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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撬墙角(一) ...

  •   魏十七来到龙门关,将谢予臻的命令带到,武岳川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武岳川从小看着兄弟俩长大,看着他们从亲密无间到互相仇恨,再到他们的母亲身死后,谢予臻彻底疯魔,把对母亲的恨意转移到宁知远身上,变着法地折磨宁知远。

      偏宁知远还记得小时候的情谊不肯放,天真地以为弟弟最终会原谅自己。

      一直到如今。

      谢予臻为了一个晏青云,终于起了杀心。

      谢予臻既要宁知远死,又要把他自己摘干净,只能教给武岳川,这种事对于武岳川来说十分难办。

      魏十七看出武岳川不愿意染上脏水,劝道:“侯爷的命令,谁也没办法,咱们做下人的只能听命行事。”

      “我是怕侯爷后悔,他毕竟就剩这一个亲人了,宁知远在,侯爷还有来处,宁知远不在,侯爷以后的人生只剩归途。”
      武岳川叹气。
      “再说我也是看着宁知远这孩子长大的,亲自送他上路,于心不忍,能不能换个人,我实在下不去手。”

      魏十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跟着一起叹气。

      “大不了我赔宁知远一条命也就是了。”武岳川最终还是接下任务,“算了,你回去跟侯爷说,武岳川领命。”

      武岳川很快找到了动手的机会。

      关于杀宁知远这件事,必须制造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场景,让人挑不出错来,免得日后晏青云追查出什么,所以武岳川接到侯爷命令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暗中等待最佳时机。这一天,蛮炎族人又来攻打龙门关,武岳川知道机会来了。

      这时候距离宁知远来龙门关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天一大早,宁知远给晏青云写了封信,讲明战事仍未结束,约定的成亲时间回不去,刚要叫兵丁进营帐给自己送信,传令兵突然冲进来说蛮炎族人又来攻打龙门关。

      宁知远匆匆把信一折,塞进怀里,来到营帐外。

      武岳川从远处跑过来,向宁知远简单介绍一遍军情,宁知远立即召集守军将领来自己营帐商议。

      大家到齐,武岳川说这次敌军势大,一味死守恐怕有失,提议主动出击,趁对方先头部队立足未稳之际,咱们的人马去冲击敌方数百先锋军,或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众人皆觉可行,宁知远随即命武岳川带人出关迎敌,打散先头部队。
      武岳川领命而去,不想突发旧疾,头疼不止。
      战机稍纵即逝不得延误,宁知远自己带了二百多人出去迎战。

      宁知远经过一个月来的历练,渐渐掌握了军阵技巧,或者说也不用什么技巧,战场上不管什么兵种什么阵型,拼到最后,总归是拼一个“勇”字。
      步兵打到最后打的永远是勇气,敢拼命的人就能赢,从这一点上讲没人比常年杀戮的宁知远更强。

      蛮炎族人没想到向来龟缩不出的大乾兵会主动出击,数百先锋刚刚来到关下,没等列开阵势就接战,一下子措手不及。

      宁知远眼见敌军旗帜混乱,知道正是自己进攻的大好时机,他带领的两百人里有数十名侯府暗卫,属于精兵中的精兵,个人武力远胜过蛮炎族的普通士兵。

      前方敌军被己方普通士兵冲击得混乱不堪,漫天尘土飞扬,宁知远眼中闪过决然,高举长剑,大声喊道:“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名侯府暗卫如同猛虎下山,加入了战场。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宁知远身先士卒,长剑如龙,一次次将敌军击退,让身后的战士们士气大振。

      白龙城内。

      馄饨摊上。

      晏青云照常出来卖馄饨,谢予臻不顾桌椅的油腻和脏污,一身华服坐在破破烂烂的椅子上,看晏青云招待其他“客人”。

      这些客人都是谢予臻的手下。

      宁知远离开后,晏青云为了日子不那么难挨,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每天下山卖馄饨。
      谢予臻经常来吃馄饨。
      真正的客人哪敢跟侯爷坐一起,早就不来,谢予臻见晏青云生意冷清,特命手下每天去馄饨摊吃完馄饨才能去工作。

      这些人清一色的黑衣或灰衣,耐脏耐磨的料子,一身短打扮,一看就是武者或家丁。

      大多身材高大,沉稳坚毅,在吃馄饨的时候面无表情,吃得极快,一口一个直接吞。晏青云问他们好吃吗,必回答好吃。晏青云问他们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必回答没有。且态度极为恭敬,如同对待上司首领。

      晏青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也白长了一双眼睛。

      看出来了也没辙,谢予臻想玩,他只能陪着。

      想开点,反正他是打开门做生意,谁来不是来,谁来都招待。

      时间过了一个月,宁知远还没有回来。晏青云估计战事未结束,宁知远可能赶不及成亲的日子。
      希望战事快点结束,希望宁知远没事。
      晏青云去庙里求了签,连抽三次都是上上签,庙祝问他问什么,他说问姻缘,庙祝说他的姻缘线虽有波折但最终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他给宁知远求了一个平安符,想托人去带给他,又不想走谢予臻的路子,现在的谢予臻看起来很正常,谁知道会不会一刺激就变成前世的样子?晏青云不敢刺激他。一时还未寻到人,平安符暂时放在自己怀里。

      五月来到,天气渐热,昨晚贪凉开窗睡觉,今早起来有点头疼无力,怕是着了凉。晏青云忙了一阵,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蹲得久了站起来,猛然眼前发黑,跌坐在椅子上。

      谢予臻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晏青云手腕一探,“你生病了?”

      晏青云如被蜜蜂蛰了似的,急忙把手挣脱出来,向后退了一步,“我没事。”

      谢予臻焦急地道:“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色。”

      不等晏青云拒绝,捞过晏青云身子横抱起来。

      “我的摊子!”晏青云挣扎,“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摊子不要了,回家,”谢予臻抱着晏青云大步向前走,“放这儿丢不了,丢了我赔你十个。”
      谢予臻一只手夹住晏青云双腿,固定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一只手往上一扔,把晏青云扛在肩上,“你需要休息,今天不做生意,跟我回侯府。”

      “我不要!”晏青云大力挣扎起来,像一条蹦到岸上的鱼。
      晏青云也顾不上别刺激谢予臻了,使劲用双手捶打谢予臻脊背,“你快放我下来,我死也不跟你回侯府!”

      “你怕人闲话吗,”谢予臻停住脚步,“你放心,没人敢说我的闲话。”

      晏青云简直想扶额,这人根本沟通不了,“不是这个,我就是不去。”

      “好,那回你的家。”谢予臻或许是看在晏青云生病的份上,没和病人争,破天荒做了让步,扛着晏青云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了龙脊山。

      不管怎么说能够快点逃离“大庭广众”就行,晏青云不再折腾。

      回到自己家里躺在自己床上,晏青云才发现身体多难受。

      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自由行动,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只想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与世隔绝。每一次深呼吸都伴随着喉咙的不适,咳嗽再也止不住,一声接一声。

      谢予臻给他倒了一碗水。

      本来谢予臻想喂晏青云喝水,被晏青云严词拒绝,颤巍巍接过来,靠坐在床上喝完。

      谢予臻把空碗放好,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晏青云怕他要给自己号脉或者把自己弄进侯府请人救治,急忙说道:“我会医术,不用请大夫了,劳烦侯爷把我柜子里的瓷瓶拿过来。”

      谢予臻拿回瓷瓶,晏青云喝了一口里面自己早配好的药液,仰躺在床上,微微闭上眼,不敢真的合眼睡去,一边觉得很累,一边强打精神防备谢予臻。

      身子愈发沉重,有冷风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穿透衣物,直达骨骼。同时头痛不已,像是有人在敲打头颅,无法集中注意力。鼻塞和喉咙不适随之而来,晏青云感到呼吸变得困难。

      这真是病来如山倒,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病了。

      人一病就显得有点弱,身体上的难受带来心理上的脆弱,就算晏青云再不愿,还是给人一种娇柔可怜的感觉。

      此刻的晏青云脸色苍白,增添了几分病弱美。眼睛虽然有些疲惫,但大大的眸子却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流露出强撑的坚强。

      头发有些凌乱,散发着柔软的光泽,像是被阳光轻轻抚摸过。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被子,仿佛想要从中汲取一些温暖。偶尔轻咳几声,柔柔弱弱的,惹人怜爱。

      谢予臻看得心都软了起来。
      俯身抱住晏青云。
      感受到怀里人僵住,他更加心疼。
      “青云,”
      谢予臻放低了声音,生怕吓到他似的,轻轻说:

      “你跟了我吧。”

      战场上。

      经过激烈的战斗,数百敌军终于被击溃,四散而逃。

      宁知远所部人数少,不敢深入追敌,他率领着战士们胜利而归,远远望见城门,传令兵大喝道:“宁将军已击退敌军,我军大胜,快开城门!”

      城门上没有动静。

      宁知远骑在马上,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大军抵达城下,却没有人开城门,在城内接应的武岳川哪去了?他只是头疼又不是死了,他为什么不开城门?
      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干什么!
      难道……
      宁知远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被宁知远驱散的蛮炎族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蛮炎族首领当机立断,召集残兵,整编到一起,卷土重来。

      蛮炎族的先锋部队是被打散而不是全歼,宁知远胜了一场正处于疲惫之际。
      此时恰巧蛮炎族首领亲领的五千中军到达城下,他们见宁知远回不去城里,立刻与刚整编的残兵们聚在一起,由刚到的中军在前,残兵殿后,共五千二百多人,向龙门关下冲来。

      目标正是被困在关下,人困马乏的宁知远。

      宁知远知道城门是再也不会开了,叫传令兵回来不必再叫门,收起砍卷了刃的长剑,从亲兵手里拿过一把长枪,掂了掂,不是很趁手,他的枪术远没有剑术高超,但无所谓,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什么都无所谓了。

      宁知远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城里一定出了变故。

      要么武岳川被人挟持,不得不关闭城门,不让自己进去。
      要么就是武岳川下的令紧闭城门。
      武岳川主动提出带兵冲溃敌军,又临阵装病,恐怕大概率是武岳川自己出了问题。

      武岳川和自己无冤无仇,素来交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除非是侯爷下的命令……

      宁知远内心被一股冰冷的寒风穿透,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层层巨浪,波涛汹涌。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弟弟不会这么对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到底做错什么你竟要害我性命?

      随着思绪的清晰,残酷的事实逐渐在脑海中成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刺入宁知远心脏。

      回想起那些共度的时光,童年时的欢声笑语、两小无猜、彼此陪伴,在他心中构建起一座坚固的信任之塔,此刻这座塔轰然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宁知远望了望前方的烟尘,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焦虑与恐慌。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

      死这个想法第一次冒出头。

      不,我不能死,我死了青云怎么办?青云还在等我!

      宁知远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

      “诸位听令!”宁知远睁着血红的眼睛大吼,“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兄弟们随我回头继续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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