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畸爱与赞美诗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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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缓和下来过后时昭决定去市中心新开的那家方记诚品进口烟酒专卖店去找方献庭。出门的时候他和程珠玉拥抱了一下，随后又不舍地用嘴唇在对方的脸颊上亲了好几下后才将脚迈出门槛缓步离开了。
时昭到达市中心第六家分店的时候穿工作服的店员语态很亲切地告诉他老板正在谈事情，现在不方便见他。尽管对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很明媚，眼睛里也没有一丝阴霾，但时昭还是觉得这人是在暗戳戳地给他甩脸子看，狗眼看人低。一个人在遭受巨大打击后内心很容易会随之变得阴暗，于是时昭便对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些的女店员冷声道，“我都说了我是庭哥的表弟了，你还拦我？这么没有眼力见。这份工作是不是不想要了？”
女店员压根就不认识时昭，也从没有听说过老板有个住在宛城的表弟。在她印象里老板一直是孤身一人在宛城闯荡来着，没听说身边有什么亲近的家人亲戚。她委屈地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黯淡了下去，但依然礼貌克制地说道，“这位先生，不是我故意拦着您不让您去见他。我们老板现在真的有事情在谈，不方便打扰的。如果您有事情找他，可以先坐在那边的椅子上等一会儿，我去给您......”
“不必了。”时昭不耐烦地打断了女店员的话。他的心情本来就糟糕，如今被女店员这么火上浇油没眼色地一拦顿时忍不住开始发脾气，“啧，跟你说不通。既然不让我进去找他，那你就去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就说时昭找他。他听了肯定会马上出来见我的。”
女店员闻言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表情更为难了，“先生，您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办。”
“艹！”时昭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你不过就一个小店员跟我在这神气个什么劲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剩下的话时昭没能说出来，因为他抬眼竟看到每日和他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的怀里抱了个让他眼熟到刺眼的小姑娘。小姑娘扎着麻花辫，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无辜极了，长相上和那个在不久之前被岳如山一眼相中被他比作珠玉的女孩一模一样。
“昭昭？”
时昭在听见周拾因的声音时顿时浑身一震。
剧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店内，光影在墙上和空气中浮动，模糊了正面走向他的人的脸孔。直流变频空调开得又低又足，室内的空气都是冷的。时昭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外表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被男人抱着一小段距离一小段距离地朝他逼近，全身上下的毛孔猛然蜷缩起来。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胃部轻微痉挛，肠胃也隐有不适。
时昭在男人快要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向后退了半步。他吞了口口水，眼中满是震惊，“你怀里抱的小孩是谁？”
周拾因这时已经知道了上午在考场时陈蓓蕾的优异表现以及时昭的当众出丑。但当着时昭的面，他便故意假装不知道，“这是蓓蕾，姓陈，是我的亲侄女。”他见时昭的表情随着他的介绍控制不住地变得难看起来，便用关切的语调同他说道，“到点后我去考场接你没有接到，回家找你你也不在。昭昭，你下次不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了，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时昭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倏而冷笑了一下，“庭哥你是真的担心我么？”
周拾因闻言微微蹙眉，“昭昭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对你的担心难道还有假的吗？”
时昭道，“可我看不出来啊。庭哥知道我没有回家也没有满宛城开车找我不是么？你只是回到了你的店，继续谈你那些赚钱的生意。哦，还不是生意，你只不过是回店里陪你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侄女，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罢了。呵，担心我，嘴上说的倒是好听。”
他见周拾因将怀中的小女孩放下后朝他走来，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压抑不住的情绪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眨眼间就撞破了他压抑的委屈。于是时昭不管不顾地说道，“你明知道这场比赛对我有多么重要，也知道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你却不去找我而是在这里和你不知所谓的侄女培养什么狗屁的感情！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儿分量都没有吗？！庭哥，你就不怕我想不开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听不下去的周拾因直接伸手捂住了时昭的嘴。
在周拾因曾经翻看过的许愿者方献庭的记忆中时昭基本上没有对他发过什么明显的脾气，只会偶尔地耍一耍小性子。时昭总是表现得很温驯，就像是一只漂亮且没有攻击性的金丝雀，乖乖地待在许愿者方献庭给他编织的豪华笼子里。如今时昭不顾旁人在场言辞激烈地朝他发火，周拾因猜测估计是因为时昭看到了间接导致他尊严扫地的陈蓓蕾竟和他的金、主关系亲近一时间无法接受的缘故。
周拾因看着时昭发红的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的眼眶轻叹了口气，“昭昭，你先冷静一下。别闹了，这里不是家里，很多话不方便说。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闻言时昭刚刚被怒火烧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点。在外面以表兄弟相互称呼尽量避免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这个提议还是时昭自己提出来的。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思想还是很守旧的，很多人接受不了同性恋，若是因为他今天的情绪失控让他和方献庭的关系被别人发现，那么他这一辈子就会被别人骂是死玻璃艾滋病，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里时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在周拾因松开捂住他的嘴巴的手掌时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扫了一眼柜台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真实表情的女店员，又看了一眼他一直没有正眼看过的那个在长相上和陈蓓蕾有些微相似的青年，颇有些不自在地朝周拾因点点头，“嗯，回家再说。”
既然时昭已经点头同意，周拾因便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岛和女店员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开车准备和时昭一起回别墅。
日头正盛，道路旁那些曾在春日里抽生的枝叶，如今在夏季更加茁壮蓬勃，绿得亮眼。几乎环绕了整个宛城的护城河周遭开了不少成簇的野花，其中有一种不知名的硕大红花开得格外热闹，灼灼醒目，灿烂如火。偶尔有一两只水鸟从护城河金色的水面上低低飞过，留下轻悠悠的扩散波纹，比声名显著的画家精心刻画的画卷还要优美漂亮。
然而车窗外的漂亮风景并不能缓解时昭的坏心情。他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了一会，终是在到达那栋他们俩共同居住的红砖别墅前忍不住开了口，“庭哥，你知道的吧。”
周拾因问，“知道什么？”
时昭沉默了一瞬，道“你那个侄女，就是那个陈蓓蕾，她在国画上是天才。岳先生很喜欢她。”
“蕾蕾在国画上确实挺有天分的。”周拾因道，“她哥哥刚才和我说了，岳先生很欣赏蕾蕾，想要收蕾蕾做他的关门弟子。以后蕾蕾会跟着岳先生学画。”
时昭很不喜欢对方那幅淡然从容波澜不惊的样子，于是直接挑明道，“可她是第一百零一号考生。庭哥，不是只有一百个名额的么。陈蓓蕾为什么会是第一百零一号考生？这个机会是你，”说到这里他的眼底不自觉浮出一层阴翳，“这个机会是不是你给她争取的？”
周拾因失笑，道，“昭昭，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坏岳先生的规矩。”
时昭闻言并没有立刻相信。他轻屏住呼吸追问道，“那陈蓓蕾为什么会是第一百零一号考生？真的不是你帮的忙？”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这事我压根就帮不上忙。我和岳先生根本就没见过，怎么可能能够让他为我这个陌生人的侄女做出这种破坏他本人立下的规矩的事情啊。”周拾因笑了笑，道，“至于她为什么能够成为第一百零一号考生，这事说来也巧。蕾蕾在我和他们兄妹俩相认的时候曾画了一幅水墨画送给我，而这幅画呢凑巧被我一个来店里谈生意的客户给看见了。这个客户曾跟着岳先生学过一段时间的画，艺术鉴赏能力很好，他在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大为赞叹，并且在得知蕾蕾的真实年纪后说什么也要破格让蕾蕾去参加岳先生今天的收徒比赛。那个破格的第一百零一号，是他和岳先生本人商量的结果。”
时昭闻言顿时更加闷闷不乐，垂着头低声应了一句，“这样啊。”
周拾因见时昭的情绪实在是低落，便继续同他道，“蕾蕾这种天生的天赋绝伦的天才是很少见的，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天才和她比也没什么意义。就拿你最喜欢的岳先生来说，他也是从小拿笔一直画到四十五岁才在画坛上画出名堂的。之前不是有一个成名已久的擅画山水画的国画大师当面批评岳先生，说他画的山水画简直就是挥笔沾墨乱画一通么。可是后来打破了传统山水画的布局，突破了山水画琐碎和堆砌的通病，实现了传统艺术变革的人是岳先生啊。要是岳先生当时对那个国画大师的话深信不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他了。昭昭，不要让一次比赛的失败去影响你的心态，也不要因为所谓的权威大师的话而放弃。喜欢就继续往前走就好了，不要放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的。”
时昭抬手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闷声道，“我喜欢国画，不会放弃的。既然岳先生之前都不会因为其他国画大师的话而动摇自己想在国画一道上继续走下去的心念，那么我也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放弃国画。”
“这样想就对啦。”周拾因轻笑了一下，接着顺嘴就将话题拐了一个弯，“对了昭昭，我今天开车绕着护城河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你，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待在哪里了啊？”
时昭闻言轻抿了一下嘴唇，“就、咳、我就随便找了个环境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发了几个小时的呆呗。”
“这样。”周拾因轻应了一声。他单手握住方向盘，抬起右手将时昭有些发皱的衣领理了理，“既然是昭昭的秘密，那我就不问了，不过......”
见他迟迟不说出下面的话，时昭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不过什么？”
周拾因扫了一眼时昭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结，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今天你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好像比平时还要好闻。”
他将手掌覆盖上时昭柔软的发顶，轻轻地揉弄了两下后开口道，“昭昭，我们好久没有做了。”他的手掌顺着时昭的头颅慢慢滑向他微微散发出柠檬沐浴露香气的后颈，而后在对方整个人的肢体都紧绷僵硬之后用食指和大拇指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一会儿回去后陪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畸爱与赞美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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