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校车司机的发展前景》壮壮洋酒

61、第61章

　　南江入了深冬。

　　元旦放假前一天，幼儿园举行了汇演，小朋友在前一周就准备好了节目。
　　老师们提前一天布置了舞台，将教室的小椅子搬到舞台下。

　　气球和拉花装饰，再拉上元旦汇演的横幅。

　　小朋友一来到园，还没来得及哇，就被老师们拉进教室里吃早餐，化妆，扎头发，连周渡也起了个大早，也可能没睡，端着红印泥，给化好妆的小朋友每人额头点智慧，也就是点一个红点。
　　黎漾负责掌着摄像机，全程拍摄。

　　小主持人开场、报幕，崽崽们上台了。
　　有大合唱，唱的经，透过音响和话筒，空灵悠荡。
　　有舞蹈，是太极班的节目，跳的傩戏，戴着喜欢的面具，其中有奥特曼和猪猪侠，跳祭祀请神舞。
　　有话剧，演的魏征梦斩泾河龙王。
　　也有表演才艺的，吹唢呐、舞剑、法术之类。

　　黎漾将摄影机固定在舞台下的三脚架，坐在旁边看着。

　　一套流程下来，将近三小时，结束后，两班师生围在一起，丰盛饭菜在桌上。周渡做了新年祈愿，大家才欢快吃起来。

　　午饭吃完，直接送他们回庙观，不在幼儿园午休了。

　　两个班的崽崽下车前都会对黎漾说一句祝福语。
　　莲花班的是：“司机哥哥，祝你新年平安喜乐，六时欢喜！”
　　太极班的是：“司机哥哥，天官赐福，百福并臻！”

　　黎漾：“你也是。”

　　校车开回到幼儿园，陆小果满血复活地准备团建事宜，其他老师也在收拾两天的行李。

　　黎漾回房睡了一觉，才收拾起了自己和黎咚锵的衣服。

　　第二天，坐上旅行社的小巴，前往邻市的温泉度假山庄。

　　邻市在靠省的北边，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抵达，体感温度明显骤然下降，等小巴上了再北边的山路，车窗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雪压冬云白絮飞，树枝冰棱似洁玉。
　　大家不可避免地小赞叹了一把，安静赏雪，或拍照记录。

　　负责他们这车的向导，其实也就是一个跟进项目流程和解决日常问题的工作人员笑道：“山庄里有一个露天茶室，在那里赏雪才叫一个意境。”

　　黎漾揉了揉眼睛，有些花。

　　周渡坐他旁边，将外套衣领挂着的墨镜抽出，推到他鼻梁上。

　　黎漾发现这样眼睛舒服一点，就没还回去。

　　抵达山庄酒店，黎咚锵一下车就跳进了雪堆里划拉，吃了好几口雪。

　　办理好入住，各自将行李拿回房。

　　黎漾放好行李，领着黎咚锵从房里出来，对面房门的周渡也出来了。

　　“走，去吃饭。”

　　两人率先到二楼餐厅，大堂人很多，要么是拖家带口来玩的，要么也是团建的，很热闹，是节日该有的味道。

　　周渡订了一间包间，名字取得很雅意，翠玉厅。
　　服务生引他们过去，泡好茶便退了出去。

　　周渡抱着黎咚锵点菜，黎咚锵颇有指点江山的范，要这要那，周渡基本也给点了。

　　黎漾则在幼儿园工作群里发了包间名字，几分钟后，其余人陆陆续续也来了。

　　“点好菜了？”梁棠问。

　　黎咚锵快速回答：“点好啦！”

　　于是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气氛很松弛和睦。

　　向导这两天都会跟着他们，以防他们有问题需要解决，所以这会儿是要一起吃饭的。
　　他看着这一幕，不仅心里感叹：接过许多公司团建的项目，就是没见过这么像一家子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于是开玩笑道：“你们幼儿园还招人吗？我会开车，可以当校车司机。”

　　黎漾目光幽幽看过来。

　　向导：“……”
　　原来唯一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就是校车司机。
　　他不敢抢这份工作，赶紧摆摆手，又道：“我还会烧菜！”

　　梁棠拍案：“领导！下学期必须要请厨师！真的，我腰不行啊……”

　　周渡打住了他的卖惨，“可以，但招聘事宜你自己解决。”

　　于是梁棠扭头拷问起了向导。
　　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提问沟通，就是一些关于厨房安全和做菜的常识。
　　向导答得有些对，有些不对，梁棠也很宽容地表示：“没关系，这些以后都可以学。”

　　向导一开始或许只是半开玩笑的心态，但见梁棠真的认真考虑他能不能去他们幼儿园，向导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说实话，见过城市忙碌的繁华，人情的冷淡疏远，如果有个地方能让他停一停脚步，能有时间思考生活的真谛，感受像他们这样一家子的氛围，就算一个月只能拿死工资，他也愿意，够他吃喝就行了。
　　毕竟他快四十了，拼了快二十年，身体不行，心也累了。
　　赚再多的钱又怎样？大头永远花在医院上，不是自己病，就是家人病。
　　只觉得人生空洞。

　　就在向导把内心戏走完，梁棠突然道：“方便把你生辰八字报一下吗？”

　　“啊？……哦……”向导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道：“198……”
　　他见识了很多老板，有些公司确实是要看这个。他表现得很平常很融入。

　　然后只见这家幼儿园，五六个老师开始掐指算。

　　算他的八字。

　　？
　　向导：你们幼儿园各个都会这个啊？

　　接着一人一句道：“我看不行。”

　　“我看也不行。”

　　“火太多又太乱，不纯，不适合厨房工作。”

　　“对，和火有缘但不能掌控，说白了就是容易导致火灾。安全隐患还是第一标准。”

　　“你抽烟吗？”突然问向导。

　　向导已经懵了，凭着条件反射回答：“不抽……”以前倒是抽的，就是有一回在出租屋里烧着了床单，吓得他戒了。

　　问的那位老师又道：“不抽好，你肺部和咽喉容易出问题。”

　　向导：……
　　这都能算出来？他肺部和喉咙真的有老毛病。

　　老师们回归正题：“而且食神位置也不是很好，吃不了厨子这碗饭。”
　　简单来说，就是，是不是真的会做菜不知道，但做出来的一定难吃。

　　向导想起自己下厨，要么寡淡无味，要么齁咸，陷入了沉默。
　　就像之前说的，他是半开玩笑提出这个话题的，毕竟他又不会教学生，只能往厨房和校车两个岗位去想。
　　校车不行，那只能说厨房了嘛。
　　谁知道半途认真起来了，被揭了老底，他也觉得不可能了。

　　便打着马哈道：“各位老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排好他的命盘了，几个老师索性就继续跟他讲这几年需要注意的事项。

　　向导越听越仔细，脸色也越来越认真。
　　因为很多事在现在已经隐约有苗头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幼儿园的老师为什么会有这一手，但他也没问，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些好奇没必要刨开问到底。

　　在心里做好决定，等这一单结束，就带老婆去医院体检，以及多花时间陪爸妈的向导真心感谢他们。

　　菜上齐了，大家动起了筷子。

　　下午五点，一天都没出的太阳，在落山前倒是出来了。

　　红霞盖云雪，都在山庄的露台茶室里围着茶炉，闲聊赏景。

　　向导拿来温泉票交到梁棠手里，还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大把栗子，没再打扰他们，让有事联系他，就回房了。

　　黎漾将栗子放在碳架上烤，觉得外面有些冷，便进了里屋。

　　内室有一扇大的观景落地窗，他坐在蒲团上看红云翻涌。

　　没多久，陆小果和武倩一把滴溜了堆雪人的黎咚锵，也走了进来。

　　黎咚锵扑进了黎漾的怀里，埋脸蹭蹭他的外套，又吸了一吸，道：“恩公，你身上都是冬天的味道！”

　　陆小果问它冬天是什么味道？

　　黎咚锵说是雪的味道。

　　陆小果和武倩坐在茶案侧边，看了看黎漾的背影。

　　黎漾面对观景落地窗，背对着她们，他左手的对面坐着周渡。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顶灯光线折射在边框和镜片，鎏色光辉映在那如漆的眉目间，清隽冠玉，端方雅致。

　　那双长手正在往玉瓶里摆着梅枝，旁边的陶炉里煮着茶，梅香和茶香随着烟雾凫凫袅袅，画面与气味相得益彰。

　　陆小果和武倩有点被蛊到，然后又看回了黎漾的背影，好一个无动于衷坐怀不乱，都不带正眼看这骚男人的。

　　……争气！她们这样想。

　　梁棠等人喝完茶，也进来了，带回了烤好的栗子给黎漾，黎漾便就着茶吃了。

　　“酒店有棋牌室，要不打几圈再去泡温泉？晚上泡，泡完睡觉。”梁棠提议。

　　“好啊！”陆小果等人应和。

　　于是起身下楼了，黎漾缀在队伍后尾掰栗子。

　　电梯里，陆小果道：“定好规则啊，谁都不许给我出老千！尤其是这手，不能在台下超过两秒！还有还有，不准算自己赢的方位！”

　　“你还好意思说！”有几个老师嘘她。

　　“我这回绝对不作弊不开外挂，谁开谁是狗！”陆小果正气凛然。

　　到了棋牌室，很大的一个房间，两桌麻将台。

　　落座之前，问了黎漾会不会打麻将，黎漾摇头，大家就不给他留位置了，让他看着，又给他点了份果盘。
　　同样只能旁观的还有周渡。

　　于是，两台麻将机，刚好坐八个老师。

　　摁了骰子，轰隆隆运作起来，浮起了牌。

　　武倩边码牌，边给黎漾解释：“小黎，不跟你打是因为你是新手，运气不会差，而且你之前跟我们玩斗地主就手气蛮好的，大家都怕。”
　　黎漾反应过来，“你们赌钱啊？”

　　梁棠等人道：“怎么是赌钱呢！就是筹码，筹码哈，输家请赢家吃大餐。”

　　骗小孩呢。

　　会被一些夸张的词汇唬住的黎咚锵：“哇哦！大餐！”

　　“三筒。”武倩接着道：“不跟周园打就是因为，他一上场，除他之外全是输家，所以，嗯。”

　　黎漾懂了。
　　但两人在沙发干坐着也无聊，他想着先回房间算了。
　　周渡却问他：“钓过鱼吗？”

　　黎漾摇头，吃了一块服务生端上来的果盘西瓜。
　　他只下溪捉过，没用过工具。

　　“那让我蹭蹭你的新手保护期。”周渡说，“和我去冰钓，来吗？”

　　黎漾想了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