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之枷锁》五车五

51、五十一、且看山尽忧苍云

　　是秋天，树叶飘零了，马蔺无疾而终。邻人是在几天后才发现马蔺死了，那时他的尸体已被老鼠咬烂几处，但那张脸完好无损，胡须剃得一干二净，嘴角浮着得意的微笑。
　　马蔺所在的是城中村，他是五保户，算是孤老那种五保户。村委会来收尸，看到桌面的遗书，这家伙竟然知道自己将死啊，村里人都唏嘘起来，难怪寿衣也穿戴的好好的。村干部看了遗书，才知道他有六万多的存款，还有这处房产，都留给了女儿。大家这才知道他有女儿，虽然想着五保户的财产按习俗应该给村里，可是谁能跟一个死人计较，难道不怕睡不着觉，况且真的打起官司，人家有遗嘱，总该算数吧。村里就按遗书上的联系方式联系了乡间的老太太。
　　月竹梅接到老母亲的电话，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是吗，他死了？”月竹梅感到身心一振，似乎骤然苍老许多。
　　“是啊，死了。”老母亲重复一句。
　　月竹梅不再说什么，只感到胸闷。
　　“你让白竹回来看看吧，毕竟父女一场。”老母亲老了，说话含糊不清。
　　就这样，月竹梅和白竹又赶回老家。白竹原不想回去，可是临到最后，却想回去看看。她对死去的人已经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了，原本一直记起他把自己举过头顶，然后让自己骑在他的脖子上。只剩下这点记忆，可是这美好的印记也因去年的回去看到他邋遢模样冲淡。但是听到母亲说他死了，白竹一幕幕地回想有关情景，她打开抽屉拿出那块翡翠玉佩，人看了好一会，心中沉甸甸的，沉默了好一会，才决定还是回来看看。此时此刻，她忽然感到绝望，心间无比的抓狂。
　　回来时，尸体已经火花，村里把骨灰给了母女，随后把遗书和存折给了她们。月竹梅看了，才知道自己寄给马蔺的钱他一分都没有花，都存着给女儿了。心里难免嘀咕一句，真有囊气，好像花了就欠我什么一样。
　　月竹梅母女不知道该不该把骨灰带回去，也没有别处可以寄放，后来根据乡下老人的意见，就安葬在梅村，离叶家祖坟有一段距离，逢年过节祭祀起来也方便。
　　没有墓碑，就那样一抔黄土便埋了他。月竹梅母女默默地站在那里。风在吹着，树叶一片片地飘落。白竹弯下腰把手中的一束白菊花放下，庄重肃穆地站在风中，风掀起她的白风衣一闪一闪，白竹不知怎地想放声痛哭。
　　“竹梅，给你父亲磕个头吧。”月竹梅哀伤地说，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没了感情，可是她还是感到眼睛涩涩的。
　　白竹没有动，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父亲，虽然许多次她都梦到他是自己的父亲，是亲父亲，梦到他把自己举过头顶，骑在他的脖子上，自己在咯咯地欢笑。可是那仅仅是梦，他永远不是自己的父亲，每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愤恨，想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