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浮生录》李老师家的猫

197、?（音银）

　　今天的这位客人的职业，实在令红尘有点羞于出口，倒也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只是，迄今为止，还不能随随便便进入大雅之堂被人广而告之——他开了一家情//趣用品商店。
　　他名字角落陆彦，真身乃是山海经异兽——?（音银），一种长着人眼睛的状似貉的动物。
　　其实，他还有个隐藏的身份，一个写手，当然不可能是如苏复，或者沈木云那样的光明正大的网文写手，他的作品，现在至少不太可能公开出现在网站上。
　　大家自然知道他的作品风格如何。这也是让红尘最为震惊的地方。
　　陆彦其实是一个很正派的修仙者，曾经教导过很多现在薄有名声的弟子，他的转变，让红尘始料未及。
　　“师兄，请问……”终于，红尘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一行？”陆彦说。“其实很简单，因为顺应天道的人实在太少，而不肯顺应天道，拼命压抑，而出现问题的人，却在逐渐增多。”
　　其实陆彦离开族地来到东南市的时候，暂住在曾经的弟子提供的公寓里，他的弟子也算是大家的熟人，正是豪庭建筑的董事长——李力。
　　当年李力还是山林中的一只狸力的时候，曾经拜在陆彦门下修炼，陆彦是个极其尽职尽责的师傅，对李力严加教导，成了李力修行路上最大助力之一。
　　陆彦入东南市，李力早就给他准备好一些东西，吃住自不必说，还聘用他来公司做库管，这个工作很轻松，可以有大量的自由时间用来修炼，陆彦是很满意的。
　　他闲暇时刻，会在附近逛一逛，这是算是大学城的附近，不说店铺林立，却也不算少，仓库的位置比较偏僻，店铺不多，茶馆，饭店，招待所什么也都有，久而久之，周围店铺的老板他也都认识了，其中有一个，比较不同，他是一个四十出头，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谈吐很有些格调，看的出来，是经受过良好教育的那一类，熟悉之后聊天印证他的判断，这位名叫杨永平的男子，是国内某顶级院校的毕业生，也是一位挺有名的室内设计师，但是他经营的这个店铺，却并不是工作室，而是陆彦现在在做的——情//趣用品商店。
　　作为异兽，对繁衍的羞耻心并没有人类那么强烈，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们聊天，也并不觉得尴尬。
　　“实不相瞒，在这条街上，没有人愿意真正理睬我，尽管不少人其实都是我店铺的客户。”杨永平苦笑。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这个年纪的人，生长的环境还非常保守，确切的说，到了现在，这种事情都会让人觉得保守，不可能被堂而皇之的议论，哪怕私底下再好奇，台面上也是提都不能提，一旦提出，就会被扣上“不正经”的帽子，在道德的压制下，正常的欲、望被死死压制住，成为不正经的代名词，这本就是个荒谬的结论。
　　“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终于有一天，陆彦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开了口。
　　“我猜你终究会想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时候谈一谈我的往事，或许，也应该过去了。”杨永平道。
　　杨永平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父母都是高学历，有体面的工作，家庭环境不错，他自己也争气，天赋努力并存，自小学业很优秀，顺利考上了名牌大学，成为人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上了大学之后，我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离开父母，学业不再紧迫，便如那个年岁的所有普通年轻人一样，准备开始新的旅程，我跟同班同学徐云谈起了恋爱，我们是同乡，家里也算是门当户对，也有很多共同语言，无论三观还是为人处世，看法都非常契合，很快确定关系，年轻人，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尽管我们再三克制，还是会有一点火花。大三那年暑假，我们回家之后，两家人见了面，都感觉很好，于是决定正式订婚，毕业以后就结婚。因为有了父母的认可，我们便有些有恃无恐起来，那个时候，这方面的教育缺失的很严重，大家都忌讳提起，所以，我们不太懂健康的方式是什么样子的，很快，因为懵懂，徐云怀孕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
　　那个年代，还是相对保守的，未婚先孕这种事，永远都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存在，更何况，他们还面临毕业，那个时候还有分配工作这一说，如果风评不好，去向就堪忧，为了以后着想，他们不得不想办法弄掉孩子。
　　因为怕丢脸，他们既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也没有找正规的医院，而是选择了黑/诊所，就因为这个决定，让他们万劫不复。
　　那里医生的手艺本就差强人意，卫生条件也不好，加上徐云的身体有点问题，在手术中发生大出血，尽管赶紧送进医院，却也回天乏术。
　　这件事情给杨永平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他对死去的徐云极端愧疚，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走出来，尽管已经取得了徐家人的谅解，也很难让他良心上稍微好过一点。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无知。想要弥补，却也晚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有人但凡能教导我们一下，我们决不至于落到那步田地。或许这话现在说有点甩锅的嫌疑，但是我们那个时候，真的没有人教过。”杨永平苦笑。“因为那件事，我有了严重心理障碍，患了病，没办法结婚。可能算是我的报应吧。”
　　杨永平的过往，让陆彦无比同情。
　　“后来毕业，本来可以进设计院，我拒绝了，做了个体设计师，通过朋友找点活做，后来我发现，原来我们的遭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湮灭，反而层出不穷，我觉得，我可以做一点事，让可能对此有所困惑的年轻人能够得到一点正规的指引，至少不至于落到我们当年的田地，也是好的。”
　　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至少对于杨永平这种相对的“体面人”其实是要克服巨大心理压力的，他能这么做，也的确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别人。
　　“杨永平后来一个设计获得了大奖，被国外一家大公司看中，要去工作几年，我就接手了他的商店，做得倒也不错。时代进步了，人们的认知开始发生改变，这种事情，不再被列为绝对的禁忌，很多悲剧得到避免，也算是功德一件。”陆彦道。
　　“只是，损害了您的名声。”
　　“我本兽类，何必看中什么名声？其实有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名声是一种枷锁，在这枷锁之下，隐藏了多少东西，大家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