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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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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的一天迎来日出之前,承太郎从未想过会在除庭院以外的地方遇见那位金发少年,当他看到少年看见自己所流露出的惊愕时,笑意无法克制地从嘴角流露。
“今后请多关照,佐竹同学。”他拉低了帽檐,蓝绿色的眼眸熠熠生辉,瞳孔中倒映着全然缩进阴影的少年。
少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小心翼翼地在位置上坐下,后背紧绷的样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没有安全感。
光滑的座椅此时在云中感觉来,像是针扎一般,周身春日温和的气温也变得异常闷热。
身下的凳子忽然震动一下,云中低头看去,只看到承太郎往回撤的皮鞋,他再次认命般叹了口气,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承太郎。
“今晚我妈让你来我家,”承太郎强压下嘴角的笑意,看向少年清澈见底的眼眸,“就是去吃个饭。”
“必须去。”他看到了少年眼底流露的犹豫,不由加重了语气。
声音中不经意流露的怒气让云中颤抖一下,他随即趴到课桌上,企图将自己缩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传入承太郎耳中:“……好吧”
初春的微风在空中流淌,那晚的白色花瓣随风从窗户的缝隙间溜进,落在少年卷翘的发丝。
一天下来,俩人倒也相安无事。
傍晚时分,就在云中打算趁承太郎分神的间隙溜走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他僵着脖子回头,却见承太郎毫无波澜的蓝绿色眼眸,紧接着,就被对方格外豪横地拽着向空条家走去。
即便云中再三保证不会半路溜走,承太郎也依旧不肯松手,两位气质出众的少年在街道上拉拉扯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承太郎依旧面不改色,至于云中……他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来到空条家后,云中再次感受到了贺莉的热情,在红着脸接受了她的拥抱后,云中见到了久未谋面的空条贞夫,也就是承太郎的父亲,一位刚刚结束巡演归来的爵士乐手,同样是一位十分热情的人。
所以承太郎到底是为什么这样不善言辞?
饭后承太郎主动收拾碗筷去了厨房,褪去校服的他更显得朝气蓬勃,浅色的家居服包裹着小麦色的健壮身躯,肆无忌惮地散发着一种异样的美,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云中,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请你帮忙。”空条贞夫握着贺莉的手,试探似的开口。
“您请说,我一定尽力而为。”云中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空条贞夫深褐色的双眼。
“是这样的……”空条先生沉默了一会,“因为我今天刚刚回来,其实是很想和贺莉过二人世界。”
“所以……我想让承太郎去你家里借宿几天!拜托了!”
云中:……
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的承太郎:???
“就当是增进邻里关系吧!”贺莉双手合十,歪着头笑得十分甜蜜。
承太郎抬手扶住额头,无奈的吐出几个字:“真是够了……”
……………………
月色微凉,庭院中的翠竹像是凝聚上一层白霜,水珠滴落的微弱声响在寂寥的夜中格外清晰。
室内暖白的灯光落在承太郎脸侧,柔和了他面部英朗的线条,蓝绿色的澄澈眼眸压抑着些许烦躁,倒映出金发少年忙碌的身影。
“内个……很抱歉。”云中抱着一套被褥,有些局促地说道,“客房没来得及打扫,得委屈你和我睡一间了。”
回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承太郎手指敲击椅子扶手的声音如同雷鸣般清晰刺耳,一下下敲击着云中的耳膜。
双腿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心底沙哑的声音呢喃着逃离。
“没关系。”承太郎看向僵直着身体,缩在阴影中几乎要化身墙纸的少年,有些无奈:“别那么紧张,好吗。”
“是我做了什么吗?”他看向云中,蓝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
“没没没,没有的事情!”云中往后退了又退,直至脊背抵住冷硬的墙壁。
另一个声音叫嚣着靠近,压抑和渴望来回拉扯,几乎将他撕成两半。
“不是你的问题!还、还有就是,我睡地上,你睡床!”
“你们种花家的习惯在我这里行不通。”
“……”云中张了张口,一时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那我去客厅?”
“真是够了……我是让你也睡床上。”
“我这就去客厅。”
“啧,随你吧。”
月亮在两人来回扯皮之间已悄然升至半空,朦胧的黑雾在云中眼前一闪而过,视野一瞬间失焦,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边愈来愈响,未说出的话语哽在喉间,胀得发痛。
“你不舒服。”承太郎坐在床边,目光如炬的看着微微喘/息的少年,他问道:“是哪里?”
“不不不,我没事。”云中连连摆手,胸腔中的窒息感愈发强烈,冰冷滑腻的手指顺着后颈抚摸上脸侧,然后调皮的遮住了他的双眼,转瞬又松开。
“应该是我有些紧张,出去透下气就好了。”他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从床到门口的几步路,在云中看来却好似相隔万里一般,漫长无比。
“你快睡吧,我很快回来。”少年有些缥缈的声音传入承太郎耳中,未等他反应,少年便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不见踪影。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承太郎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发顶,佐竹家的构造与空条家完全不同,他根本无从下手寻找。
“真是够了。”承太郎皱着眉,顺着房间顺序一间间的开始找寻。
竹影婆娑,月光透过玻璃落在他已初显锋利的轮廓,映衬得他眼眸中的蓝绿色深沉几乎接近墨绿。
“喵---”
即使是遥远的距离也无法隔绝猫咪凄厉叫喊,承太郎瞬间警觉起来,觅着叫声来到二楼的一处房间。
刺眼的白光从门缝透出,浑身雪白的猫咪在门口焦急地徘徊,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门板的角落已经布满她的抓痕,猫咪冰蓝的眼睛中似乎满是担忧。
门板已经无法关住浓烈的烟草气息,即便已经站得很远,承太郎还是感觉喉咙被呛得发痛。
搞什么啊……他无奈的摇摇头,打开了房门,却惊异的瞪大了双眼。
空旷的房间中,地上散落着烟蒂,金发的少年将点燃的烟头按/灭/在自己白皙的手腕,象牙白的肌肤上遍布深浅不一的伤疤,小臂上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汩汩冒着鲜血,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衬衣,如同被玫瑰捧起的篝火,为少年点上一丝薄弱的生机。
“别过来……”少年低着头,声音细若蚊鸣,蓝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动作木讷的往角落中缩去。
“是我。”承太郎轻轻握上云中略显单薄的肩膀,却被对方用力挣扎开。
黑色的恶魔握住少年的肩膀,他拼命挣开往角落退去。
“求求你…不要过来……”他摇着头看着恶魔越来越近,最后竟将被抱入怀中。
“承太郎……承太郎……”少年无意识的轻念着那个名字。
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未满月的孩童。
“我在。”
低沉的声音传入云中的耳道,如同平地惊雷,惊醒了梦魇。
“别害怕,我在。”他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那让他沉溺其中的蓝绿色眼眸在夜中如同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却柔和的几乎要流淌而出。
“我会保护你的。”
那声音就像是黑暗的角落中,溜进了一缕微光,温暖明亮,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抓紧。
“……我…对不起……”云中无法克制的颤抖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随时要熄灭。
承太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将云中横抱起来,来到客厅找出急救箱,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
缄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没有让人感觉丝毫不适。
染血的纱布落在水中,融化出丝丝缕缕的红色,处理妥善后,已经接近凌晨,所幸明天是休息日。
“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承太郎将一杯温水递给云中,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蓝紫色双眼。
“但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可以答应我吗?”
“……好。”
温暖的灯光下,两位少年相视而笑,和煦如春,又似夏夜的烟火,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