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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刀 ...

  •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吗?”
      “不,我很期待。”】

      窗帘扬起轻微的弧度,月光如同灰蒙的触手,从落地窗外钻进来,慢慢爬满整个房间。
      天花板是一面镜子,上面匍匐着巨大的黑影,像一层凝固的暗色潮水,波澜纵生时荡出浓稠的恶意。

      容三湫被无法名状的力量压在床上,两个手肘被冰冷的力道死死圈住,凉气一点点渗入皮肉之中,激起一个个小小的疙瘩。

      他睁开眼睛,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大片昏暗的影子,带着一阵阵阴风,像是恶意的爪牙。
      身体越来越重,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微凉的气息落在脸颊,颈项,像一条狗在闻嗅。

      脑海中浮现出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高高在上地给予赏赐:“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救你一下。”

      容三湫唇角浮起一丝讥笑,微喘的声音中带着狠厉:“亲爱的,我劝你从现在开始逃跑。”

      床板被强大的力量压得吱呀作响,几近分离,置于床头柜边缘的玻璃杯掉到地上,摔成了粉末。

      当碎裂的声音在房间中炸开的时候,落地窗外透进一道耀眼的亮光,人造的太阳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房间里由魔气拢聚而成的黑色雾团。

      身上的压力稍松,容三湫趁势扭动身体,从枕头底下摸出藏好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雾团之中。

      带着对某只小老鼠的不满,容三湫下手格外狠,同时不忘指桑骂槐:“去死吧你。”

      桃木匕首,没开刃,杀伤力趋近于零。
      在接触到雾团的瞬间,匕首上浮起一层血色的纹样,看上去像是古老的文字符号。

      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皮肉烧焦的味道。

      脑海中冒出一道遗憾的叹息,不再是平铺直叙的电子音,而是那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高傲的冷质声嗓。

      容三湫勾起一边唇角,如同旧贵族端庄严谨的绅士,用最得体最温柔的语调诉说嘲讽:“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吗?”

      大提琴般低沉的音调,揉碎了雪松的冷冽气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不,我很期待。”

      我很期待。
      这四个字,他们都曾对彼此说过,这种诡异的熟悉巧合令容三湫想到轨迹重合的感觉,生出一种隐秘的激动心情。

      他舔了舔牙尖,亲昵地在心里骂道:死变态。

      戏已收场,变态的小老鼠兴致散了,悠然离去。

      身体脱力的容三湫狼狈地下了床,在栽倒之前,被破窗而入的戚临抱进了怀里:“受伤了吗?”

      容三湫懒洋洋地靠着免费抱枕,借着他的力气站直身子,抬眸间,冷漠的眼睛已经被委屈惊愕的泪水裹住:“我,我怕。”

      他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懂得什么方式能达到目的。

      柔顺的青年眨了下眼,泪水掉落,在天师正经严肃的白色道袍上留下一点湿痕。

      戚临被勾起了火,扶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低头欲吻。

      容三湫眼底闪过冷光,近乎冷漠地推开了他,跌坐在床上,目带警惕。
      玩玩罢了,不是用穿书时的身体,他嫌这些人脏。

      “抱,抱歉,我只是——”
      “离他远点!”

      雾团扭动,红色纹样被丝丝缕缕的魔气侵袭,桃木匕首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很快,就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广袖黑袍,满身黑纹的司渺从雾团中走出来,欺身上前,抓住戚临的衣领,将他推在落地窗上:“谁准你碰他的?”

      受桃木匕首所伤,司渺身上的力量不似之前强大,他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周遭皮肉焦黑一片。

      戚临只失神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攻向司渺的心脏。

      玻璃碎裂的声音仿佛一道警报,昏睡中的几人纷纷惊醒,先后冲入房间。

      睡觉前反锁房门是个好习惯。
      容三湫坐在床头,隔着推门而入的尔夺,目光落在插进门锁的钥匙上。

      一个个都不老实啊。

      容三湫没有挣扎,任由尔夺用发了狠的力道将他拥进怀里。
      太乖顺的宠物毫无吸引力,包藏祸心且会咬人的狗才让人有驯服的期待。

      戚临和司渺的对峙愈发激烈,房间内施展不开手脚,两人从破碎的落地窗冲出去,在别墅自带的院子里打作一团。

      起来得太着急,乌允没戴眼镜,稍显凌乱的睡衣下是麦色的皮肤,整个人褪去了白日里的温和,显得有些阴沉。

      他看了眼床边的桃木匕首和玻璃杯碎片,重新倒了杯水,端过来:“阿容,来,喝点水压压惊。”

      容三湫挣了下,从尔夺的怀里出来:“谢谢。”
      他伸手想接过水,谁知乌允错开手臂,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搂进怀里:“我喂你喝。”

      许是娱乐圈的浸染让他下意识保持最圆滑的状态,总之乌允在人前一直是温和的,这种霸道的举止通常只存在于私下。

      关于乌允的故事乏善可陈,容三湫已经记不太清了,留下印象的只有他笑着将人推入深渊的模样。

      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影帝,情人遍地,温柔的表面下隐藏的是近乎变态的xing虐爱好,被他玩死的情人不在少数。

      容三湫曾扮演过他青年时期爱慕的白月光,背叛他,和别人劈腿,致使他被雪藏。
      后来乌允成为影帝,特地将他抓回去,关在深山空屋里,鞭笞羞辱,从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摧毁了他。

      容三湫清楚地记得,白天的乌允和晚上的乌允是两个不同的人,晚上的他阴沉暴戾,温和仿佛被夜色稀释了,露出羊皮里锋利的狼爪。

      比起画家的歇斯底里,乌允显得更加老谋深算,深谙心理学控制的影帝先生,如果可以,容三湫想把他留到最后处理。
      平静的湖面和不叫的狗是最可怕的存在,没人能拒绝这种危险的诱惑。

      容三湫就着递到嘴边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他确实渴了。
      水是温的,里面加了蜂蜜,喝起来有点甜,能很好的补充能量。

      易缚不甘示弱,想上前。
      乌允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微笑:“杯子的碎片可能会伤到阿容,可以麻烦你打扫一下吗?”

      吃人嘴短,容三湫适时抬起头,对着脸色发黑的易缚露出个笑:“麻烦你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总裁大人亲自做他认为下人才会做的事情,脸上一定会挂着郁闷和挫败的表情,只是想想就很有趣。

      喝完水,容三湫推了推乌允的胳膊:“有点累,我想躺一下。”
      人肉垫子太过有自主性,小动作一堆,他烦的要命。

      “好。”乌允很快调整好自己,露出招牌的微笑,“阿容,能不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外头两人打斗正酣,一时半会不会停下,能解释的人只有容三湫一个。
      一个,意味着他可以按心情来解释。

      易缚拿着打扫的工具回来,扫把不客气地扫在乌允小腿上:“让开,别挡着我打扫。”

      因为躺着的缘故,容三湫清楚地看到,乌允眼底闪过的阴狠。
      看来易缚要倒霉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觉的时候觉得身体很重,像是鬼压床,然后我奋力挣扎,打碎了杯子,戚临就从外面进来了。”

      之前来这里的路上,他有问过几人的名字,此时能叫出来不奇怪。

      容三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低眉顺眼:“我不知道司渺是什么时候来的。”

      乌允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床脚的桃木匕首上。

      “鬼压床,一定是他!”易缚攥紧了扫把,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想趁你睡着强迫你!”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这样说,虽有失偏颇,但也不算完全是错的。
      容三湫回忆起和司渺相关的事情,那是一个枯燥的黑化剧本。

      司渺是他穿越的第三个世界中的主角,沧澜剑宗的大师兄,一袭白衣风华无双,被誉为修真界女修最想结为道侣的人选。

      容三湫扮演的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弟,娇纵任性,两人少时相许,约定要一辈子在一起。

      后来沧澜剑宗遭遇魔界大举进犯,司渺一人一剑护下宗门,却受了十分严重的伤。
      就在这时,小师弟联合外人夺他修为毁他筋脉,污蔑他勾结魔修,师门上下无人为他说话,他们将半死的他推入魔窟。

      司渺拿的是重生剧本,掉进魔窟后不仅没死,还重生回到了少年时期,看着对自己卖乖的双面小师弟,还有那一张张恩将仇报的脸,他选择了蛰伏。

      在魔界再次围攻沧澜剑宗的时候,早已堕入魔界的司渺伙同魔修,杀光了宗门里的人,带走了小师弟。

      司渺天赋极高,很快就成了魔尊,因为堕魔的缘故,他的身体被魔气侵袭,渐渐衍生出一个更为强大凶悍的心魔。

      这个衍生出来的心魔虽然强大,却完全受制于司渺,只有司渺愿意,他才会被放出来。

      被囚禁在魔宫之中,容三湫见过无数次司渺的心魔,并且被狠狠地折磨过,除了司渺本人,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如同野兽一般的心魔。

      当身体被覆压住的瞬间,他就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司渺向来肆意妄为,会放出心魔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容三湫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动手。

      本来是提前准备的桃木匕首,竟然第一晚就派上了用场。
      想起司渺身上被灼伤的伤口,容三湫眯了眯眼,没尽兴,得重新找个借口拿司渺开刀才是。

      尔夺年纪最小,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另一半床上:“容哥,你在想什么?”

      容三湫扯回思绪,抿了抿唇:“没什么。”

      柳柏站在床尾,再次因为距离的问题生起闷气:“小容,你不用怕,以后我留在房间里陪你睡,保护你。”

      “你做梦!”易缚冷笑,“口口声声说着保护,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刚见到容儿就想上他,最不要脸的恐怕是你才对。”

      容三湫饶有兴致地看戏,平心而论,画家的所作所为绝对当得起“不要脸”的称赞。

      柳柏脸色难看,本就苍白的脸被气得更白了。
      他没办法反驳,见到容三湫的第一面,他就吐露出了身体上的威胁。

      “容哥,我来陪你吧。”尔夺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显得阳光又稚气,“以前我们兄弟俩总是一起睡的。”

      容三湫扬了扬眉:“是吗?”

      尔夺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接近他最有用的方法,当其他人都是同一种身份的时候,能够先创设出新的关系,就代表可以拥有更多自主权。

      如果不是知晓一切,他恐怕就要被这个乖巧的弟弟骗到了,毕竟面对一群觊觎自己的人,听话的弟弟更令人信任。

      “你们不是睡一张床吧。”
      乌允轻轻地笑起来:“阿容忘记了,以前我们可是夜夜同睡一张床的,就让我来陪你吧。”

      这倒是没错,乌允捉住他之后,无论怎么折磨,晚上总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易缚不甘示弱:“容儿明明是和我睡在一起的,要留下的话,我也得留下。”
      虽然没有夜夜,但也有过一段同床共枕的日子。

      柳柏在这种比拼中实在无法胜出,容三湫被他关进地下室之后,他们再没一起睡过。
      他只能固执地表明立场:“我也要留下。”

      没有人愿意退步,四人如同争宠的妃子一般,渴望被翻牌子。

      和司渺的心魔折腾了一通,又看着这群人做戏,容三湫既累又困。

      夜色深沉,床头的闹钟显示出时间,刚过十二点。

      容三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喜欢自己睡,不愿意其他人来占我的床,这可怎么办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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