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尼岛1940》美岱

6、Chapter 6

　　安德里亚斯没费多大力气就扳倒了那两名巡逻士兵，果然，法军的守卫一向都是那么松散。他在很久之前就庆幸自己是一名海军，面对的是帝国皇家海军这样的劲敌，而不是法国陆军这样软绵无力的对手。
　　那样的仗打起来毫无成就感，还不如干几个波兰人，他向来热衷于挑战。

　　上校换上法军的衣服，搜刮走了他们身上的武器。站起身，仔细观察林地里被踩过的脚印，这是巡逻兵日常踩出来的痕迹。他再次遁入密林，远远地顺着这道痕迹向岛屿深处潜去。

　　那栋三层高的房子被漆成与周围环境相似的黄绿色，掩映在一排棕榈树后。院子里停着一辆标志DK5军用卡车，院门口则只有两名士兵持枪站立，一副看起来守卫十分薄弱的模样。
　　安德里亚斯远远地就停了下来，他躲在一根粗壮的树干背后，耐心等待着。

　　“少校。”乔伊·雷瑟上尉咽了口口水，紧张得枪口都在抖动：“真的是那头海上雄狮？”
　　法国陆军驻浮尼岛情报处总部大楼的二楼，几名女军官正在夏佐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销毁着资料与文件。

　　“是的，乔伊，他很骄傲，自曝身份时的自信让我可以确定就是他，短暂的交手让我知道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敌人，甚至是可怕。陷阱他不会再中第二次，但值得我们去尝试。”

　　乔伊·雷瑟看到里尔克少校受伤的肩膀以及他惨白的脸便知道他所言不虚。能在这么短时间里伤害到里尔克少校的，那人的战力用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上尉心想，岛上的武装力量本就撤退了一大部分，守卫十分薄弱。但在里尔克少校的布排下，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十几名守卫兵埋伏在一楼，门口的守卫营造出一种随时可以突破进入的错觉，只要敌方掉以轻心，一楼的那十几把枪口便会毫不犹豫地绽放火花。

　　“乔伊，保持警戒，稳住你的枪。”夏佐朝着蹲伏在窗前的乔伊吩咐了一句，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身边的女副官：“凯瑟琳，叫他们弄几桶汽油来。”

　　美丽的女副官紧皱双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她良好的军事素养让她最终将眼泪憋了回去，她走到一楼，到仓库里寻找汽油。

　　“全烧掉吧。”夏佐对身旁整理资料的参谋说：“别心疼，至少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参谋阴沉着脸，说：“少校，虽然敌人很强，但我们还没输，现在就做这些会不会太早了！这可是我们的心血啊！”

　　夏佐盯着他，沉默片刻，说：“洛奇，你忘了，我们做情报的什么最重要？是我们的命吗？心血吗？你好好想一想，这些东西，哪怕有一张纸落在敌人手里，我们会丧失多少条同胞的生命。那个炸弹机，如果不销毁的话，德军会再次加强恩尼格码，那时候就是布莱切利园也得发愁了。”

　　“况且，布莱切利园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洛奇，坚强点，面对未知的敌人，我们要随时做好死亡的准备。但在死亡前，我们什么都不能给他们留下。”

　　少校的坚毅打动了情报部门的成员，每个人都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销毁着资料。少校则是在凯瑟琳拿来汽油之后，扯断了炸弹机的一切接口，将其拆碎成零件，淋上汽油全部烧毁。

　　夏佐·里尔克面色凝重，短短的一天内，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情报大楼里冒出的滚滚浓烟让安德里亚斯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他需要一台完好的无线电设备。他决心等天黑就开始行动。

　　烂漫的晚霞蔓延到了天际，昨日此时，夏佐怀着喜悦的心情开车前往海边的木屋，他期待着妹妹能给他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然而此刻菲奥妮却独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避开下属们，默默流下眼泪，他甚至来不及给心爱的妹妹下葬。

　　欣策上校似乎十分有耐心，他迟迟没有现身。夏佐蹲伏到窗边，看向乔伊，问：“发现什么了吗？”
　　乔伊摇了摇头，说：“什么都没发现，太安静了，密林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给我看看。”夏佐接过望远镜，望向密林。那里林木葱郁，藤蔓植物野蛮生长而纠缠着。夜晚降临后更是黑漆一片，就像隐藏着怪物的可怖黑洞。总部大楼关了灯，现在彼此都处在黑暗当中。

　　“少校，我想去趟卫生间。”乔伊说。

　　“好，小心，压低身子，慢点过去。”夏佐叮嘱道，然而蹲伏一天的乔伊还是在站起来时被蹲麻的双腿弄得摇晃起来，夏佐刚想扶住他，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啸声。

　　砰！鲜血飞溅，凯瑟琳发出尖锐的惊叫。

　　乔伊·雷瑟被一枪爆头，轰然倒在夏佐身边。雪白的脑浆瞬间砸向周围四处，血腥味差点让凯瑟琳呕吐出来。

　　“该死！”夏佐迅速俯低身子，在哪里？那个该死的德军，在哪里？！为什么守卫兵没有一点动静！

　　他看到门口的一个守卫兵正来回张望着，另外一个立在原地。
　　不对，那个立在原地姿势有些奇怪，他怎么靠在墙上？

　　突然，那个来回张望的守卫兵朝着一楼的守卫军比了个什么手势，随后朝密林开了一枪。
　　一楼的守卫军疑惑地看向彼此，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几个伸长了脑袋，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守卫兵朝着密林接连开枪，随后急速转身，调转枪口，朝着他们一阵猛射。
　　砰砰砰！玻璃飞溅，鲜血迸射，一楼的守卫军顿时被干掉了好几个，所有人这才知道门口的两个守卫兵早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

　　“上帝啊。我们逃不掉了。”凯瑟琳哭了起来，她知道被俘虏的情报官员将会面临什么，比起那些惨无人道的拷打和虐待，她宁愿现在就死。

　　大楼里乱成一片，夏佐回头低声吼道：“军人们！请记住你们的身份！我们将战斗至最后一刻。洛奇！站起来，去把所有的无线电毁掉！”

　　“少校，无线电毁了我们就永远没有退路了！”洛奇哭丧着叫道。
　　夏佐冷笑：“同样，敌人也没有退路了！”

　　安德里亚斯心里很清楚，时间很重要，那些法军如果还有希望，就不会毁掉无线电设备，而现在自己已经几乎要扼杀他们的希望了。
　　干掉这些人并不难，安德里亚斯已经弄崩了他们的心态。现在只需要稳步推进，武器也足够了，现在自己手上有四支MAS-36步/枪，还有一把贝蒂埃，子弹也不少。

　　半小时过去，安德里亚斯以凭借自己超高的枪法几乎全歼了一楼的守卫军，他的左臂中弹，那是一发从二楼射来的子弹。他在冲向大楼时朝上望了一眼，对上了那双充满恨意的棕色眸子。

　　砰砰砰，几乎一枪一个！

　　这些柔弱的情报官举起枪时手都在抖，安德里亚斯在一枪崩掉了正在销毁无线电设备的洛奇后，扔下了步*枪，换成了手*枪。

　　他知道当他推开那扇门，又会看见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