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219、鬿雀

　　“我希望我的孩子活下去，有错吗？”一只如鸡而白首，鼠足而虎爪的鸟被关在鸟笼中，疯狂叫嚣着，眼见浮生正将手绢里的一只羸弱的小鸟拿起来，她的眼神里闪现出一丝恐惧。
　　这只鸟，乃是《山海经》异兽——鬿雀。是一种食人的鸟雀，性格比较彪悍。
　　今天来山海居的这一只，名叫祁蓉蓉，修成人身之后，在东南市第二小学附近开了一家杂货铺养家糊口。
　　祁蓉蓉很能干，杂货铺的东西都很吸引孩子们的眼球，所以生意极好，不愁吃穿，他们禽鸟类，对爱情这玩意不太在乎，只在乎自己的子女而已，所以，她跟一只族内的雄鸟生活了一段时间，怀孕之后，依旧回东南市生活。
　　她这一胎生下了五个鸟/蛋，自然有些乏力，孵化之后，四只小鸟都比较健康，唯有最小的这一个，身体羸弱，所以，祁蓉蓉对她的照顾格外细心。
　　这窝幼鸟逐渐长成，要回去族地继续生活，她却不忍心将老幺按照动物界共识来处理，所以，一直带在身边精心饲养着。
　　可遗憾的是，无论祁蓉蓉花多少心思，先天不足就是先天不足，孩子的身体总不见好转。
　　极其瘦削不说，还经常得病，不能痊愈。
　　祁蓉蓉忧心忡忡，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心碎神伤。
　　直到某一天，她开门做生意，来了一个调皮鬼小男孩，趁着他不注意，钻到后面卧室去玩，卧室里，住的就是祁蓉蓉体弱多病的小儿子！
　　鬿雀的容貌比较特殊，小男孩没有见过，顿觉新鲜，于是伸手去逗，可是一瞬间被祁蓉蓉的小儿子咬住了手指，当祁蓉蓉察觉不妥的时候进卧室查看，发现他的小儿子已经把小男孩的、精/气吸食的所剩无几！
　　小男孩已经昏死过去。他不会死，但是大病一段时间却也免不了。
　　祁蓉蓉为了掩饰，只好施法将小男孩记忆抹去，随后安置在学校某个角落，等家长找到小男孩的时候，全当他自己顽皮躲在暗处睡觉，掩饰了过去。
　　自那之后，祁蓉蓉却发现了一个神奇的规律，她的小儿子自从/吸/食了小男孩的、精/气之后，身体开始健康起来，整整半年没有发病。于是，祁蓉蓉开始动起了脑筋。
　　她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戮害人族的小孩子，这个罪犯天条。但是不代表，不能愿者上钩。
　　她的方法也不算复杂，就是将她的小儿子放在鸟笼中，挂在杂货铺厅内，每每客人光顾，他可以偷偷/吸/食一点人气养生。
　　为了保持人气，她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什么促销打折不在话下，钱财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首选，能治疗儿子的疾病，才是重中之重。
　　正因为她不计较钱财，所以店内一直人气火爆。她的儿子，也有了源源不断的人气滋养，身体逐渐能维持现状，也算是个进步。
　　“你想让你儿子活着，并无过错，利用杂货店的有利形势来获取人气滋养你儿子的生命，也说得过去，但是，你触犯了一个大忌讳，我不提，你心里也清楚。”浮生道。
　　听到这里，祁蓉蓉脸色一变。
　　浮生所指，她心知肚明，为了进一步维持人气，她开始绞尽脑汁的留住孩子们，很快，想出了一个昏招——倒卖一些孩子并不适合接触的东西。
　　这个杂货铺，不仅仅临近第二小学，还临近第一中学，为了吸引中学生，她开始在店铺内贩卖香烟，某些不适合在公众场合示人的书籍之类。
　　青春期的孩子，对这些都处于极端的好奇之中，只是不能有什么渠道能够大饱眼福或者一探究竟。而祁蓉蓉抓住了这一点，给了他们一个“便利”。
　　她为孩子们提供香烟，还提供吸烟的场所，只要在杂货铺的小房间内吸烟，就可以单支供应，这对孩子们是一个强大的吸引力，毕竟一包烟实在不好藏匿。
　　而针对青春期的小女生，那种小说同样有很致命的吸引力，一拿起来，再放手就要一段时间。通过这种方式，她为自己的小儿子积累了足够的人气用于治疗。只是，毕竟先天不足，想要持续稳定，对/精/气的要求只有越来越多，所以，祁蓉蓉又开发了更多“项目”。
　　“原本你这样做，其实也谈不上罪大恶极，人类嘛，讲究愿打愿挨，他们的父母都不管他们，别人更没必要为他们的人生负责，只是你的做法，实在够不上光明磊落，很容易产生孽障，我猜你自己心中有数。”浮生道。
　　“到底是我的亲生儿子。”祁蓉蓉苦笑“父母爱子之心，人兽尽皆相同，自从在人间界混迹久了，很多东西按照人类的标准来之后，便再也没有遵从丛林法则，适者生存的狠心。”
　　“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你的事情，还是希望网开一面的，上面吩咐，如果你肯遵从丛林法则，让你的小儿子可以接受甄选，不再想歪门邪道，再关掉你的店铺，另寻出路，是可以对你既往不咎的。”浮生道。
　　祁蓉蓉沉默不语，让她做这个选择，或者说，如果她可以做这个选择，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我知道你的心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自己愿不愿意活下去？”红尘忽然对祁蓉蓉说“他是否愿意只能做一只笼中鸟，不能也没有机会出去真正看看这个世界，不能感受一下飞翔的快乐，不能感受一下与同类竞技嬉戏的幸福。更不能感受一下跟兄弟姐们一样，有一段自己的爱情，生儿育女的欣喜。这种活着，和毫无生活质量，不停受到病痛折磨生不如死的人类有何区别？”
　　祁蓉蓉沉默了。
　　“不如，把这个选择交给你儿子吧。”浮生忽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却绝对没有好生不如死之德。被强行留下的，不健康的生命，不是好生，反而是害命……”
　　身为母亲，祁蓉蓉不可能做出任何答复，却终究没有阻止浮生逐渐捏紧手掌，她知道自己可能会为此痛苦很长时间，却也同样知道，放弃，有的时候，是一个更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