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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的抗争与神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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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高的复仇女神,仁慈的暗夜引路人,请允许戴罪之人爱丽丝.冯.曼特斯,借用您的力量,抓捕叛离之人,为她的无知赎罪……”
她低声颂念着,身形飞快地发生了变化。
她飞快地抽长,拔高,身体和四肢都变得瘦长,膝关节内屈,手脚呈黑色,末端出现尖利的爪牙。她的四肢皮肤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质感,变得光滑坚硬,色泽暗沉发黑。这种坚硬的盔甲也一并覆盖到了她细嫩的脸上和洁白的脖颈。
怪物一般的爱丽丝看上去异常凶狠,她四肢着地,仿若某种蜥蜴一般爬行,以非常灵巧的姿态贴地穿行,飞速向着山顶接近,在山林间滑过一道鬼魅般的影子。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仅过了三两分钟,凡尼透支了全部体力才走过的路程就被她轻松掠过。她以野兽的姿态扑出山林,来到凡尼不久前刚刚停留过的山顶。
“做得好,爱丽丝,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真实的模样。”还未停稳,她的耳畔就响起一道悦耳的男性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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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斯悠闲地来到磨坊外,抬头沐浴着阳光,对着手里一个徽章大小的物什笑着开口。
“但可惜的是,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凡尔斯扯下蒙眼布,一对金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眼睛里的金色不够浓烈但足够炙热,像是把光融进了其中,“而且,他快要脱离’那个’的范围了。”
“快点结束吧爱丽丝,我没兴趣给你当向导。”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金色光芒,语气冷淡,“作为一名虔信者,你已经很失败了。但至少,作为服务于两个神明的杂质人,不要那么废物吧。”
山顶的怪物爱丽丝沉默着听完,一声不响地变回了原貌。
她又变回那个清秀单薄的少女,低垂着头颅停滞了许久,眼底微微湿润,那里氤氲着的是难以遏制的仇恨和无以发泄的愤怒。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伸手在右耳的花型耳环上轻轻捏了一下。
“呵。”凡尔斯看着被挂断的通讯嗤笑一声,感受着山尖缓缓升起的灵力波动,他知道爱丽丝采取了他的意见。
这是属于“梦之少女”的拿手好戏——灵魂侵袭。
她会创造一个无色无味无迹可循的幻境,引导、操控其中个体的灵魂。而灵魂,是所有生命体最核心的构造。引导其灵魂,就可以操控它的身体,爱丽丝会让一切如同梦境一般舒适自然,身处其中的普通人完全无力抗拒。
信仰复仇女神的修女爱丽丝.冯.曼特斯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但背离信仰,奔向邪神座下的“梦之少女”可以。
但很快,凡尔斯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事情似乎发展得超乎他的预料。
他居然感知不到爱丽丝的灵力波动了。
山顶浓郁盘旋着的灵魂之力逐渐随风散开,归复一片死寂。而凡尔斯感知里那个代表凡尼的气息依然在持续行动,并且渐行渐远,很快就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
怎么回事?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不光没有爱丽丝的灵力波动,连她的气息都变得十分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像是为了应证他的猜想,磨坊内传来了逐渐变大的错乱人声,那是失去了爱丽丝的压制从而苏醒过来的村民们,他们正陷入不知所措的惶惑里。
“怎么回事!凡尼!凡尼!你这个婊子去了哪里?”一声尤其巨大的粗野喊叫压过了所有杂音,轻易穿透了厚重的木门。
凡尔斯随即想起那个最后到来的少年和他搀扶着的瞎眼老头。
他大力推开门,在众人的惊呼中提起坐在最后的克鲁斯,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你是谁?混蛋!你敢这么对老子!”谁也没有想到高大壮硕的克鲁斯居然可以被如此轻易地提在那人手里,克鲁斯本人更是惊怒交加,他的怒吼声像是要掀开整个天花板。
但一路上,凡尔斯都保持沉默,任由他疯狂喊叫。
他提着克鲁斯来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将后者掷在地上。
“老实点,我有事情要问你。”凡尔斯冷冰冰地开口。
“呸!”或许是瞎了眼的缘故,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下,这个粗狂的汉子依然无所畏惧,“你这个狗娘养的贱种,老子这就要打烂你的脸!”
“凡尼是谁?”
此言一出,克鲁斯停滞了片刻。
“凡尼.克鲁斯,你说他是谁?老子叫做杰克.克鲁斯,那个贱种还能是谁?”他嘿嘿笑了两声,“当然是老子的儿子。”
“他是虔信者吗?”克鲁斯话音未落,凡尔斯就继续追问,他声音冷漠,咬字清晰,金色的瞳孔里似乎流转着某种奇特的物质。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狗屁虔信者?你……”克鲁斯咧开大嘴,不屑地皱起鼻子。
“撒谎,”凡尔斯不带感情地打断他,一对金瞳带着审视的光,“你在掩饰,你知道‘虔信者’是什么。”
“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我听不懂!我不知道!”克鲁斯又开始大喊大叫,好似真的不知道一般,他的语气极度不耐,“老子没心情和你玩傻逼游戏,我儿子呢?老子要见他!”
“对啊!”他突然想到什么,“你有事找他,就当面去问他啊!跑到老子这里来放屁!我看你是……”
克鲁斯作势要从地上爬起来,扬起拳头要去够凡尔斯。
“他跑了,消失在山里。”说话间,凡尔斯重新仔细感知了一遍,确定凡尼真的已经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老人,“他平时会去哪里?找到他后,我自然会盘问他的。”
“是不是南边的那座山?”
“是的。”
闻言此,克鲁斯停下动作,缓缓坐了回去,慢慢地、慢慢地裂开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
“那你可就找不到了,南山啊,那就是他的家啊。”他嗤笑一声,“就凭你?永远也找不到的。”
“滚回去吧,神的臭走狗。”
说罢,他迎着凡尔斯阴沉的脸狂笑起来。
如果凡尼看到了这一幕,他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自他记事起,他的父亲就永远被愤怒和暴躁包裹着,何曾发出过这样夸张的笑声呢?
只不过,这笑声,满腔得意里裹挟着挑衅,要说有没有几分欣慰和喜悦呢?
好像有,又好像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