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哥宝》君以有痕

4、生死之间

　　廖清圆一直都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
　　严格来说，她其实不是人。
　　她前世是一颗石头。
　　就算投胎做了人，她依然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不通人情世故，也没有多余的感情。也只有在鸣彦的事情上，她才会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在看见鸣彦倒在地上时，廖清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涌入自己身体，难受极了。
　　她的双眼嗖一下闪过寒光，冰冷的视线紧盯着男人看，但又很快收住了。
　　男人胡乱把匕首擦了两下，又大摇大摆地收回了怀里，这才继续向廖清圆走来。
　　男人的每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尖上，廖清圆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男人伸出手，摸上廖清圆光滑细腻的脸蛋，享受地闭上眼，嘴角挂起微笑：“真是美人儿啊，也不知要去祸害谁。”
　　他好像欣赏，又好像厌恶。
　　躺在地上的鸣彦只能猩红着眼表示愤怒，他想捏紧拳头砸向那个渣渣，可好几次拳头还没握起来，就因为没有力气而松开了。
　　这样的人渣，怎么可以碰他干干净净的圆圆。
　　他挣扎着爬起来，但因为伤口太深，手臂软趴趴的，还没撑起来又趴下去了。
　　虽然在紧要关头避开了要害，但毕竟是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鸣彦一个普通人，没有武侠剧里大侠怎么打都打不死的能力，这会儿还能爬起来都是靠顽强的意志力撑着。
　　他的白衬衫上，猩红的颜色在不断加深，不过一会儿，白色就几乎都变成了刺眼的暗红色。
　　从来没有一刻，鸣彦如此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保护不了她。
　　“圆圆，走。”鸣彦嘶哑着声音。
　　廖清圆摇头，固执道：“哥哥，你要相信我。你不要动了，你流了好多血。”
　　廖清圆一边说，泪珠一边顺着眼眶往下流。
　　廖清圆说完，任由男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任由男人恶心的目光游走在身上。
　　身上犹如有无数大粪里的蛆在爬动，但她一动不动。
　　看到鸣彦不顾自己身体，还在挣扎往前爬，她从来温温柔柔最看重仪态的哥哥，还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艰难爬动着。
　　廖清圆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凶了，她目光里的哀求几乎快要凝成实质，她求他不要再爬了。
　　她想告诉他，“你不要爬过来了。”
　　可她知道，除非他死，不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她。
　　她哭得无声无息，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哭泣而蒙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
　　鸣彦哪里见过哭得如此惨的廖清圆，他以为她被吓坏了，于是挣扎得更厉害了，根本不管身上的伤。
　　那是他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姑娘啊！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眼看男人的手已经往脖子下方移去，廖清圆强行收回视线，眼泪还在啪塔啪塔掉，她说：“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说完，廖清圆掏出手机递给男人，冰冷又脆弱。
　　男人愣了一下，停住了手，突然有些拿不准眼前的姑娘什么意思。
　　正常情况下，就算不大吵大闹，也不会有要手机号这种操作。
　　似乎是知道他的疑惑，廖清圆主动开口：“你放过我哥哥，我以后都听你的。”
　　以后啊？
　　男人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这是在跟他谈条件呢，还真是天真得可以，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收回了手，凝视着廖清圆，那眼神好像要把廖清圆拆吃入腹。
　　廖清圆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男人嗤笑了一声：“果然是贱人。”
　　男人转过头，看垃圾般看了一眼地上的鸣彦，男人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快意。
　　还有什么比摧毁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更痛快的呢？
　　“好啊，以后都听我的，最好是随叫随到。”后面一句话他慢悠悠的，又挑衅似的朝鸣彦晃了晃手机。
　　男人快速在廖清圆手机上按了几个数字，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高昂的“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廖清圆下意识要去掏耳朵，却又及时止住了动作。
　　男人狰狞的脸上似笑非笑，眼里的肮脏龌龊如同冰冷滑过的蛇，紧紧缠住廖清圆。
　　廖清圆木着一张脸，对男人的窥视似乎毫不在意。
　　男人奇奇怪怪地打量着廖清圆，目光越来越下-流，越来越露骨，恨不能当场把人衣服剥了。
　　廖清圆的身后，还能看到商场的logo在夜色之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男人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眼睛里的兴奋再也藏不住，他放下了在廖清圆脸上流连许久的手，对着商场的方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比起廖清圆这张美到极致的脸，他似乎对廖清圆身后的商场更感兴趣。

　　男人独自兴奋片刻之后，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廖清圆身上。
　　廖清圆看着男人肥硕的脸逐渐凑近，难得的有些急躁，她脸往后仰了一下，用手挡住了男人的嘴，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心里开始倒数：“五、四……一。”
　　廖清圆刚默数完，男人脸上升起的怒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发作，只听见巨大一声“嘣”，随即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整个手掌好似完全裂开了，他脸上未来得及展开的怒容全部变成了惊恐和痛苦。
　　男人刚买没多久的品牌手机爆炸了，拿手机的那只手随着爆炸声响起，变成血淋淋一片，鲜红色的血液不断地落在地上，不过短短一瞬，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血。
　　男人的脸也被手机碎片刮伤，拉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痕。
　　廖清圆在爆炸声响起之前就先远离男人了，不过手机爆炸波及范围过大，她漏出来的光洁胳膊上还插着两个小碎片。
　　廖清圆豪无所觉，直接朝鸣彦跑去。
　　“哥哥，你怎么样？”廖清圆蹲下去想要扶鸣彦，又怕自己笨手笨脚扯到他伤口，黄豆大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大颗大颗砸在鸣彦手背上。
　　鸣彦想安慰她，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艰难挤出几个字：“没事，报警，商场。”终于晕了过去。
　　廖清圆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的脑子彻底转不动了，甚至没反应过来，流着泪傻傻地看着鸣彦。
　　廖清圆喊了一声：“哥哥？”
　　鸣彦没有应。
　　她伸手在鸣彦面前晃了晃，发现鸣彦的眼睛好像马上就快要闭上了。
　　她迟钝地去看鸣彦身下那滩血迹，眼泪跟开了闸似的，流得更凶了，她随手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报警。

　　警察到的时候，鸣彦已经陷入昏迷了。
　　站在医院抢救室门口的每一分每一秒，廖清圆都觉得这就像噩梦一样，她只希望这场梦赶紧醒来，哥哥仍然好好的。
　　就算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在手术室外面干着急。
　　她的着急与旁人不同，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急救室的门，好像就成了一个雕像，连眼睛都不会转的雕像。
　　医生连续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廖清圆签字的手一次比一次抖，短短的八个小时，她却感觉像是过了八辈子那么长，甚至不知道这八个小时里具体发生了哪些事。
　　直到见到匆匆忙忙赶来的家人，她才稍微回过神来。
　　“爸，妈，伯伯，伯母？”
　　廖青卓和文雯夫妇看到宝贝女儿面无血色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文雯轻柔地抱着女儿，眼泪啪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好了啊，圆圆，爸爸妈妈，伯伯伯母都来了，你放心，你哥哥肯定会没事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廖清圆的眼珠子这才重新开始转动，她轻轻“嗯”了一声。
　　嗯得令人心酸。
　　鸣彦妈妈直接冲到了手术室门前去爬着，似乎在哭。
　　廖清圆终于熬不住了，她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累，她说：“妈妈，我累。”
　　文雯差点儿哭出声，使劲揉着她的头，抱得紧紧的，柔声细语道：“累就休息吧，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啊。”
　　廖青卓也拍着女儿的背，心疼极了，忍着说：“睡吧，爸爸在呢。”
　　身边有了依靠，廖清圆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朝她伸来，拽着她不停地往黑夜下坠，她挣扎了太久，现在想歇一歇，于是任由着那双大手将她拖进无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