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 君子好逑》小朱与墨

5、第05章 情敌争锋

　　眼见那暗器虽然来势奇急，然而展昭却丝毫不见惊慌。左手顺势拉过赵祯，右袖一挥，那原本来势汹汹的飞蝗石，已被全数卷入衣袖之中。
　　“皇公子，没事，只是楼下的老朋友打个招呼。”
　　赵祯往楼下望去，只见护栏上一名白衣人怀抱了柄雁翎刀，正颇有意味的打量着楼顶情形。那人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却隐隐可见性子的三分张狂。

　　而白玉堂见展昭身后那年青公子，因为方才被展昭掩于身后，此时只能伸出半个脑袋，眼带狐疑，打量着楼下的自己。
　　心下明白，这定是那猫时时刻刻心下记挂的官家了。当下，漫声道：“借问危楼客，高处胜寒否？”
　　展昭脸上登时变色。
　　这白玉堂向来胆大妄为，桀骜不驯。他昔日屡屡夜探皇宫，已经是挑衅朝廷的宗法制度。只是赵祯知道他二人交情深厚，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两人才第一次正式会面，白玉堂便如此一语双关，隐隐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往重了说，可是大不敬之罪。
　　展昭正待出言转寰几句，赵祯已转身而出，淡淡微笑道：“昔日红袖手灯下添香，今朝蓝衫客月下救主。若是天下人人如此忠君体恤，本公子纵便是身处百仞高楼，又何来畏寒之说？”

　　白玉堂闻言，心下一动，翻身而起，抱拳道：“久仰大名，方才多有得罪。！”
　　赵祯面上隐隐笑意，道：“无妨，月高风急之夜，屡屡前来打扰我主仆二人好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恕你无罪……”
　　白玉堂“哼”了一声，心道，不就是偶尔去你那御膳房、御书房几趟么？好个记仇的家伙。俗话说，丞相肚里能撑船，你身为皇帝，怎能输给了手下。
　　“多谢皇公子宽宥则个。”
　　一撑护栏，身子悬空，半空轻轻巧巧一个鹞子翻身，已上到楼顶。
　　这岳阳楼东临洞庭，方才白玉堂衣带破空翻身而上，隐隐几分乘风归去之势，像极了当日展昭耀武楼献艺时的情形。
　　赵祯目中隐隐几分赞意，“看你轻功不弱……”
　　“猫鼠齐名江湖，我又怎会输给了你家的猫？”
　　“难怪会来我书房的屋顶‘踩盘子’！”

　　“咳咳！”一声咳嗽声不合时宜的果断响起。
　　“怎么了？”几乎同一时刻，白玉堂、赵祯齐声发问。
　　展昭心下尴尬，继续干咳了一声，支支吾吾道：“没事，灌了点风而已，我们下去便是！”
　　走在前面，隐隐听到后面两人絮絮叨叨，言谈甚欢。
　　“久仰久仰，如雷贯耳……”
　　“不敢当，不敢当，幸会幸会……”
　　展昭心道：“皇上这次，定是要把学过的江湖切口都过一遍。”

　　“……你放心，江湖天高地广的很，我可不稀罕做你家的护院。”
　　“我也不敢聘你做护院，就怕你哪天监守自盗，又拐了我的宝贝去，我连个缉凶之人也找不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我可不干！”
　　白玉堂狐疑道：“你也有夫人？”
　　一脸的严肃，赵祯正色道：“非但有，而且很多……，至少要六个院子！”
　　白玉堂饶有兴趣道：“六个院子而已，我至少也进过六个……”
　　“白玉堂——”
　　“我说的是开封的勾栏院子。”

　　“你要这么多院子，不嫌麻烦么？”
　　“当然麻烦，开销用度都要仰仗我。你每次来踩点，不都见我在书房通宵达旦干活赚钱，丝毫不敢懈怠么……”
　　“那确实！为什么不撤几个院子？”
　　“没办法，祖宗配制的，不受也得受。”
　　同情的点了点头，白玉堂道：“说真的，这些大小院子，就不怕她们互相打起来，那可糟糕得紧？”
　　“放心，对于男人而言，大小院子打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们不要联合起来打你就成！”
　　“理解！同道中人啊！”

　　正走在楼梯上的展昭一个趔趄，险些跌了下去。
　　白玉堂、赵祯抢上前来扶了他。
　　眼见他神气极是古怪，白玉堂关切道：“看来你确是伤风严重，不仅咳嗽，而且还头晕目眩，脚步虚浮……快快去休息是正经。”
　　“属下先行一步，二位有话慢慢聊。”
　　赵祯道：“不必了，该聊的都聊完了，再聊就是无聊了！”
　　“……”
　　“我看你脸色越来越不好 ，快去休息。”

　　等入了雅间，周不沉惊得起身，望定进来的展昭半晌不语。
　　“周大哥！”
　　“展护，展兄弟，你也来了这里？”打量了展昭，周不沉心道：“做贼心虚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怎的展护卫脸色比我还难看？”

　　展昭、周不沉二人寒暄之际，后面的白玉堂、赵祯二人耳语着。
　　“你很有意思！”
　　“你也很是有趣！”

　　三人落坐。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瞒你。我确是为了那‘始皇玉玺’之事，来到此地。”
　　“那张谷英镇的火灾？”
　　“那人犯原本是洞庭湖边的一名水鬼，靠替人打捞过往沉船事物为生，他也是无意中得知了玉玺的藏处……朝廷得了线报，派人去缉了此人，连番审问不得要领，我便命下面地方官员将其押回汴京。可惜才到这里便出了大事。”
　　展昭心忖，原来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我原本是想在京中提审人犯，但既然人犯业已身死，这条线索便是断了。此地是传闻中的玉玺出现之地，我便下来决心来此一探究竟。你当日在御书房中，为了此事，不惜以死……”讲到这里，声音一顿，顿觉失言。
　　眼见赵祯目光闪动，眼中似乎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即逝。展昭心下暗自称奇，低声道：“是展某胆大妄为，公子回京之后，怎么惩戒都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绝不食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啪”一声击掌的脆响。

　　“你是如何猜到我心思的？”
　　展昭沉默片刻，以指蘸了茶，正待在桌上写字。
　　赵祯却已用力握了他写字的右手，“不必回避！”看了周不沉和白玉堂一眼，微笑道：“我已是将性命交到了周都头和白大侠的手上——又怎可将他们当成外人。”
　　周不沉闻言，心下一热。

　　赵祯的手掌极是温暖，展昭的掌心却有着隐隐冷汗。他虽有武功却不敢发力，只能任由对方将他的手掌越握越紧。只闻得“哎呀”一声，展昭已碰倒了桌边的茶杯，倾了一身的茶水。
　　两人同时跳将起来。
　　周不沉见了，慌忙过来帮赵祯清理。

　　展昭已是不着痕迹抽出手掌，口中告罪不已，“我……”
　　见他脸色微变，赵祯又打量了周不沉几眼，才道：“怎么，不敢说？‘玉清昭应宫’这五个字，真成了忌讳么？看你也是噤若寒蝉的模样。”

　　那边的白玉堂神色不动，斜斜依靠几案上，一派懒散的模样。从赵祯讲述人犯开始，他嘴角始终噙了丝淡淡冷笑。
　　自顾把玩着古朴的刀鞘，不发一言，唯独在听到赵祯说漏了嘴的那一句时，白玉堂眸中寒光骤闪，微微瞥了那边几眼。

　　“展护卫，你现在明白了么？我为何身犯险境，为何执意也要来此。如今碰见了你，再加上白大侠的相助，我更是如虎添翼。”赵祯说这些话时，初时脸色凝重，到后来竟是隐隐有几分神采飞扬。
　　“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安康，我赵家江山社稷永享，始皇这个传国玉玺，我是志在必得。万一不行，便是掘地三尺，把那君山夷为平地，我也要……”
　　对面的展昭一言不发，只是聆听，容色出奇的平静——任谁也猜不出他心中到底是何所想。

　　白玉堂听着他们君臣几人的低声商议，望着窗外水气袅袅的湖面，晨曦的浓雾已笼罩了整个君山。过得许久，浓浓雾气终于渐渐消散。
　　赵祯、展昭等人下了岳阳楼，登上湖边栈桥，鼻端隐隐飘过的是湖泽之地特有的清新气息。眼前是八百里洞庭云蒸霞蔚，远处是君山叠翠竹林袅袅。几只白鹭轻轻巧巧划过水面，扑楞楞带得水花四溅之际，白影翩仟已然消逝于天际。
　　“在汴京多年，久已不见这般湖泽美景。”
　　便在此时，岳阳楼上留下的群雄纷纷探出身子，对着水天一色的洞庭湖深处指指点点。
　　“传言说洞庭君会在今日前来，邀请大家去君山一观玉玺，想不到是真的！”
　　“来了来了！”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烟波浩淼的洞庭深处，一叶扁舟轻轻漾过如镜般的湖面。
　　这小舟来势极快，转眼已到近处。
　　舟首稳稳当当站了位二旬出头的青年人，相貌英俊，衣饰华贵，一派卓尔不群的气概。
　　舟上并无操撸之人，小舟之所以来势如电，显见是仰仗了那人的内力驱使。
　　——这份浑厚内力当真是惊世骇俗不可小觑，放眼当今武林，除了少林掌门等几位武林耆老，还有几人能及。

　　耳闻得岸边人声嘈杂，岳阳楼群雄大半已经跑下楼来，围观这一幕。
　　“洞庭君果然是气度不凡！”
　　“是啊，看这气势，端的是位人中龙凤！”
　　“想不到如此年轻，我还道是位武林耆老。”

　　展昭赫然发现，洞庭君身后侍立着一名抱剑童子：头挽双髻，穿了件青色团花的褂子，长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极是清秀。
　　这童子不是别人，正是在那岳州城街上死缠烂打、当街撒泼的小乞丐。
　　——小龚！

　　小舟越来越近，
　　此时这扁舟上的洞庭君悠然自得，背负双手，衣袂曼卷，广袖凌空。而侍立在一旁的小龚则是神色不动，一派肃穆。
　　——衬着这烟波粼粼雾气袅袅的碧波湖水，主仆二人宛如一幅古典雅致的工笔画卷！观之有楚汉遗风，望之如神仙中人！

　　众人眼睁睁瞧着这二人气定神闲，缓缓登岸。
　　那洞庭君身上着一件丝质白色长袍，行动间衣料光影流动，竟然是苏州红袖坊的顶尖面料所制。这种面料乃是奉命进贡给朝廷的东西，做工精致，一年不过产上十匹。京中纵然是权贵之家，想求得几丈也绝非易事。
　　由此可见这洞庭君乃夜郎国贵胄，富可敌国之说，绝非空穴来风。

　　站定，扫视了群雄一眼，那洞庭君微微一笑，道：“诸君远道而来，君山蓬荜生辉。只不过，玉玺之说，纯属子虚乌有，以讹传讹……言尽于此，请速速退去，免生干戈！若再迟延片刻，尔等必化为湖中鱼虾！”
　　说到最后一字时，面上虽笑意不变，然而语气却已蕴了淡淡杀意。
　　“我们苦苦等了几日，断断不会轻易就走。别以为今日我们人数不多，你洞庭君便要戏弄于我。我们不过是各大门派分布在湖湘之地的弟子，等到门中别的师兄弟赶来支援，你便会乖乖让我等登岛。”
　　“对啊，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让我们走人，君山又不是你的封地。你是皇帝么？就算今天是皇帝在这里，我们也打得他满地找牙，照样登岛不误。”
　　察觉身边之人微微一动，展昭急道：“公子少安毋躁！”
　　耳闻得那人哼了一声，“好一帮嚣张狂徒，江湖匪类！”显见是蕴了几分火气。

　　峨嵋派的林素青微微皱眉，道：“洞庭君，你一句话便要我等退避三舍？”
　　那洞庭君闻言，转身，一揖到底，道：“林姑娘，小生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微笑道，“我其实不是洞庭君！”
　　岸边轰然一声，人声鼎沸。
　　“什么，他不是洞庭君？”

　　林素青啊了一声，睁大了眼望着那人，“你，你不是洞庭君？”
　　含笑颔首，“不错！既然是峨嵋的林姑娘出言相询，我绝不隐瞒。”
　　“为什么？”
　　深深望了林素青一眼，那人微笑不答，却转向众人道：“洞庭君山，龙女思乡的神话古来有之。小生今日便是效仿那柳毅传书之举，替洞庭君带个口信而来。诸位如果不肯离去，我也无奈，只是洞庭君早已下了命令，不单是今日，最近一月之内，这方圆百里是绝无渔人敢渡大家去君山的。诸位不信，大可以一试。等到日上三竿，看看是否有渡船敢来这岳阳楼渡口？”

　　这时已有人匆匆从岳阳楼上奔下道：“哎，这是武林第一世家北宫世家的七公子北宫兆，确实不是洞庭君。
　　“是啊是啊，我们一路和他自北同来，也有好几日了。”
　　“北宫世家不是只有六位公子么？什么时候出了第七位公子？”
　　“噤声，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又有熟悉的几人自楼上陆续奔下，与北宫兆打起招呼来。只是北宫兆嘴中虽寒暄一气，眼神却一直望着那边峨嵋派的林素青。
　　“姑娘可否赏脸与我等几位把酒观湖？”
　　脸上一红，“不成，师妹她们……”微微一跺脚，跑入了峨嵋的众人中。
　　北宫兆望着她俏丽背影，目中隐隐几分失落，接着便和众人上了岳阳楼。

　　然而才过得片刻，那楼梯上已奔下一童子，正是小龚。他走至林素青目前站定，道：“有句话要传给你，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林素青一愣，呐呐道：“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龚原本神色不动，闻得此言，眼白一翻，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便是。”转身嗤笑，“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再也不理众人一眼，抱了怀中长剑，昂昂然登楼而去。

　　林素青怔怔然站在路边，半晌不语。她自小入峨嵋练武，确实不曾读书，如今被小龚一顿奚落，登时脸上发烧。
　　心下暗暗道，他家童子也是这般盛气凌人，他又怎么会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