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明仔

21、第 21 章

　　连着三天的科考结束后，京城仍然一片热闹。
　　几乎无人发现夏沛离掌握的黑铁骑已经渗入了京城各个角落。在某个夜晚，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被发现后，被逼至角落里，随后自尽而亡，身上并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据。
　　卫延信看着摆在面前的尸体，眼底闪动着慑人的寒意。
　　看似平静的京城里暗潮涌动，进出城门的检查严厉了许多，许多懂的术法的人被密信告知注意安全。卫沧澜率领着一群由朝廷秘密培养的术士，在京城的四个角做了四场法事。
　　夏沛离几乎一直呆在皇宫中，许多朝臣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京城，将军府也始终保持着无人归来的状态，管事似乎并不知道主子已经归来，仍旧保持着平日的作息。
　　长生学武的进程似乎也在加快。论剑法，他还有好长一段路，论内力，他运未称得上高手，唯有轻功与头脑是他值得称赞的地方，于是高强度训练后便是让他死记硬背各种口诀，让他片刻都不能休息，短短的几天内竟似脱了一层皮，连眼神都凌厉了许多。
　　混乱被强压了下去，隐没在平静的表面。
　　从弥国来使者收到了卫沧澜亲自书写的回信，附上了一些珍宝，作为歉意。而就在他们离去的第二天，科考结果放榜。
　　严素榜上有名。长生心情颇为复杂，最后还是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卫沧澜。对方别有含义地笑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到了六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夏沛离回到京城已有半月，这日才出现在早朝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日皇帝说的最多的，是边境的问题，台上有皇帝的示意，台下有夏沛离和卫沧澜的应和，一瞬间所有的风向都吹向了加强边境兵力的意见上。
　　瑞国已平静了将近十年，自从十年前与边境三国签订了和约后，为表瑞国的诚心，削减了不少兵力，如今要增加军队，无疑有挑衅的嫌疑。许多保守的将臣自然是不愿意，一番争论下，卫延信竟笑着说：“反对的人不妨去边境巡视两年，再做判断如何？朕相信以夏将军多年的观察，这些意见总不会脱离实际。”
　　边境环境艰苦不说，这一去回来后，朝廷又是怎样一个格局，自己又会处于什么境地，那些保守派们当然不敢冒这个险。几近嗫嚅地反对了几句后，便默默地退了回去，算是默认。
　　卫延信的笑容终于带了些温度，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神里的锐利稍有减缓：“既然如此，就由夏将军来安排军队的调度吧。朕尚有一个要求……”
　　眼神落在始终波澜不惊的卫沧澜身上，他继续道：“卫沧澜你身为国师，对边境的情况却不甚了解，朕要你陪夏将军一同前往前线，代朕犒劳嘉奖那些无法归家的将士们。”
　　卫沧澜并未露出讶异之色，从容上前领命后，又淡然地退回了队列。
　　众臣看这态势，心知这一安排必然是早已安排好，就再无任何人有异议。
　　待长生得知这一消息时，先是瞪大了眼，后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几日卫沧澜频繁地出入皇宫，加上那日洗尘宴上谈到的事情，长生也注意到了弥国的动静，只是没想到连卫沧澜都要前往边境。
　　离出发还有五日，卫沧澜婉拒了大部分的送行宴，躲在家里看书。长生则在院子里舞剑，夏午的骄阳让他额上微微冒出了汗珠。
　　“心还不够定，下盘不够稳。”有人笑着在旁边说道。
　　长生愕然地停下动作，扭头去看来人。一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顿时红了脸。
　　哎哟，居然是夏将军！让他看到自己拙劣的剑法，可真够丢人的。长生有些沮丧地耷下肩膀，谁知对方竟捡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竹棍，朝自己道：“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吧？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试试你的身手如何。”
　　没等长生发愣，那竹棍就像一把利剑朝自己要害袭来。长生不敢掉以轻心，扔掉手中的剑拔出剑鞘就挡下对方的攻势。
　　“用剑鞘来对付我？”夏沛离轻笑，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倍。
　　长生被逼得连连后退，额上的汗水更加多了。虽然目前对方还没能突破自己的防卫，可照此下去，被刺中要害是迟早的事情。
　　心慌意乱之时，便听到有人说道：“你要是丢我的脸，看我还带不带你一起走。”
　　脑门一下就热了起来，面前这人的脸被模糊了，手中的竹棍也被看作了宝剑，长生眼神一变，退了两步，手势一晃，竟在眨眼的功夫内变守为攻，夏沛离暗暗吃惊，出剑时又带了更沉厚的内力，料想这个家伙必然难以抵挡。
　　却不想硬挡下两剑的青年在发觉自己内力不足的时候，干脆连剑都不挡了，晃动着身子去避开他的攻击，手中的剑鞘完全变成了攻势，三番四次地攻向夏沛离的破绽。
　　堪堪避过攻击的将军终于敛了笑容，竹棍握在手中似乎真的变成了一把剑，攻势带上了历经沙场才有的杀气和锐气，长生避无可避，竟在对方的竹尖顶上自己左肩的时候，顺势把剑鞘送到了对方的胸口。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是凝滞的。杀气腾腾。
　　最终还是长生涨红了脸退后几步，朝夏沛离连连弯腰道歉，刚才调整得极佳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比，像是身体终于反应过来一般。
　　夏沛离大笑。“像你这样的人，可千万别浪荡江湖了。”
　　长生不解地看他。
　　“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你有几条命够死？”夏沛离哼道。
　　始终站在一旁观看的卫沧澜走过来，一把捞过长生的肩膀，将他往后带：“他只有一条命，因此他才选择让你刺中他的肩膀，而不是心脏。”他的神色带了些得意。
　　夏沛离看看呆愣的长生，又看看占有欲十足的卫沧澜，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本想戏弄人的话语全被忘到了脑后，他想起他与长生相处的一幕幕，恍然大悟，刚要说什么，又改了口：“……这人确实被王爷你感染了。”
　　嘿。这其中的东西，要说出来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奇趣好玩的事情。
　　而是会让眼前一人恼羞成怒一人羞愧难当的事情。
　　夏沛离决定让好玩的事情还是暂缓到边疆再说吧。那里，可枯燥得很呢。

　　睡了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