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冰凉的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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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以为能读懂对方的所有。
谁知，人人皆有不可告人的过去。
人类，本来就是迷人又脆弱的生物。我们甚至不敢面对死亡与恶，非要编造出什么天堂和地狱的鬼话。
死亡以后，可以看见星芒吗？可以看见月亮吗？还是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呢？
梅苏总是想起艾雪。
血、绝望、白裙子，成为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影子，仿佛冥冥之中预示着一些什么。
至于与沈墨，她躲避着不愿意见面，两人常常在夜里打电话或在MSN上来聊天，谁都不愿意提及那天发生的事情或捅破那层薄薄的纸。
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遥望着窗外的建筑物，呆呆地出神。
“姐姐……”小夜兴致冲冲地拿着报纸冲过来，“今天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了。”
梅苏接过报纸一看，说：
“是吗？记者写腻了吧。”
“姐姐在想什么呢？”小夜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关切地问，“在为什么事情担心呢？”
“这两天我总是想起艾雪，感觉怪怪的。”
“是那个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女歌手吗？”小夜回忆着说，“好像很可怜呢。”
“恩，不知道她好些没有。”
“姐姐，你不去探望她吗？”
梅苏淡淡地说：
“不太方便吧。”
小夜闷闷地说：
“因为她是沈墨哥哥的绯闻女友吗？可姐姐你是很大度的人啊，按照常理礼仪什么的应该去探望一下吧。”
“没准人家还不想看到我呢。”
“哎……不过她真的好可怜啊……据说她可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啊？”梅苏惊讶地看着小夜，“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呢？”
“报纸啊。真的很惨，对不对……”
梅苏没有说话。
她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莫非，一代流行天后从此再也无法在舞台上炫丽地表演了吗。
良久。
梅苏站起身，对小夜说：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呆着。”
“姐姐要去哪里？”
“和朋友约好了见面。”
她头也不会地穿上外套就出门了，留下了不明情况的小夜。
“小姐，圣新医院到了。”
“喔。”
“麻烦三十块。”
“给。”
梅苏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医院内很干净人很少，空气中散发着消毒剂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刺鼻，很不舒适。心里突然有一种紧张感，仿佛是重要事情要发生的前兆。
“护士，”她在医院的问讯台问一个护士，“请问艾雪小姐住在哪个病房呢？”
“你是哪位？”
她镇定地说：
“我是她的朋友。”
护士审视了她一眼，低头翻看着记录本，说：
“三楼的325。”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
医院里总能看见坐在轮椅上或被家人搀扶着的病人。他们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下一只躯体在世间流荡。她突然觉得不寒而栗，这里的人仿佛都丧失了生命的尊严，可，在病魔面前，又如何谈及那卑微尊严呢。
梅苏搭乘着电梯来到了三楼，这一区域都是特护病房。走廊的灯光很明亮，却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走到了325病房门口，正想推门而入，却听到了里头有对话声。
门没有关拢，留下了一条细缝。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停下了脚步，想看清楚见里头的人在做些什么。
——
325病房内，沈墨正坐在艾雪的病床旁。
“好点了吗？”沈墨轻声问，将玫瑰花插在病床旁的花瓶上。。
艾雪半坐在病床上，卷长蓬松的长发下，脸色更瘦了，似乎元气从她体内都消失了，薄弱地像个纸片人。
“不好。”艾雪的声音很淡很遥远，“医生说，我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沈墨没有说话，紧紧地抿住嘴唇。
艾雪淡淡地问：
“为什么来探望我。”
“我只是来看你变成什么模样了。”
“你的目的达到了吧。很高兴吗？”
“是啊，高兴的不得了。”沈墨冷冷说。
“难道你接近我就是要报复吗？”艾雪的声音中透着微薄的颤抖，“你都在骗我对吗？”
沈墨冷冷地说：
“是。”
“真可怜……我们两姐妹真可怜……”她喃喃自语地说。
“可怜？亏你说的出来这两个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要怪就怪你姐姐吧。说起你姐姐，我还得好好地感谢她。若不是她当年因为嫌贫爱富而抛下我，我亦不会下定决心踏入娱乐圈。幸亏她恶有恶报，和那个林氏的少东居然出车祸从悬崖上掉下去。”沈墨好像说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往事，口吻淡漠又残忍，“你活着就是代替她赎罪的工具。”
“费劲心思和我玩暧昧，再假装和梅苏交往上演一场劈腿的好戏，就是要让我毁掉吧。”
他不屑地轻笑，淡淡地说：
“算你聪明。”
“被你利用的人都会很伤心的。”
“那都算的了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我在乎的，”沈墨浮现出邪恶的笑容，“就是怎么毁掉你，进行我的报复计划。”
“呵呵……呵……”艾雪绝望地冷笑，“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真相。”
沈墨的眼底闪过一丝锋利的光芒。
“你真的以为我姐姐是嫌贫爱富？你真是蠢的可爱。”她苍白的脸庞上带着讽刺的笑容，苍白妖冶，“想知道真相吧？”
“不用再狡辩了。”
“呵呵……”她轻轻笑，“你怕真相会很可怕吗？”
他冰冷地凝望着她：
“你想说就说。”
“恐怕你会受不了。”
“你太看起自己了。”
艾雪挑衅地轻笑，“你记得那时候你很想发片，但没有公司愿意和你签合约吧。”
“记得。”那时，曾经受了不知多少经纪人和唱片公司的讽刺。这段历史，一直是沈墨心中不愿提及的辛酸史。
“当是姐姐认识了林恒。他说如果姐姐和他交往，就帮你发唱片。”艾雪倨傲地扬起脸，定定地凝望着沈墨，“这就是真相。”
他绷紧了下巴，面无表情地望着艾雪。
她的话凶猛地撞破了沈墨的骄傲，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玻璃碎片，随着温热的血液一同融化在体内。
他大斥一句：
“撒谎！你这个骗子！”
“我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
艾雪平静地说：
“你从来没有问过真相，不是么。你和我姐姐从小就认识，拜托你好好地回忆一下，她真的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嘛。要是她真的这么的现实世俗，就不会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都陪着你了。她以前还要在街头卖咖喱饭赚钱帮你买新吉他。这样的女生，难道在你眼里就是嫌贫爱富的人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艾雪拿起病床旁的手机，递给沈墨，“你看我保存在SIM卡里的信息吧，那都是姐姐发给我的，我一直不舍得删掉。”
他接过手机，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信息一共有两条，很长。他读着上面的信息，一切犹如如硫酸般的具有腐蚀力。
“艾雪，没有办法啊，我实在是太爱沈墨了。即使他将会怨恨我，将会不理我，将会抛弃我，但只要可以帮他实现音乐的梦想，就什么都值得了。”
“林恒是一个好人，但我很不快乐。今天我偷偷地躲在路口看着他拿着吉他出门，好开心。原来离开我，他一样可以过的好好的。心里真是又难过又开心，走到一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硬着头皮过下去了。”
沈墨大惊。
爱的如此热烈牺牲，仿若，他是她最神圣美丽的信仰。
有些女子，总愿意燃烧自身照亮另一个男子，吞下所有苦难，换来对方的辉煌腾达，日后他却将另娶一名娇艳女子为妻。
沈墨曾经的愿望很简单，单纯地唱歌，单纯地结婚生子。她的决绝与牺牲，颠覆了彼此的命运轨迹。真相被掩盖时，一切太平盛世，和睦温馨；它是险恶的妖怪，吃掉人们心中的坚持与善良。
艾雪轻轻地抓住了沈墨的手，他微微一惊。
她恢复了甜美的模样，温柔地说：
“我会原谅你，姐姐也会原谅你的。我再也站不起来了，你愿意代替姐姐照顾我一辈子吗？”
沈墨的眼眸中光影交错，心底响起了另一个女子的名字，默念，梅苏，梅苏。他的心纠结地疼痛，过去与现在，本身就是矛盾的。
他想，若梅苏知道一切，会如何呢。她可能会在黑暗的角落中哭泣，怨恨他推毁了她的希望与力量。
要履行过去的责任，还是，继续追求现在的幸福。他的意识，一直都是迷茫的，外表光鲜，实则落寞失意。
许久，
沈墨茫然地凝望着艾雪，淡淡地说：
“我愿意。”
他忽略了。
房间外，另一颗心碎掉的声音，清脆，明亮，让人误以为是昙花盛开的歌声。
有人笑，有人哭。
梅苏黯然，转身离去，泪水缓缓地从眼眶从夺目而出，狼狈不堪。
情与爱，只是幻想。
她的心无可抑制的疼痛，弥漫至每个内脏，每条血管。
她太蠢，以为沈墨是真爱……
能让他动真情的，务必是美若天仙的神奇女子，岂会是如此平凡的自己呢……
第一次知道，为一个男子，可撕心裂肺。她蹲在医院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掩面哭泣，身体剧烈地颤抖，仿佛被逼迫站在悬崖的边缘。
她所看见的前方，沧波荒僻，微弱的阳光竟是冰凉。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冰凉的阳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