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味清欢[娱乐圈]》江七然

14、杯沿水渍

　　他们俩的见面进行的很短促。

　　凌子珩赶着回去继续录制节目，蒋溪还得回家照顾女儿。

　　“怎么会想来当明星？这可不像你。”临别前蒋溪忽的随口问道，凌子珩一怔，旋即，笑道，“哪儿不像我？我以前不也挺招摇的吗？”

　　“不……”蒋溪蹙眉下意识想反驳，临了还是闭了嘴。

　　——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了解凌子珩？

　　原以为能保存很久的友情在毕业后还是分离，如今早已物是人非，谁也无法再像当初那般随性恣意。

　　但……

　　蒋溪抬眸，望着眼前不知何时早已陌生的男人，有些鼻酸。

　　这也是她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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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enter竞选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并不长，时秋亦赶着改完歌词后，便一头扎进了舞蹈练习中。

　　“嘭。”

　　不知摔了多少次后，夏池昀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劝道：“……时哥你要不休息会？”

　　时秋亦单手撑在地上，额角不断溢出汗来，耳边夏池昀担忧的声音有些失真，他脸色发白，眼前又开始闪过一幕幕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长得跟个女孩儿似的，真恶心。”
　　——“喂！你长成这幅样子不会是个同性恋吧哈哈哈哈，他们都说你会勾引男人啊？真的假的？！”

　　恶毒阴暗的语气在耳边不断响起，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般一点点渗透他的防备，最近频繁的练习有些超出他身体所能承载的极限，尤其在虚弱时，这些杂音便愈发的清晰。

　　尖锐的叫嚣声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汗水顺着青年高挺的鼻梁滑下落在地上，时秋亦眼神失焦，神色有些茫然。

　　……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吗？

　　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渐渐失力，控制不住的下滑时，却忽然跌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气味是完全陌生的香水，体温却是依旧温暖的温度。

　　就好像他曾经感受过千万次一般。

　　嘴中传来熟悉的甜腻气息，时秋亦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反应便是——

　　怎么又是他。

　　夏池昀见时秋亦一直没应声，刚想上前帮帮忙，却没想到见到了位意料之外的来客。

　　“……时秋亦？”熟悉的男声响起，夏池昀惊诧的回过头，望见来人时忍不住一惊，讪讪道，“……凌，凌老师好。”

　　凌子珩淡淡颔首，望见时秋亦时忍不住蹙眉，走近对方蹲下轻声唤道：“时秋亦？”

　　长发青年蹙眉，手臂微微发抖，唇色发白未置一言。

　　凌子珩微怔，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见青年忽然失力跌下，他下意识伸手将对方揽入怀中，时秋亦双眸紧闭，眉间轻蹙神色不安。

　　他抿了抿唇，勾起时秋亦的腿弯将他横抱起来，在夏池昀惊恐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夏池昀：“……？”靠，想入股了怎么办？？！

　　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孩会磕他们的CP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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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秋亦再次醒来时有些茫然。

　　他的低血糖本没有这么严重，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实在训练过度身体承受不住的缘故，竟频频在练习时虚弱到失力。

　　可又偏偏像是捉弄他一般，每当这种时候他都能碰到凌子珩，像是他命中注定的灾星。

　　——对了，凌子珩呢？

　　时秋亦总算清醒了些，抽离出那些混混沌沌的胡思乱想，他茫然的睁开眼，入目的地方却是十分陌生。

　　他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抿唇迟疑的时候却被推开了房门。

　　“醒了？”男人声音低沉又好听，有辨识力到不用转头便知道来者何人的地步，长发青年垂眸，未置一言。

　　“你又犯低血糖了，”凌子珩也并不需要的回复，自顾自的端着杯水走来递给他，温和道，“喝一点糖水休息会？”

　　时秋亦眼中戒备不减，一时间没有伸手接过那杯水。

　　“……你这眼神像是我会给你下毒，”凌子珩低笑，哄道，“离竞选开始还有大概一个小时，你总不想弃权吧？”

　　时秋亦：“……”

　　这句话倒是一下子戳中了他，他冷着脸接过糖水一饮而尽，翻身想下床离开。

　　凌子珩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想法，眼疾手快的扼住了青年纤细的手腕，叹了口气：“就不能听个劝吗，你现在这么虚弱，躺一会等精神好了再去练，不然都是无用功。”

　　他没再说其他的，抓住时秋亦手腕的手却一直未能松开，温度一点点渡到青年微凉的皮肤上，烫的灼人。

　　时秋亦低头看了看被对方攥住的手腕，颇有些不自然的抽回了手，但到底没有再提练习的事情。

　　凌子珩见状也不恼，从善如流的坐在了时秋亦旁边的位置，后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颇有些不太自在。

　　时秋亦纠结了一会，正欲开口赶人的时候，凌子珩却像是未卜先知般截住了话头：“……我今天去见蒋溪了。”

　　听到这个名字时，时秋亦下意识愣住了，刚刚组织好的语言尽数被咽了回去，沉默了半天后才开口：“她现在怎么样？”

　　——果然是不一样的。

　　凌子珩苦笑，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把其他想法都扔了出去，如实道：“挺好的，在做高中老师，家庭美满还生了个女儿。”

　　他抬眸，试图从时秋亦的眼神中找到一些遗憾或落寞的神色，却只见对方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反应。

　　凌子珩松了口气，不合时宜的庆幸起来。

　　还是有机会的。

　　时秋亦在这里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就走了，凌子珩并没有阻拦，在对方离开良久后才回神，拿过了刚刚青年喝水时所用的杯子。

　　唇印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去，凌子珩轻轻将对方碰过的杯沿抵在唇边，只觉一阵心悸随湿润的水渍流入心口。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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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enter竞选依然准时开始。

　　所有练习生们到齐了后，凌子珩依旧按照台本cue着流程，台下的各个等级的练习生都是按照等级依次坐在阶梯座椅上，一个挨着一个。

　　时秋亦旁边坐的是元颜，对方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望见时秋亦走来时也只是略冷淡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时秋亦忍不住失笑，只觉这人的确难以捉摸，含笑点了点头后坐在位置上想着一会的表演。

　　凌子珩并未讲太多废话便进入了主题，他抬眸，看向中间A级练习生的方向：“……那么，有没有人想先来打个样？”

　　在座各位个个都是人精，权衡犹豫之下竟没有一人出声，凌子珩也不急，良久后才听人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

　　“——我来吧。”

　　出声的是路向晚，新染的苍青色短发衬得少年少了平日里那份鲜活，却是更添了几分青涩和暖意，叫人看着欢喜。

　　时秋亦眨了眨眼，忽的带头鼓起掌。

　　他鼓掌的响声也惊醒了众人，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路向晚的心情总算稍微放松了些，感激的看向时秋亦。

　　回应他的是后者温和的笑意。

　　路向晚的表演自然是自己的编舞，少年动作几近暧昧又偏生眼神天真单纯，倒是应了最近网上极火的一词，“又纯又欲”。

　　精湛的开场自然是使场子热了起来，路向晚吹了声口哨面带笑意，朝众人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后才下了台，时秋亦一时失笑，抬眸再次看向台上时才蓦的发现第二个人已经走上去了。

　　叶子栖的金发垂在耳侧，青年的兴致似乎不算很高，唇角的笑意也有些勉强，表演只能算得上平平无奇。

　　三yuan也陆续上去表演了各异的solo，江沅的爵士，元颜的机械舞，亦或是薛钰源的民族，都叫人难以移开眼。

　　其中更是以薛钰源的舞蹈更甚，青年面上看着冷，腰腿确实出人意料的软，下折挺起都极为流畅，直叫人赏心悦目。

　　时秋亦也略有些被惊艳，没想到他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还真都是卧虎藏龙啊。

　　七位练习生不觉间早已进度过半，时秋亦蹙眉还在犹豫间，却只见宿琉已然起身朝台上走去。

　　时秋亦微叹口气，有些苦恼。

　　他本无意压轴，但犹豫迟疑至此也不得不接下这位置，一时间有些压力颇大。

　　——做人啊，果然不能纠结。

　　宿琉上了台，手腕翻起竟拿出了把折扇，那折扇和初评级时时秋亦和夏池昀手上古朴的款式不同，这把扇子扇柄尽是衔着金镂空雕花的金玉打底，扇面刺绣赫然题着山水绝句，扇边还以鎏金勾勒。

　　俗称看着就贵。

　　他跳的亦是民族，却没有薛钰源那么温和的感觉，反倒起落间尽是果断干脆，抬腕挥扇间都带着锐气，柔刚并济叫人移不开眼。

　　下面有不少人甚至都看呆了，待曲毕后还难以回神，半天才响起激烈的掌声。

　　时秋亦也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望着对方的眼神中满是赞叹。

　　——是真的太强了。

　　最后一个轮到他，刚下台的宿琉与他擦肩而过时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温声道了句“加油”后回到了位置。

　　时秋亦吐了口气，望了一遍台下后眼神不可避免的和凌子珩对上。

　　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后者忽然想起刚刚在休息室水杯上那个状似无意的痕迹，有些不太自在的移开了眼。

　　时秋亦微怔，忽的嗤笑了声，收回了视线没再望去。

　　主题曲熟悉的伴奏响起，他收心进入状态，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凌子珩不由自主的抬眸看向了台上这人，心情颇有些复杂难言。

　　还是刻在骨子里的坚强矜骄，却又好像多了些说不上来的陌生气质。

　　——可同样让人着迷，移不开眼。

　　时秋亦的声音一直很好听，改编过后的词多了几分他自己的韵味和风格在其中，配上节奏鲜明的舞蹈，一时间带起了不少人的情绪，也开始跟着慢慢哼唱起来。

　　待乐声即将进入高潮，时秋亦的音调也逐渐拉高，他缓步后退，内心默默祈祷。

　　训练时几乎没怎么成功的高难度动作算是这场表演的亮点，即使成功率并不高的情况下时秋亦也并不想放弃，他深吸了口气，屏着呼吸心一横纵身朝前翻去。

　　耳边传来听不太真切的惊呼声，时秋亦阖眸任由自己的五感在空中抛起又落下，真真实实落下地后才重新睁眼。

　　兴许也是为了配合他，待他睁开眼睛时，音乐戛然而止，巧妙到让人甚至不得不怀疑这是提前安排好的画面，一时间欢呼极为热烈。

　　时秋亦垂眸笑了笑，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后朝台下走去，凌子珩还有些没缓过神，朝长发青年的背影凝视良久后才重新上台，鼓掌道：“非常精彩的表演，刚刚算是一饱眼福了。”

　　“现在，请所有练习生回到台上，由工作人员为所有其他练习生下发贴纸，按照等级顺序依次上台为你认为适合center的练习生贴上贴纸，”他面色冷静的cue着流程，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朝时秋亦望去。

　　后者漫不经心的听着规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红润的双唇轻抿，看上去颇有些忐忑。

　　凌子珩没由来的有些口渴，喉咙滚了滚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怎么办，想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