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孤烛异乡人

118、第 118 章

　　“麻胡死在最近的战场上，强欢的书店被烧干净了，人不知所踪，店子以后会继续开下去，只是，再留在里面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闵顺喜欢的席家姑娘也有消息了，早就嫁作他人妇，已经对闵顺没什么印象了，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丈夫往家里迎进了好几个姬妾，又在家外安置了好几个外室，前不久已经死了，死的时候，下半身早都烂了。
　　问起从前书信志向，席姑娘只说，当不得真的一两句空话而已。
　　人类不值得相信。”
　　季节对卫道将那些有名有姓的人数了一遍。
　　他问：“大王不会怪我们太残忍吧？他们当初对我们可没有手下留情。”
　　卫道笑了笑：“我都不记得了，不过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如今不过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又有什么可怪你的？我不能代替你抗那些失去友人的痛苦，自然也不能代替他们。
　　死了就死了，除了你，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长生。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季节笑道：“大王还是我们的大王，这就够了。”
　　卫道在陆地住了没多久就又回到海底去休息，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他通常都不出门，身边除了贾复就是季节。
　　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过一天算一天，就这么过了十多年，贾复的妖族血脉暴动，死了。
　　季节派人把他烧了埋在院子里的那颗桑树底下，还给卫道准备了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小盒子，盒子里装着贾复的一点骨灰，卫道收下来谢了他，将盒子放在门口，进出门的时候，偶尔打个招呼，没过两年，卫道也死了，他是死在季节面前的，但是季节笃定他只是暂时离开。
　　临走的时候，季节守在卫道身边问：“这些年留在这里，会很难过吗？”
　　卫道摇了头。病痛的事情无所谓，他习惯了，倒也还好，有吃有喝，有穿有住，不必做讨厌的事情，不必见讨厌的人，日子过得很顺心。
　　季节露出一个笑：“那就好。”
　　他知道卫道不可能为了他，留到他死之后，留到贾复死也好，总这样过日子，大概也会无聊。
　　这十多年，算他赚来的，也不亏了。
　　卫道合上眼睛，季节的表情就消失了，他看了卫道很长时间，重新将尸体保存起来。
　　“他什么时候醒啊？”
　　“很快，很快啊。”
　　卫道睁开眼，看见一片白，他又进医院了。
　　“呦，你小子还舍得醒啊，我以为你要睡过去了。”
　　阮富坐在一边，将卫道看了看。
　　卫道眨巴眨巴眼睛：“啊，我醒了，你之前一直在这里？”
　　阮富笑道：“怎么可能？”
　　卫道看他的样子，简直下一句就是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幸好，阮富只是说：“我有钱，当然直接找看护看着你了。”
　　他示意卫道往周围看看，笑道：“这里是我的私人医院，设施设备都是最好的，本来在家里就想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过去，但是家里不太好让医生发挥，东西也不齐全，虽然让你泡了泡修复药剂，看起来也没什么用处，要是你在这里过一段时间也不能醒，还得转院。”
　　卫道坐起身说：“我好多了，可以回家去吗？”
　　阮富问：“你不喜欢这里？我可以给你预留一个位置，我看你是能常来的人。你把自己的病房打扮得和家里差不多，到时候来来去去都是你的屋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卫道问：“那就这里，可以吗？”
　　阮富点了点头。
　　卫道又问：“我想回去，可以吗？”
　　阮富将他看了看，伸手按了墙上的铃：“让医生护士来看看，差不多就走，反正你一时半会也肯定好不了。”
　　卫道连连点头。
　　医生护士很快就过来了，检查之后，卫道还是跟着阮富回去了。
　　没两天，阮富坐在沙发上看着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卫道招了招手。
　　卫道坐过去。
　　“警察朋友通知我及时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你怎么想？”
　　阮富问。
　　卫道闭了闭眼说：“我认为我可能更需要一个精神鉴定证明，我不想去。不管哪里的学校，我都不想去。一点也不。”
　　他睁开眼看向阮富。
　　阮富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可以，那你要私人教室老师和学生吗？”
　　他对卫道露出饶有兴味的笑。
　　卫道忍不住蹙眉：“什么玩意儿？”
　　阮富说：“我可以为你单独办一个学校，或者单独开一个班级，找一个私人教师，再找一群和你年龄相当的学生，跟你一起上学，钱不是问题，如果要跟你一起，又是单独的班级和教室，那些学生可以经过挑选再进入课堂。”
　　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懂的，这些学生非常好找，缺钱的，缺资源的，缺理解的，缺老师的，缺同学的……”
　　阮富随意数了数说：“也就那些，总能找到合适的，你喜欢几个人就几个人。”
　　卫道摇头：“不不，我不喜欢。我自己学，家庭教师可以，学生同学班级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阮富睁睁眼看他笑道：“不错，有个性，我没看错你。”
　　他点了点头，又恢复成百无聊赖的样子，对卫道说：“既然这样，我就回话了，择日给你安排，教科书、辅导资料、课程、时间安排和老师，我会让专人负责，到时候，你看着办。高兴就好，不喜欢赶出去也无所谓。”
　　阮富对卫道露出一个兴致勃勃带点恶趣味的笑，说：“我会提前标注好，让他们看清楚再过来应付你。”
　　卫道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学习未来感到一点头疼。
　　没过两天，果然有老师上门来，阮富很快不耐烦了，虽然上课的是卫道，但出钱的是阮富，他蹙着眉，这个时候的样子依旧拥有一种惊人的颓废气质的美貌魅力，像一支带点火星正在缓慢燃烧从灰烬里散发烟草香气的昂贵雪茄烟，有一种老式轻慢的情调。
　　阮富敲了敲木质的门，斜靠在墙边对这边的两个人居高临下说：“下次换个地方，我在不远处另外有一栋别墅，到时候送你们过去，以后都去那边，别打扰我，我今天发现我家不适合学习。”
　　老师在卫道面前对阮富连连点头，表示听见了一定理解。
　　看起来半秃的脑门都要立刻落下汗水来。
　　老师们的教学质量非常好，不是只有学历资历资格证书就能来的，他们更多的是善为人师，可以轻而易举将自己所知所见所能所想传递给学生，卫道就是切身感受的受益者。
　　没有讨厌的日夜相处的人，没有委屈讨厌的事情，没有麻烦的清洁，没有杂七杂八的交际关系，没有时不时一团盐或一条长头发丝的饭菜……一切如此美好。
　　卫道简直发自内心地对学习产生了不可抑制的热爱。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我这辈子就交给学习了！
　　卫道有点废寝忘食了，阮富敲了敲桌子，卫道甚至没看他一眼。
　　阮富又敲了敲桌子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卫道抬起头来，有点迟疑：“我觉得还行。”
　　按理说，这种问题应该问老师啊。
　　阮富慢条斯理将外卖袋子拆开，在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问：“你饿吗？”
　　卫道不怎么饿，不过听他这么问了：“饿？”
　　阮富说：“我只定了一人份。”
　　卫道以为这顿要饿肚子了，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次两次忘记的事情，也不是差这么点钱。
　　无所谓。
　　阮富看了他一眼，拿出食物说：“我看你最近学习很辛苦，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卫道对此毫无想法，掉就掉了，大不了以后剃了，秃了也挺好，他应了一声。
　　阮富哼了一声道：“我会让人按照你的情况给你定制一日三餐、休眠作息和运动计划，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看怎么样？”
　　都是好事。
　　卫道点了点头：“好，谢谢？”
　　卫道低下头去，继续写作业。
　　阮富吃完饭起身说：“我给你点了一份超辣鸡排，你必须吃完，不能浪费。”
　　阮富经过卫道身边，又说：“你要好好珍惜这顿饭，从明天开始，你就得严格按照计划生活，这可能就是你最后一顿炸鸡餐，懂么？”
　　卫道点头道谢，阮富哼了一声，回房间去了。
　　关门的时候，砰的一声，似乎生气了。
　　又过了几天，阮富对卫道说：“你最近的运动场地换一个，我在这边附近有一个体育场和运动场，你挑一个喜欢的，随便玩，早去早回，我通知过那边的负责人了，他们会接待你，你只要完完整整去，干干净净回来就完了。其他的事情，他们会安排你的。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精神鉴定？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个周末那边空出来只负责你一个，到时候别忘了，也是私人医院，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人去就行。”
　　卫道点头。
　　阮富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下学期语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