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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满城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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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大朝会还有三天。时间在没人在意的时候悄然流逝,除了那些在心里焦急地期待着的人们来说,日子还是照常地过,柴米油盐酱醋茶,京城里的生活乏味单调,没有人会去关注那些多出来的流民,冷漠而又很寻常地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贾赦守在那人身边,夜里果然发起了高热,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加上贾赦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夜里,映着火光,贾赦神色不明地看了已经转危为安的人一眼。然后倚着墙壁睡了过去,外面雨还在下。
第二天,马山清醒过来的时候,本来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还能有有意识的睁开眼的时候。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痛,但都被人包扎好了,原本致命的毒素也减轻了很多,好像一切都在好转。只是为什么他是被绑起来了的?
这个时候,他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是挣不来困住他的绳子。“马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马山猛地抬头,果然是认识的人,虽然很多年不见了,但贾赦这么多年一直没怎么变过,所以马山还是一眼认出了贾赦。
“荣国府的大公子,贾赦。”马山知道四爷连着他们这些人和贾赦都因为当年的事情再没有太多的往来。这次是万不得已才躲进这座曾经贾赦提到过的山洞,本来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完成王爷的嘱托,没承想居然能被贾赦救了。
“我是被人追杀,无奈之下才到这里藏身。”马山决定只说出一部分实情,毕竟贾赦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接触过这些东西,就算是以前的他,也多半是听不懂的。
“司……四王爷在江南怎么样了?”贾赦知道没有意外的话,司徒晟是不会让自己的亲信来京城的,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万一被哪一方的人揪住了把柄都是一场灾难。
“既然你都会遇到这么危险的处境,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司徒晟那边大概会有什么样的处境吗?”
贾赦的话成功让马山瞪大了眼睛。
“你,你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贾赦吗?”
马山吓得都结巴了。这简直不是他认识的贾赦,就好像几天不见,一个孩子突然长成大人了一样。
就好像见到自己家不省心的孩子,突然变成了一本正经的大人,虽然这样的形容有些对不起贾恩侯,但他诡异的就是有了这种感觉。
“王爷在江南很好,我是奉命来京城述职,在来京的途中不小心探听到了北戎商人的对话,我队伍里有会说北戎话的人,他给我复述说,这批北戎商人是北戎新王派来的,目的是联合某些势力,发起战争,动摇周朝的根基。”
“只是在后来,我们打算先行动手,没想到队伍里有他们的探子,我引开了追兵,但其他人估计……”马山说不下去了,估计其他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贾赦知道马山这一路肯定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一任的北戎王早早就和周朝里的某些人勾结在了一起,这样看来,他前世的那场他没到的战场,估计周朝也是损失惨重。
就像贾赦想的那样,前世,司徒晟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北戎打仗,只是那时候周朝内忧外患,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将北戎打败,但也元气大伤,无奈之下和北戎签下合约,二十年休养生息之后才有了给北戎致命一击的机会。
贾赦被充军的那个地方就是北境的军事重镇,司徒晟也是想着让他到那里至少还有念在贾代善旧情的部下在,能照拂一二,保他平安过完一生也就行了。
他还让马山乔装护送,只是没想到贾赦没有撑住,路上条件不够,贾赦这么多年瘫在府里,身体本就不行了,再加上亲母亲弟如此待他,他心灰意冷,连马山塞给他的药也不用,在半路上就伤重不治,撒手人寰了。
贾赦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这让他有些迷茫,他能想到这代表着什么。好像冥冥之中他避开了所有的正确路口,自己跑到了一个永远不可能正确的路上,然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最后一败涂地。
贾赦没再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在这些往日的没用的自怨自艾中。
“司徒晟绝不可能只是让你单纯来京城述职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事,你不用直接告诉我。”贾赦抹了把脸,他知道马山的为难,“让我猜猜看,如果我猜对了,你就暗示一下,点个头什么的。”
“圣上在四皇子被封为简郡王后就派他去了金陵、扬州等地巡查,但简郡王在去了扬州不久发现了当地的豪强门阀甄家的一些不法之事,然后因为甄家和圣上的关系,‘特意’让你进京请示?”
马山为难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示意贾赦给他解开绳子。
“当然这只是司徒晟让你进京的表面理由,不然你怕是连扬州城都出不来,其实我猜,应该还和南边的茜香国有关吧?”贾赦继续说,眼睛却在不着痕迹得注意着马山的神色变化。
甄家多年从事丝绸布匹的生意,与茜香国来往密切,我猜司徒晟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才让你借着这个事情的名义来京城给圣上示警。”
贾赦侃侃而谈,不只是前世的记忆,因为多年的眼界历练,贾赦重生回来,思路也开阔了许多,既然北边的北戎作乱,他前世知道的只有探春和亲茜香这一件事,由此可知,南边也不太平,自然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马山顾不得贾赦是突然先代荣国公附体了,还是一直深藏不露,他嗫嚅了几下。
“其实,王爷也在这次的队伍里,正是王爷听懂了北戎商人的话,才让我们沿途收集北戎的情报,却不想这伙人不是普通商人,我一时大意中了毒,王爷也在那场劫杀中失散,我躲进深山,只希望王爷平安无事!”
贾赦这时却惊出一身汗,一身的冷汗!
司徒晟是谁?是未来登上帝位的真命天子,虽然他和司徒晟如今不太对付,但这个人不能出事,他一把揪住马山的衣领,来不及追究他不早说这个情况的罪,急忙追问,“司徒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和你失散的?我带人去找。”
马山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这座山的南边树林里,那里有一条大河,我带王爷泅水过河,其他人断后,但我中了毒箭,王爷被我推进了树林里,然后我把敌人引开,最后的意识就是这个山洞了。”
马山拼命回想,恨不得把王爷身上穿的衣服样式、现在的装扮都说清楚。贾赦仔细记下,然后他走到洞口,喊了一嗓子:“明鹤!”
“赦哥儿!”一个面貌清秀的青年从一旁的大树上跳了下来,落地悄无声息,显然是个高手。
“明鹤,你腿脚快,回庄子,把能叫的人都叫上,带着伤药,再套一辆马车,带着马山,他现在走不了多远。一起去山南的林子里找,一定要把简郡王平安找到!”
“赦哥儿,你呢?要不带着这位兄弟,先一起回庄子。”
明鹤是贾赦祖父贾源留下的人。只是贾代善不清楚,贾赦也没有说过,当年贾赦年少,这批留给贾赦的人在调查王家的时候被王子腾发现,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折损了大半。
观竹被史氏赶出去后,死得不明不白,明鹤原本是这些人里轻功最好的,却失去了一条腿,被贾赦送回了金陵,最后贾赦被充军的时候,明鹤还挣扎着来京城送了一程。
这一世一回来,除了观竹和几个人护卫在留在荣国府的秀云和琏儿身边。
其他人都让他带着离开了荣国府,天天拘束在荣国府,一身本事得不到施展,还要面对府里的尔虞我诈。还不如出去。
贾代善不知道这些人,贾赦来找他要些人去农庄“伺候”他,他一边觉得贾赦虽然有些改变,但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的样子;一边不很在意地看了一遍贾赦指的人,就打发他们跟着贾赦去了农庄。
因为这批人不是荣国公买来的下人,而是贾源留下的当年手下牺牲的战士的孩子。就这样,贾代善不清楚,史氏不知道,这批人就顺利交接到了贾赦手里。
除了派了一个人给司徒宴报信,贾赦骑上了马,马儿嘶鸣一声,尘土飞扬,飞驰在山里的小路上,贾赦一路留心路边可能留下的痕迹,只是一场大雨让这种情况更加微弱。
贾赦冒着大雨来到山南的树林子,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听话地停了下来,贾赦身手利落地跳了下来。他把马的绳子随手挂在一旁的树上,就冲进了树林。
贾赦把遮住视线的雨水擦去,看着眼前偌大的树林,不知道该从何处寻起。
他一咬牙,闭上眼睛,他的这个能力不知道能搜寻多少范围的信息,对他会有多么大的伤害,但是眼下找到司徒晟要紧。
贾赦闭着眼,心里平静下来,只感觉无数像细小绒毛的荧光从空中飘来,缓缓融入他的脑海中,随着接连不断的针扎般的疼痛产生,他开始探视这片林子,从近及远,一幅不断扩大的树林地貌图,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来。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贾赦不断否定脑海中见到的东西,就在他疼得眼前发黑的时候,他隐约从某个方向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