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良娣升职记》锁乐

14、山谷

　　既已打定主意，便由栾昉出面与栾蘅一队交涉。

　　听完自家阿兄的来意，栾蘅拍手道：“英雄所见略同，既如此我们也不好不应战了。”
　　肖九娘与吕广秀不愿对上八皇子一干，可对方已发出邀约，不应战倒显得自己一队气势惨淡。
　　于是都站出来道：“那今日便一决高下。”

　　栾蘅一队威风凛凛，引得八皇子等人也走了过来。
　　又听她们放出豪言，便催促众人退让。
　　乱哄哄的人群片刻便从球场分散开，两侧亭内登时挤满了人。

　　庄姝由雁远和长琴护着也不顶用，三人渐渐被挤至亭外。
　　四轮车也在众人你推我搡中摇晃不定。

　　球场上双方激烈地交战。两队谁也不让谁，球场上尘土飞扬，嘶鸣与马蹄声不绝于耳。
　　数次交锋后，栾蘅一队体力渐渐消耗。
　　就在众人认为这一战必是八皇子一队胜，吕广秀打进了第一个球。随即一旁礼官替她们插上一面红色旗帜。
　　这意外一球让两侧亭中看客情绪高涨，亭内越发人挤人。

　　雁远和长琴一面拉着车子，一面高声道：“我家娘子腿脚不便，还请诸位娘子郎君莫推搡。”
　　长琴急得要掉眼泪，见情形不对，二人要将庄姝推出人群，可又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此时庄姝身后一名郎君膀大腰圆，正拿他壮如肥猪的身躯往前挤，雁远长琴二人不防备，狠狠吃了一痛。
　　眼看自家娘子被人群卷了进去，正要大喊，便见庄姝身后一人稳稳扶住了四轮车。

　　男子稳住四轮车后很快退下。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干人悄无声息过来了。
　　为首男子身着赤青织金袍服，腰环白玉蹀躞，眉宇凌厉不怒自威。
　　见到来人那男子两颊肥肉颤抖着，颤巍巍道：“太……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李谡。
　　他回营帐时路过马球场，听到场内喧嚣一片，才知今日众人约在此处打马球。
　　方才上前扶住栾蘅四轮车的男子正是李谡的亲随子麒。

　　太子一行在此并未多做逗留，甚至众人都未与他说上一句话，便又见他带亲兵走了。
　　只是在他走之后，马球场内驻守的禁卫兵多了起来，无人再敢推搡。

　　此时场上两方胜负已定，栾蘅一队胜出，她正打马围着马球场疾驰，手上的球杖在她手中成了旌旗似的。
　　“我们胜了，我赢了二哥。”栾蘅转了一圈，径直朝庄姝与谢子溪方向奔来。

　　二人同样为她喝彩。
　　彭尚意、吕广秀、肖九娘也都是满脸笑意与喜色。
　　这一局打得并不容易，栾蘅下场后由婢女扶着坐下，吕广秀等人也皆是由婢女扶下马。

　　李晋性子一贯好，此时输了球倒也不觉丢了面子，遥遥冲四人抱拳，“之前是我小瞧了诸位，佩服佩服。”
　　四人回道：“殿下承让。”

　　这一战，四人风头一时无二。

　　紧接着第二队上场，众人专注力又回到球场上。
　　庄姝看日头已西斜，她回去不便，与栾蘅等人约定待她腿好能骑马便去寻她们玩，这才与雁远长琴离去。

　　穆竣一直暗中注意着庄姝的动向，看到三人要离去的模样，骑马飞快追了出去。
　　栾蘅望着追出去穆竣道：“平阳王世子这般急哄哄追出去做甚？”
　　彭尚意默然不语，其他人俱不明内情。
　　不一会儿栾蘅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便不再纠结于此。

　　另一边穆竣追上了庄姝，“原就说好的，你要走为何不派人寻我？”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庄姝。
　　雁远和长琴推着庄姝，见状二人都做鹌鹑状。
　　庄姝道：“我何时答应过你？”
　　穆竣一时哽住，可是她终于肯回话，心里又高兴起来。

　　“还是我骑马送你回去，也省得你的婢女二人费力。”
　　回去一段斜坡路，雁远和长琴久居宅院，论力气恐怕尚不如骑马射箭的庄姝。
　　她倒未想到这一层。

　　雁远和长琴二人心里有话，只要是为了自家娘子，她们不怕累，但俱于穆竣威严，不敢多言。

　　眼看庄姝当真思索起来，穆竣笑着翻身下马。他牵着马走向庄姝，又朝她伸出手。
　　庄姝也不再扭捏，扶着穆竣的手站起来，在他的帮助之下翻身骑上马。

　　穆竣随即上马。
　　他勒着缰绳，对雁远长琴二人道：“我带你们娘子去个地方，晚些时候再亲自送她回营帐。”

　　庄姝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他骗了，旋即回头瞪着他，穆竣笑道：“阿姝莫生气。待看过之后你再来定我的罪。”
　　穆竣望着远处越来越低的落日道：“快来不及了，雁远长琴，你们先行回帐，左逸你也不必跟着我。”

　　“世子……”左逸不敢离开他，但穆竣不顾他回话，带着庄姝驱马向远方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庄姝问道。
　　“带你去看最美的京师。”

　　“我们要进城吗？”
　　穆竣笑而不语，只问：“阿姝，你冷吗？”
　　她未带帷帽，寒风迎面袭来，庄姝说：“尚能忍受。”
　　穆竣脸上露出懊恼之色，安慰道：“马上到了。”

　　穆竣带她一路向北，穿过了众人驻扎的营帐，径直往山上去。
　　骏马在丛林间驰奔，带着二人很快上山。

　　穆竣无意发现的一处地方，即便只来过一次，但这条路在他脑海中已穿行数次。
　　穿过丛丛树木，眼前豁然开朗。
　　穆竣吁一声，勒住马。

　　庄姝甚是好奇，两边都是高山，这处夹在两座高山之间。
　　她不明所以。

　　穆竣并不着急向前。
　　“你要带我看什么？”庄姝问道。
　　穆竣看向前方，一副思索的模样道：“莫急，再等一刻钟。”
　　庄姝便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过了一刻钟，当圆日西下，空中射出层层彩色的光晕，穆竣驱着马缓缓往前。
　　庄姝已经猜到他的目的，他要带她来看日落，这是京师的日落。

　　二人坐在马上缓缓向前去。
　　原来这是一处山崖，处于高势，地面已看不到夕阳，这里却能将整个橘黄的硕大的夕阳收入眼底。
　　不待庄姝惊叹，紧接着入目景象更是让她震撼。
　　落日之下，远处城郭闪着金色的鎏光，城内鳞次栉比的房屋似连绵起伏的山脉，在夕阳的照射下远处楼宇更似蒙上一层金色薄纱，整座京师显得巍峨绚丽。

　　庄姝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你是何时发现这里的？”
　　“数日前，正逢你腿受了伤。”

　　如穆竣所说，这里可以看到最美的京师。

　　穆竣道：“这处山崖是我意外发现的，我与他们上山从未带人来过。还有那赐婚的传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庄姝手指拨弄着缰绳，望着远处的美景一言不发。
　　又听穆竣道：“阿姝，你应当知道，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

　　夜风呼啸而来，幽谷上空传来阵阵乌蹄声。
　　良久，庄姝才道：“阿竣，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