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墨颜》羲和望舒

3、第三章 无尘

　　刚出琴韵阁，清辉和擎宇就陷入了人流之中，身处如此人流却完全不必担心失散，因为大家所要到达的目的地空前一致，眼瞅着清辉被挤得微皱起眉头，右手悄悄伸进衣服口袋里，擎宇就知道他又准备用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功招式了，忙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
　　“老大，你不会吧，难不成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忽然来个遁地之术什么的，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引人注目啊。”
　　听到擎宇的声音，走在他们前方一位唇红齿白的女子忽然转身，在确定是擎宇后，瞬间有些吃惊，怔怔地看了擎宇一会儿，又忽地转过头去，对身旁的同去选妃的另一名女子感叹道，
　　“没想到今天还没见到轩辕教主，就先见着袁公子了，真不愧是洛阳第一美男，要是今天轩辕教主没选上我，我就……”
　　一边说着还一边和身旁女子不时回头打量风流英俊的擎宇，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微不可闻了，蓦地，她身旁那名女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拉了拉她，芊芊玉指一指清辉，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红透了双颊。
　　逐渐，注意到清辉和擎宇的女子越来越多，四周满是爱慕的，惊艳的目光。
　　清辉从小到大经历的事从来没有一件是像今天这样的，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侧头看擎宇时，却发现他正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估摸平日里已经见惯不惊了，清辉憋了一肚子的火正好找到了突破口。
　　“袁擎宇，你倒还挺开心嘛，不知道刚刚是哪位英俊的公子哥说的，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引人注目！”
　　擎宇转过头笑笑，“这个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柔和的阳光在他俊逸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辉，可是现在清辉有的只是想把那层镀着金辉的脸给打成馒头的冲动。
　　此刻，人群忽然骚动起来，蜂拥着向前拥去，清辉、擎宇瞬间意识到：他，来了。
　　选妃的地点就位于每年召开武林大会的的沁雪轩外，参选的女子均需通过三重考验：
　　第一重，琴棋书画，由紫云教左使无尘担任主考官；
　　第二重，武学造诣，由紫云教右使无邪担任主考官；
　　第三重，绝色容颜，由紫云教教主——轩辕子祁担任主考官。
　　清辉看到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轩辕子祈是色魔。
　　再转头看看周围波浪般汹涌的人群，产生的第二个想法就是：原来色魔最招人喜欢。
　　虽然前往的女子众多，但自第一重考验开始，却全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局面。
　　正值人声鼎沸嘈杂之时，不知是谁拨开沁雪轩外长可至地的珠玉帘，听得声声脆响，琳琅满耳，一人迻迻而出，纯白锦衣，黑发用墨绿丝绸缎带随意挽了一个结，神色慵懒，美眸半睁，举手投足却极尽优雅高贵，仿若睡醒刚起的世家公子。
　　在众人的一片惊叹声中，杏口微起，“在下无尘。”
　　在略略扫视了一眼聚集的众多女子后，无尘道，
　　“今日选妃的第一场主要是由紫云教月琴，月棋，月书，月画考察各位的内在修养，如若一教之母连如此微小的修养都无法养成，那么……”无尘轻笑一声，“还是不要来的好。”
　　“好狂妄的口气，不愧为紫云教轩辕教主著名的左右手之一。”擎宇不由得叹道。
　　“口气狂妄就著名啦？那我现在冲到台子上去大吼一声我是天下第一，我不是更著名？”清辉不以为然。
　　很快，第一场考验开始，但凡参与选妃的女子，不论家世，容貌，琴棋书画任选其一，分别对应月琴，月棋，月书，月画这四位紫云教侍女，只要能够博得其一赞扬，这关就算是通过。
　　规矩一宣布，人流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四股，四方队伍里每位女子脸上的神态各异，有的成竹在胸，有的惴惴不安，但无一例外的，都满怀期待，赢得这场比赛，就意味着距离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更近了一步。
　　无尘宣布开始后，只听得琴弦拨动声，玉棋落盘声，挥毫泼墨声交相呼应，不知道者谓之琴瑟合鸣，可惜在场的都知道这次一场多么残酷的较量。
　　清辉转眼见无尘一人斜靠在门楣上，慵懒地眯着双眼看着底下众女子的争斗，仿佛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干，也不知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地方，清辉竟然冲着无尘出言道，
　　“在下看无尘兄倒是闲得无事，不如和在下切磋一下无尘兄所谓的微薄修养如何？”此话一出，就引得众女子纷纷侧目。
　　无尘没有抬眼，就像早已料到般道：“好啊！”接着莞尔一笑，“可是今日是选妃之日，你我若在此比试，岂不有哗众取宠之嫌，如若不嫌弃，可否请阁下移驾紫云教，到时在下必当奉陪。”
　　清辉一听这话，差点没乐得晕过去，本来就一直想寻个机会进入你们紫云教，还为这事苦恼了半天，本来准备和你比过之后，借口和你比不算过瘾，不如让你们教主来和我比试一番云云，让你带我回紫云教，结果现在……呵呵，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清辉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摸样，沉凝再三，眨了眨眼，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容清辉的肚子此刻都要笑抽筋了，这么好的事竟然让他遇上了，不好好利用利用，不仅愧对列祖列宗，更对不住皇天后土。
　　擎宇见清辉为难的样子，却信以为真，转过身握住清辉修长却不知为何四季冰冷的双手，“清辉，如果不想去就算了，没有谁会为难你，要完成你娘的任务，办法有很多，不一定要和那个……变态……回去。”
　　变态？刚刚不是还称赞人家不愧为轩辕教主著名的左右手，怎么眨眼功夫左右手就变成变态了？人家说女子变脸比变天还快，看来那人铁定没遇见袁擎宇。
　　清辉背对着无尘，冲着擎宇绽开一个灿烂的笑颜，还好还好，终于可以笑了，再憋内伤都要出来了，“擎宇，劳驾回去告诉伯父，清辉去紫云教了，让他不要挂念。”依袁老阁主的性子应该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清辉在心里揣度着，
　　“可是……”擎宇还想阻止，却被清辉的一记白眼给甩了回来，清辉压低声音“袁擎宇，你今天要是敢坏我好事，我和你没完！”活脱脱一强抢民女的流氓语调。
　　不知为何，擎宇有种感觉，这种感觉从清辉近日来到琴韵阁，计划进入紫云教那天开始，擎宇就一直觉得，一旦清辉进入紫云教，那美丽的笑靥将不再会为他而绽开，清辉今后的人生也将被牵引至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那种感觉如此清晰，让擎宇几次误认为这就是事实了，他不愿这样，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任清辉与他擦肩而过，走向无尘所在的地方，好像也走出他自己的生命。
　　第一场比试很快完结，通过的共有三十二名女子，脸上莫不是难掩的兴奋与欣喜，确实，相对于众多落选的幽怨女子，她们很幸运。
　　无尘见状，轻轻击了下掌，宣布，
　　“第一场考验到此为止，进入第二场比试的随我来，其余的诸位，可以请回了。”
　　语毕，也不管下面的人是何反应，便转身进入沁雪轩。
　　清辉看着沁雪轩外已有很多围观的江湖人士显露出愤愤不平的样子，看来大多是因为那些落选的可怜女子欲言又止的神态引起了他们无限的怜悯之情，同时也是因为，江湖中很多“名门正派”人士早对无尘的孤傲看不过眼。此刻，正好寻个借口纷纷声讨无尘的冷血。
　　不知为何清辉却清楚的明白，无尘并不是冷血，只是不愿意在明明知道前方等着她们的只有绝望的时候，还给她们以希望。
　　清辉紧走两步，跟上无尘，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憋住，“你就没想过给他们解释一下？”
　　无尘笑笑，依旧慵懒：“解释什么？”
　　清辉一时火起，本想大吼一声，无尘，你少给我装，但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需要依靠他进入紫云教，话到嘴边硬是憋了回去，“算了，当我没说。”
　　“你明白就行了，其他人，不明白也罢。”清辉没想到无尘竟然忽然间冒出这样一句话，一时反应系统瞬间混乱，四肢僵硬地看着无尘低头，侧脸，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做梦做梦，这一定是做梦……清辉的脑子里现在只存在这一个念头，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现在正在柔软的大床上睡觉，恩，睡觉，只是，这个梦好像长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