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79、猕猴

　　“这里的环境，的确足够怡人，生意不能红火，实在是令人遗憾。”浮生泡在温泉里，对身旁的男子道。
　　“没有办法，人言可畏啊，例如现在，我在这里，若是有心人看到，未免又有闲话流出。”男子递给浮生老板一杯清酒道。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可怕之处，不在眼睛，而在臆想，躲，是躲不开的。”浮生接过清酒，一饮而尽。
　　“师兄既然懂得这个道理，又何必苛责红尘师兄？”男子忽然道。
　　当初科技与狠活那件事，水熊族也是被人利用，而红尘也的确有私心且变相试探浮生，所以，要承担后果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矫枉过正，未免有点……
　　红尘在人间数年，交友无数，有人落井下石不假，更多的却也是求情之人。例如眼前的温泉度假村老板。
　　这位老板的真身，乃是《山海经》异兽——猕猴。猕猴的外貌与长右类似，温泉度假村老板侯荣这一支，却又有不同，它生得六耳，曾在《西游记》中有些记载，“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只因为不通达两界之中，所以不太出名。在《山海经》中只是一笔带过。
　　猿猴本就近人，拥有得天独厚的灵力，这位侯老板也是如此。
　　他并没有执着的成仙打算，尽管成仙对于猿猴类来说要比其他禽/兽简单的多。侯老板的心愿，不过是混迹万丈红尘，求个欢乐自在。
　　所以，很多年前，特色民宿刚兴起的时候，他选了这么个风水宝地买下，开了这家很有特色的温泉酒店，因为环境清幽，收费合理，所以生意逐渐兴亡起来。这里的温泉除了活血化瘀，甚至还有一些独特的治疗疾病的功效，加上侯荣的法力加持，功效被放大，开始声名远播起来。
　　但凡有利可图的生意，被人发现之后，都会出现一个时期的动荡，温泉度假村自然也不例外。很快，这里就被大财团盯上，提出了收购案，论起这个收购案，也谈不上特别欺负人，至少价钱还是令人满意的，但是侯荣是不可能同意的，这不是钱的事，而是事关侯荣在人间界的安身之处。于是，他几番婉拒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泉度假村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财团自然又按捺不住，开始动起了歪心思，最近网络上很有名的某“聚众那啥”事件，便是他们带的节奏。
　　说起来也令人恶心无比。
　　侯荣的这个温泉度假村，建造的模式其实与世上大多数的度假村布局并没有不同，院内有公共温泉区域，也有私人温泉区域来任君选择。泡温泉哪里有什么不同？不同就在于，泡这个字上。
　　作为一只猕猴，其实泡温泉对于它们来说比人类有更多的经验，只是有一个问题，兽类对于男女大防的事情它并不在意，跳下温泉就是随便泡。而对于人类来说，这就有点……
　　侯荣在建造这个温泉的时候，只考虑到了人类公众与私人的属性，却忘记了这一点，外边的这个公众温泉并没有做格挡，是一个可以混泡的地方。
　　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个公众温泉很大，正经泡温泉也不可能赤//身//，大多数至少都要穿着较为保守式样的泳衣。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点什么真的不太可能。
　　原本这也不是个事，但是被有心人利用，也就成了事。
　　三个月前，侯荣的温泉度假村接到了一个包场的订单，最近生意不太好，能有这种订单，让工作人员很兴奋，按照订单的要求开始安排，上周他们顺利接待了这个“订单”。
　　预约这个订单的人自称是某个旅行社的旅行团。让工作人员有点意外的是，这个旅行团全部都是青壮年的男性，而且，如果侯荣猜测不错的话，他们基本上都是“钙”。
　　度假村不过就是做生意，客人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身份，他们无权过问，很快，办理好了手续，夜深人静之后，一场属于他们的盛宴正式开始。
　　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这个圈子其实现实中有很混乱的一面，而今天来度假村的，正是这一些人。他们在公共温泉做了什么，实在不堪描述。最后，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去，要求他们适可而止，方才结束这荒唐的局面。
　　侯荣知道之后，忽然嗅到了一点阴谋的气息，于是连夜退钱，让他们马上离开。
　　果然不出侯荣所料，这件事很快被有心人搬上了网络，自然是引起舆论哗然，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幸亏异兽在人间界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关键时刻会守望相助，一直在控制舆论，才不至于出现太大的问题。只是这件事也让他们重新感受到了“人心险恶”四个字的威力。
　　幸亏侯荣生性淡然，开度假村也不为了挣大钱，有没有生意无所谓，岿然不动，才没有引发更大的风波。
　　这件事情里，红尘穿针引线，找了不少关系，也算出了力，所以，无论如何侯荣总要尽一点自己的心。
　　“在这件事情里，从来都是我度的过，别人度不过而已。”浮生道。“便如你，你可以讲这件事淡然处之，你的工作人员，却需要一个正式的解决方法。”
　　侯荣听到这里，不禁苦笑，浮生说的何尝不是事实？他固然可以在这件事情中不管不顾，他的工作人员还是要名声的，因为这个事件，外界对他的度假村甚至工作人员有了巨大且极端的偏见，最近已经有两个工作人员提出了辞职，他们跟侯荣交代过，说是其实并不舍得这份工作，只是家里还有读书的孩子和保守的父母，度假村出的这个事情，让他们压力倍增，被说三道四，他们实在是不堪重负，眼见侯荣似乎也并不打算澄清，他们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下去……
　　这个世界的确已经足够开放，但是还没到可以不管不顾绝对自我的状态，他们还是要为名声着想的。
　　“所以，你想向我讨个主意？”浮生问。
　　侯荣不答，只是默默掏出银行卡。
　　“看在你和红尘的交情且愿意为他出头的份上，这次可以免费。”浮生道。“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听过，只是……”
　　“不太懂？”
　　侯荣点点头。
　　“我听说，但凡小众群体，生活都不容易，所以他们一向非常注重进步。也比一般人更加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毕竟想要获得自由，物质基础是少不了的。”浮生道。“这到底是人家圈内的个人隐秘生活，被人这样公之于众，他们也是要面子的……”
　　“老板的意思是，利用他们来。”
　　“不是利用，而是让他们自己给自己争取一点隐私权。”浮生道。“我记得网上的视频是打//码的，以你的能力，让马赛克消失实在简单，挑选几个角度发上去，把水搅浑，自然有人帮你把事情解决。”
　　“可是师兄，这样做，未免有失厚道……”
　　“厚道？他们都做这种事情了，你还要论什么厚道？若是无人指点，他们怎么会选中你的度假村？若是这些人心存厚道，又怎么会欣然接受让你这里遭到这种无妄之灾？广场公厕不能选吗？你愿意维护那些人类的尊严隐私，可是出事这些天，有一个人为你辩解半句吗？”浮生冷笑。“人贵在自重，对于不自重的人，也不需要讲究道德伦理，这次的无妄之灾，给你的就两个后果，一，你的度假村彻底沦为某些不正当场所代名词，以后迎来没完没了的检查和周围人的厌弃，最后让你不得不放弃这个地方。二，便是你这里会吸引大量不正当人士，到时候，再夹杂什么特殊行为，很快你就会被连累锒铛入狱。自己选吧。”
　　侯荣听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