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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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莱很快来到小区门口接黎漾。
二人通过小区门闸，吴莱在前头带路，絮絮叨叨讲着小堂弟的事：“我堂弟叫吴永文，今年十二岁，在康南小学读五年级，以前是脾气好，性格好，其他同学也很愿意跟他交朋友，但这一段时间，他开始欺负同学，恶劣的行径都可以说是霸凌了……”
“除了欺负同学，他回到家还骂爸妈，摔东西，脾气差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叛逆期来了，或者遇到什么事了，不然这性情不至于大变啊。”
“但我们问了学校老师，都说没在学校发生什么事，可是确确实实变了一个人，而且他强迫同学去天台跳楼，回到家还想吃屎……”
“吃屎？”黎漾顿了顿脚步，微微侧着头看他，眯了眯眼。
初冬的阳光温和，投进青年琉璃般的瞳里像熠熠生辉的鎏金墨砚或宝石。
吴莱被他漂亮的眼珠子吸引住一瞬的目光，回过神来点点头，“对，嘴里一直说饿，但就是不吃任何东西，总想去厕所找吃的。”吴莱讲话和周家姑姑一样通俗，“大师，你说我堂弟是不是……”
说话间，走进了单元楼，吴莱推开玻璃门，在里面给黎漾撑住，让他进。
黎漾不疾不徐走进去，二人往电梯口走，吴莱继续道：“他是不是中邪了啊？”
黎漾没说话，心里在翻阳间正道幼儿园的教科书，试图找出什么邪会让人想在厕所找吃的。
电梯缓缓上升，叮咚一声，到了吴莱按的楼层。
来到一户门口，吴莱敲了敲门。
虽关着门，但黎漾还是听到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像是有人趁着空闲的功夫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只和黎漾对视一眼，里屋的女人就叫唤着：“吴国强！我快拉不住了！”
吴国强连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来得及对黎漾露出，只点点头，就匆匆忙转身跑卫生间去了。
吴莱正想代替大伯招待黎漾进门，黎漾已经疾步走进屋子，跟着吴国强来到卫生间。
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孩被一男一女艰难拦着，男孩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马桶。
吴莱擦着黎漾的肩膀进去，也加入了阻拦队伍，但三个大人都只能将将拦住，根本没办法消停下来。
黎漾蓦地开口：“有麻绳吗？”
吴国强的妻子才意识到吴莱提到的那个大师来了，惊愕地抬了抬头，看到黎漾那张称得上青稚的脸，心里也顾不得什么衡量了，回答道：“没有……”
“浴帘也行。”黎漾盯了一眼浴室的白色浴帘，上前一手摁住男孩，另一手扯下了浴帘，随后将男孩转了几圈。
浴帘紧贴着手臂和躯干，将整个上半身捆住。
最后麻利地绑了一个死结，推着男孩走出卫生间。
男孩被黎漾一碰就吱哇乱叫着说好疼，黎漾把他摁在椅子上，扯下他的领口，只见男孩被他碰过的肩膀皮肤，黑出了一个手掌印。
男孩的眼瞳透着恶狠，死盯着黎漾：“你是什么东西？”
黎漾眯起眼冷笑，“你是什么东西？”
从卫生间出来的三个大人有些发怔，意识过来的时候，觉得——总算能歇下来了。松了一口气。
虽然看着小，但还是有点道行在的。
这样一来，更不敢怠慢黎漾了，把黎漾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好意思啊大师，刚刚实在太乱了，没好好跟您打招呼，失礼失礼……”吴国强说着就要泡茶，他的妻子黄如芬去厨房切水果。
黎漾没说话，只是右手抱着臂，左手抵在唇边忍不住轻咬食指屈起的骨节，蹙着眉思考。
他毫无头绪。
第一反应是打电话问周渡，但想到这算是他第一次单独处理当事人是人的案件，便倾向于先自己弄清楚最基本的，比如题干——这是什么东西，才再是怎么把这东西给逼出来。
他现在只能看到吴永文躯体里有一个人形的黑影，但不是常规的灵体，有阴气，但还有别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吴永文在椅子上坐着，也不说饿了，直盯着黎漾，眼露挑衅。
黎漾也不开口问他，选择自己唯一会的解决方案——粗暴地直接伸手，点在男孩眉心处，然后捏住了那道黑影一角。
瞬间，吴永文和黑影都在啊啊啊尖叫，两道不同的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吴家客厅水壶里的水都震荡出波纹。
黎漾没有心软，慢慢捏着黑影，想要把它从吴永文的身体里拽出来。
被浴帘捆着的吴永文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流泪：“妈妈我好疼，我好疼啊呜呜……”
而被黎漾拽出上半身，前倾着、和吴永文□□分离开来的黑影是一道女童声：“妈妈我也好疼，我也好疼啊呜呜……”
虽然在场的三个普通人类都看不到黑影，但都听到了这道小女孩的声音，才意识到：他们孩子是真的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鸡皮疙瘩瞬间起来，黄如芬只能哭着摸了摸儿子的下巴，“再忍忍，儿子，你再忍忍……”
黎漾将黑影拽出了一半，再继续拽的时候感受到一股阻力。
越来越难拽出来了。
或者说，吴永文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和黑影融合了。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才导致的，这就难办了。
看着吴永文满头大汗和泪水，黎漾只得松开黑影。
长袖之下，双指相合，抿了抿指尖。
黑影一个往后回弹，回到吴永文身体里。
吴永文脸上还挂着两道泪水，黎漾能看到的黑影眉心位置被灼出一个空洞，洞的边上还有被阳火燎得猩红的痕迹，眼神却森幽诡异地盯着黎漾，嘴角上扬：“嘿嘿，拔不出来吧。”
面对年纪小的脏东西的挑衅，黎漾不为所动。
而吴国强夫妇和吴莱能看到的只有吴永文的额头变得明显发黑。
“我想去他房间看看。”黎漾想找找线索。
吴国强赶紧带他来到儿子的房间，打开门。
深蓝色壁纸，有各种模型、玩具，如果收拾干净会是很温馨的典型男孩子房间，可现在乱糟糟，模型被砸碎，玩具到处都是，书本也被撕得安安静静躺在地板上。
黎漾在房门口看了一眼整个房间，都很正常。
会不会是在主人房？黎漾看了一眼吴国强的额头，没有沾上不干净的气息，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开口：“我还想看看其它房间。”
吴国强当然同意，推开所有的房门，让他看情况。
主卧很干净。
倒是书房……
黎漾从书桌的作业本上面找到一缕跟吴永文身上黑影一样的气息。
见黎漾盯着作业本，黄如芬立刻主动提起这一周的异样：“这段日子，我们永文一放学回到家，就主动写作业，写完作业才发疯。我们也觉得奇了怪了，毕竟以前写作业不拖到十一点写是不可能的。”
黎漾手指移在鬼涂鬼画的作业本上，点了点。
思索了一番，问：“学校里有其他学生出现这种情况吗？”
黄如芬和吴国强对视一眼，犯了难，“这……倒是没听说过。”
还是黄如芬想起一事：“但这几天越来越多家长在班级群里给孩子请假，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黎漾一是在脑子里确认过了幼儿园的书上没有写这个东西是什么鬼，更别提正确的处理方法。他不好再轻举妄动。二是从作业联想到学校，再想到周渡负责的陈小宝，觉得这件事可能会和周渡那边联动起来……
总之，他很迅速地放下身段，向周渡请求支援。
或者说看看能不能把两边线索整合起来。
电话一通，黎漾把这边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问出自己的猜测：“陈小宝是在康南小学上学吗？”
得到周渡的回答：是。
“那就能确认是学校那边的问题了。你那边有别的头绪吗？”
“我所知道的信息基本跟你同步，”周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地鸡毛，陈小宝的爸妈正因为他贴符纸烫到他们的宝贝儿子而在心疼。
他敛了敛眉，又说：“不，我这边的情况还没你好，可能需要你过来一趟。”
黎漾挑了挑眼尾，“你搞不定？”
“对，”一道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像有气流撩过人的耳尖：“我搞不定，还得是你。”
“地址发我。”
挂断通话，黄如芬才敢说话，“陈小宝，是我们永文的同学，他也……惹了脏东西？”
黎漾点头，“我和……”他这时才意识到从未称呼过周渡什么，只好学着陆小果的叫法：“我和我领导，一致认为源头可能在学校，所以晚些会去学校看看，可能你们也要跟着去。但我现在要先去陈小宝家，你们等我消息。”
吴国强夫妇哪里敢让儿子离开大师半步，恨不得巴在黎漾身上，“我们也去！大师，一起一起！”
吴莱：“我也去！”
黎漾想了想，“那也行。”
于是四大一小，坐上了吴国强的小轿车。
吴国强夫妇坐在后座，被浴帘捆绑的吴永文坐在中间，使劲蠕动身体，奈何黎漾绑的结太死，任凭他怎么扭动，也不见得松绑半分。
原本是吴莱开车，但黎漾赶时间，问他驾照拿多久了，吴莱说四个月，黎漾：“起开。”坐上了驾驶座，将一辆丰田开出了改装顶级跑车的架势。
后座的吴国强夫妇有了呕吐感。副驾驶，吴莱紧紧抓着把手，心脏咚咚跳，每一秒都觉得自己差点要交代在黎漾手里。
大师他他他、绝对不可能是幼儿园的校车司机！
……
陈家位于南江市的富人区，一辆丰田穿梭在别墅间有些违和，连保安都是打了电话问过才肯放行。
到了陈家门口，黎漾等人下车。
三个大人扶着墙边呕吐。
吴永文，或者说黑影，都被晃得双眼发黑。
铁艺雕花大门大开着，黎漾径直进去。
只见别墅里一片混乱，身穿白色工作装的佣人使劲拉着他们的小少爷。
一个贵妇人装扮的中年女人在旁边哭着喊：“我的宝啊。”
吵的吵，闹的闹。
周渡伫立在这之外，仿佛以一个范围隔绝这场闹剧。
黎漾走过去时，看起来像是别墅男主人的中年男人看着妻儿这一幕，抽了一口烟，对身边的周明意说：“你家侄子，就这水平？”
周家姑姑有了臊意，又来到周渡旁边，“小渡，还有别的法子吗？”
周渡被请来，面对这情况还袖手旁观，倒丝毫没有羞愧。
他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开口：“这不能捆那不能绑，我能做什么？”
“菩萨来了他也得挨两鞭子柳叶条。”周渡脸上有着轻哂，看着自家姑姑。
黎漾走到跟前，周渡：“来了。”
黎漾点点头。
“这位是……”周明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渡。
“帮手。”周渡道。
“你好，我是周园的手下，周园是我领导。”黎漾这会儿格外乖敛。
周明意面露疑虑，“你都束手无策的事，你手下能……”
周渡侧了侧身，让位给黎漾。
黎漾走近在佣人手底下挣扎的陈小宝，右手二指比在下颌，颜色昳艳的唇启阖，无声地念念有词。
下一瞬，
他单肩的运动背包窜出十几道金光，飞快到构成虚影，再定睛一看，十几张剪成简单人形，带有符文的小纸人悬浮在他身边周围。
柔和的金光普照，与他眉眼相辉映，像尊怜悯慈悲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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