后自己将帕子收起来，对卫道又笑了笑。
　　看起来好像憨了。
　　卫道起身要走，常常连忙跟上，低声问：“你要去哪里？”
　　卫道说：“出去。”
　　常常说：“可是，这外面虽然平时一向没什么人来，要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卫道笑道：“哦，且让我看一看再说吧。”
　　常常就不说话了。
　　卫道走到地牢门口一看，常常便低声问：“不必用刀吗？”
　　卫道只伸手一推，门就开了，边走边回答道：“开锁用刀不合适。”
　　常常点了点头，只亦步亦趋跟着卫道走。
　　走了一段，他又问：“咱们就这么走了？我之前试过，我开不了那门。”
　　卫道应了一声：“难道你是被他们抓进来登记在册的？反正落在这里是意外，出去就出去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常常不说话了。
　　二人一路走出去，路上也遇见过别人，但那些人或者目不斜视走过去，或者看上两眼依旧走过去。并没什么不同，似乎二人处在一种被人完全忽视和险些忽视的两种状态之间，既不会让人直接撞上来，也不会让人觉得这里十分异常应该举报处理。
　　他们光明正大出了门，常常还有些恍惚。
　　卫道挥了挥手说：“你可以走了。”
　　常常一愣，看向卫道。他似乎没那个打算。
　　卫道说：“你又不是我的人，跟着我算什么？”
　　他看向常常，眼神意味分明在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打不过我，杀不了我，任务完不成，该走了。
　　自己走了，还留一个体面。
　　常常不是不能明白这个意思，蹙着眉说：“不，我不走，我要跟着你。”
　　他还委屈起来。
　　我又完不成任务了，又拿不到钱了，又泄了密了，出去干什么？反正这里有人带着，没吃没喝多少天饿死也过来了，跟着比自己更神通广大的人，为什么要出去找罪受？图被人骂被人翻白眼被人指责不负责怪罪说没用吗？他不想。
　　一想那样的未来，常常就难以接受。
　　他虽然心里知道，自己本来不是卫道身边的人，又针对过卫道，陌生人也没有道理这么短时间就成为朋友的，更何况，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他没理由跟着卫道，但是，卫道带着他出来，四舍五入，卫道救了他的命，为什么不能？
　　从这条逻辑上说，完全说得通。
　　他也知道，只是交出一些信息，算不得什么，想化敌为友，他这点本事不够格，本来跟社恐相差无几的社交能力就是他的黑客能力的反面，能在一众人中被选出来，成为三分之一得到这个任务的黑客，他的身份能力完全有所保证，只是黑客多炫酷，社交就多拉胯。
　　见面之前，谁也没料到他是这么个人还得接这么个任务，现在还是三个人之中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个……世事无常。
　　他又没有负隅顽抗，不是坦白从宽吗？他已经坦白了，将功折罪不行吗？
　　好委屈……
　　卫道就眼睁睁看着常常在自己面前当街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卫道是个要卖自己兄弟去花楼乱逛的黑心种子呢。
　　都不用说话，只看那些眼泪就能让人脑补出事情经过和可能发生的对话：
　　“呜呜呜——哥哥，不要把我卖掉。”
　　“呸！你想得美，我今天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要先把你卖了！”
　　“哥哥，我不想走，求求你别丢下我……”
　　“少在这里扯犊子，不许哭，滚开！”
　　“你冷漠无情！”
　　“你无理取闹！”
　　众人开始停步看戏。
　　卫道瞬间调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没奈何常常的感情爆发力太强大，即使是旁人看来他面前似乎根本没有一个人，好像演员正在进行无实物表演，这种哭戏也能把旁人带进去，好像常常面前真就站着一个人。
　　卫道的存在感再低也没用，面前有一个不省心的疯狂提升存在感，那两相对撞，就算是旁人根本不能发现卫道，也会下意识觉得常常对面站着一个冷漠无情看着他哭的人，这种目光密集的注视之中，卫道毛骨悚然。
　　「哭得好伤心，我宣布这是新的老婆了」
　　「比起脸，没有之前两个好看，但是勉勉强强吧」
　　「看在他哭得叫人心疼的份上，我宣布，这也是我的新老婆了，老婆不哭，我这里有糖」
　　弹幕尽会添乱。
　　卫道冷笑道：“你想怎么样？”
　　常常小心翼翼看了看卫道说：“别把我丢在一边，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本事，要是离开您，第二天就要被抓回去也说不定，我不想回去了，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卫道挥了挥手：“你既然说要跟着我，不就是想要一个安全？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常常摇了摇头：“不，没有地方比您的身边更安全了，我又不能回家去，您知道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