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大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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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槿滑入浴缸底，把整个头都埋进了水里，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套房的浴缸不小，哪怕是一条几米长的鲛人埋进去也不会拥挤。穆槿躺在里边思考人生，水面像是烧开水一样冒出不少咕噜咕噜的泡泡。
直到手机振动好几声，浴缸边出现一只沾着水珠的手，微微一用力，从浴缸里坐起。他抹了一把脸，把浸湿的头发往后扒拉。
用妖力把两只手烘干，穆槿才拿过手机。
【孟姐】：小槿，凌晨微博发布新专的文案工作室这边出了几个，你要自己看看吗？或者我这边帮你定一个。
【孟姐】：要是都不满意你自己想一个也行，写完发过来工作室看一下没问题就能用。
【孟姐】：你今晚要是有事，工作室这边就登你的号帮你给要发的微博定时。
穆槿点开后面发来的文档，里面是几个工作人员想出来的文案。
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跟他提供的主打歌背景也很吻合。
他最后选了第二个。
——我们在树下相错，我们亦在树下相遇。
直播采访被定在劳动节当天，也是穆槿生日的前一天。
微博上现在已经因为穆槿的生日提前开始庆祝，就连他此刻出门，也能随处可见自己的生日应援。
这是他入圈后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真心祝福。
感觉……还不错。
【smjbsmy】：麻烦你们啦，等明天发个红包犒劳一下大家 ^o^
穆槿加了个颜文字，显得不那么死板。
回完消息后，他把手机放下，拿起帕子开始吭哧吭哧地擦尾巴。
每天一个多小时做仰卧起坐，要不怎么说他吃不胖呢。
穆槿脑子天马行空地想着，给自己都想乐了。
浴室外指针指向“23”，穆槿边单手用毛巾擦头发，边推开门走出来。来到这之后唯一方便的大概就是头发不像三百年前这么长。随便用毛巾都能擦干，更别说还是吹风机这种东西。
十几分钟过去，他见头发没多湿之后，就把毛巾扔在椅背上。揣上手机正准备往床上倒，却被嗡嗡声震得吓了一跳。
穆槿：“！”
这个时间还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几分钟前，柳系舟见穆槿的微博显示在线，故意发来试探对方睡没睡的朋友圈也被点了赞，就毫无负担地拨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首先传来的不是询问，而是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柳系舟指尖一蜷，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小鱼？”
穆槿坐在床沿，低低“嗯”了一声。
“能出来一下吗？”柳系舟语气含着笑意，“我在酒店正后面的海滩边。”
说完，又补了句：“当然，这取决于你。如果不方便，不需要顾虑我也不需要抱歉，拒绝就好。”
他只是想给穆槿看些东西，却不代表要对方为自己的行为强行买单。
归根结底只是想让青年开心，要是被迫出来，结果不就本末倒置了。
穆槿似乎明白柳系舟是怎么想的，没急着给回答，反倒是问：“不会被看见吗？”
他们两个的影响力实在不容忽视，穆槿虽然也想去见柳系舟，但还是害怕被谁撞见发网上去。
“不会，我包下了这片海滩。”柳系舟比了个手势，让赶来汇报的助理噤声。
他对穆槿打着包票，打消了对方的顾虑：“今晚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当然，可以在来与不来这个问题上纠结一会儿。”
海风徐徐吹来，像是能穿过网线包裹住另一边的人。穆槿没有明面回答，只是弯着眉眼开口：“如果你不嫌我换衣服慢的话。”
他的语气难得多了些孩子气，柳系舟薄唇轻启，缓声道：“我想我应该很擅长等待，也很乐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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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穆槿的耳朵都还是热的。
他只是突然很想跟柳系舟开开玩笑，却没想到被反撩了一波。
这下连困扰在心底的问题都没工夫去想了，满脑子只有柳系舟说的话。
这人是不是去修了情话十级？
穆槿疯狂发散自己的想象力，换完衣服带了个口罩就往外走。
去海滩的路他早就烂熟于心，毕竟这段时间是真没少去，都快跟X市的原住民海鱼处成朋友了。
也不知道那群鱼要是知道他是只猫会怎么想。
突然有点心虚……
穆槿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挥走，从小路出来，抬头就看见穿了身休闲长T恤的柳系舟。
男人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抬起，似乎掌心放了什么东西，正专注看着。
柳系舟听见脚步声后，把手心那片几个月前捡到的鱼鳞收好，转头朝穆槿笑了下。
“你来得很快。”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沙滩上，背后是月色与华灯下流动的海。浪花一波接一波打上来，却并未沾湿他的裤脚，总是只差一步就退了下去。他逆着光，嘴角的笑意却恰好被一缕月色照亮，无所遁形。
穆槿被这一幕晃了眼，甚至没听清柳系舟说了什么。
他像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循着指令摘掉口罩，走上去，眼里是无边无际的海，和大海前的柳系舟。
“……为什么让我来海滩？”穆槿对上那双深情的眼睛，想上前吻住。
柳系舟并未给他解惑，而是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答非所问：“快零点了。”
穆槿一愣：“是要给我过生日吗？”
面前人挑了挑眉：“怎么猜到的？”
“因为明天似乎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真要说，好像只有我生日这一个选项了。”
柳系舟听完后，笑了笑。
他从衣兜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盒子，在零点时分，递给了穆槿：“生日快乐。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想把第一个祝福你的位置占据。”
“好像有些自私。”柳系舟失笑，视线不曾从穆槿身上移开半分，“但这样，或许你百年后想到生日，也能想起在一个夜晚，有一位对你来说一无所有的凡人，曾超越所有人，对你说了句生日快乐。”
话落的瞬间，他被人扑了满怀。
穆槿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在哭：“只有一个夜晚吗？不能每一次都有你对我说‘生日快乐’吗？”
“你不能这样，不能来过一次，又突然消失，弄丢该对我说的话。”穆槿紧紧抱住柳系舟的腰，不肯放手。
他只要一想到这人或许会化为一捧黄土，或许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就连他经过时间的洗刷，也会渐渐忘却柳系舟的模样、声音，甚至是说的这一句“生日快乐”，他就痛得快死掉了。
原来真的有比坦白另一个自己更痛苦的事。
像是害怕柳系舟消失，他抱得越来越紧，直到后颈传来的湿润，才松开点：“柳系舟，你哭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对方的名字。
明明很多人都这么叫过，却只有他，让柳系舟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伸手抹掉穆槿后颈的东西，说：“是雪。”
穆槿：“？”
雪？
五月初怎么会有雪呢？
他从人怀里钻出来，眼睛还闪着泪光。看清面前的景象后，险些惊呼出声。
在属于南方的城市，在海滩边。
无数雪花落下，恍若时间倒流，回到了寒冷的冬日。他抬头看向柳系舟，男人头顶已经被雪花盖了薄薄一层。
“这是你做的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但他想听柳系舟亲口说。
柳系舟握住穆槿的手，一字一句解释：“我从年哥那里问了一些你的事，他跟我说，你在消失前，跟家人约定过去看雪。
我没有太大的能力，但托年哥认识几个在人间生活的雪妖，送他们些好处却也是能做到的。”
柳系舟抬手接了片雪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三百年前你没见到的雪，我想补偿给你。”
不止这场雪，所有你想要却未曾拥有的，我都想捧到你的面前。
再运筹帷幄的人，在爱情上却都像个毛头小子。
没有在商场上的拉扯较量，唯有一颗真心。
你失去的，渴望的，我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如愿。
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穆槿才止住的泪，又有了夺眶而出的趋势。
“这个也是补偿吗？”他把盒子拿起，哽咽道。
身旁的男人没急着回答，而是指腹拭去穆槿的泪，随后握住比自己小了一号的手，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条坠着小鱼的银项链。
做工比包装盒粗糙些，鱼鳞的大小并不完全统一，谈不上丑，但跟那些大师级的手工艺品无法相提并论。
柳系舟把项链拿出来，说：“本来以为不会太难，没想到做废了很多条。”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不是补偿。”柳系舟将项链给穆槿戴好，回答了刚刚的问题，“不算多精巧，我以后再练练。”
他没说假话，这条项链上面的吊坠做工实在算不上多好，但穆槿却很喜欢。
他摇摇头，转哭为笑：“它很好看。”
穆槿把项链整理好，抬头，眼里是漫天大雪下的柳系舟，他愣了几秒，突然说：“我们这算不算共白头？”
被雪掩盖的黑发，倒真像凡人走过一生后的样子。
“算。”
柳系舟没有犹豫，哪怕他现在连穆槿的最后一个秘密都不敢确定，也还是坚定的认同了青年的设想。
像是不管穆槿最后藏着什么秘密，他都不会退缩一般。
坚定的神色，和害怕柳系舟消失而产生的恐惧，早已盖过了穆槿对坦白身份这件事的担心。
柳系舟明明知道自己瞒了事，却还是费心思送了他一场三百年前未曾看见的大雪。
如果还犹豫不决，这份真心也得被自己辜负了。
想明白后，穆槿开口时都多了些释怀：“柳系舟，你喜欢鱼吗？”
“浅蓝色的鱼尾，像大海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大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