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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赌上你的双亲 ...

  •   老板娘和随行守护的几名黑衣人,从客栈的后方地道口,爬了出来,满身狼狈。

      她顾不上清理被血和泥浸染的破衣裳,只是阴暗的瞧着那有些距离的客栈。

      破败的客栈现已成为一堆废墟,里外炸了个通透,地里也坍塌的严重。

      “主子,还是随我们早些离开,等他日东山再起,在报这炸毁之仇。”

      为首的黑衣人抱拳说道。

      “废物,一群废物。”老板娘脸色阴沉。

      “这人都死了,怎么报,让你们给我抢过来,你们这些废物连个步子都迈不过去!”

      她一想到宁宸泽就这么白白的葬在那地里,心里就很是难受,真是太便宜他了。

      “这…主子息怒。”

      那黑衣人迟钝的解释道,“那火药分量虽小,但威力十足,若不是走的及时,怕是我们都会折进去。”

      “还请主子息怒。”五个黑衣人一同说道。

      “遇事无勇,留着你们何用?”一声嗤笑。

      “何人在此?”众人一同警惕的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那旁的一棵枯黄粗壮树杈,坐着一位浑身都是暗血的黄衣女子,血腥味随着风刺鼻又夹杂着暗香沁人心脾,只是带着面纱瞧不清那容颜。

      她慵懒的靠在树上,娇笑着,“安福郡主留下就可以,得来还真是不费工夫。”

      “其他要去往地狱的人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了。”

      “老板娘抬眸凝视着她,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以往没有见过这号人。

      能一口道出她的封号,对她还这般不客气,老板娘不善的眸光打量她,皮笑微扬着唇,“宁宸泽的人。”

      五名黑衣人一听,也都默默备出了兵器。

      江湖上有传闻,凡是面容遮纱者皆是榜单有名的暗行者,因没有人看过他们真正的面貌,所以被他们盯上只能是一个下场。

      若是逃不掉的话就只能殊死一搏。

      老板娘神色微变,虽然也知道这个江湖消息,但现在面纱出现在这里,显然宁宸泽早就对她有所提防。

      “那就看有没有命来见她了。”

      老板娘低笑着,“小丫头空口白牙的还有心思想这些,还是看看你的主子是否安然无恙吧,或许又是不知道在哪里被砸成了肉沫。”

      在树林里过完杀人快感的阿七,瞟了一眼那浓烟遮天的地方,心里不舒服,主上可没有要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意思。

      她右手拿着已经染血通红的鞭子,侧低着头,眼神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又要辛苦你了,赤铃。”

      随后阿七对着老板娘盈盈一笑,犹如花季少女般的天真烂漫,“可惜我只会听主子的吩咐,这就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

      霎时,林子里只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很快就被风声掩盖,喧嚣的片刻,寂静的长久。

      半晌,入秋的风卷着尘土掩埋了毒发而亡的黑衣人,而老板娘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紫色帕子随风吹走。

      ……

      哗啦啦的河水声不断地涌上岸边,微微的水浪席卷着乔玄毅破烂的裤腿,让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每走一步都困难无比。

      没多久他跪在地上,挨着河沿喘着粗气,盯着前面还在挺拔着身姿走的人。
      身下的河水渗着他的血,一浪浪的扩散。

      “阿泽,等等我!”他咬咬牙还是爬了起来,去追赶着他的背影。

      好不容易还差两步,乔玄毅想让他停下,伸手就去勾他肩膀。

      一道清脆的声音顿时在半空中响起。

      乔玄毅倒也不在意,揉了揉发麻的手掌,刚从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冷不盯的被他吓一跳,他扬起的嘴脸也停滞住。

      宁宸泽拍打掉他的手,整个人都是阴郁的盯着他。

      他顿时收敛些,小心的问,“怎么了?”

      “本督要你亲手杀了那个女人,你为何不动手?”

      “心疼她?你想护着她?”声音沙哑的让乔玄毅如同蚂蚁噬心般难受,他脸色担忧着。

      “这里离东渡口还有一段距离,按照我们的伤势,等走到怕是要流血而亡了。”

      “你可有叫人来接你的法子?”他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太医,治治两人身上的伤。

      他记得在山顶上的时候就是那种黑蟒的信号,宁宸泽就招来了暗一等人。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及时唤来,毕竟他走的时候阿七还在灭口。

      乔玄毅眼神躲躲闪闪的盯着他衣衫不整齐的腰间,白的刺眼。

      宁宸泽得不到答案,眼底蓄了些寒意,他在上岸前看见水中的自己。

      那种血肉模糊的倒影让他心里的怒火攀升,压抑在心里无处发泄。可他不能全怪罪到乔玄毅头上,可偏对他又有些止不住的怨恨。

      他终究爱的还是女人,郡主是,那个丫鬟亦是。

      乔玄毅叫他许久没动静,这张脸若是一般人就吓跑了,可他没感觉,仔细的瞧着,瞧出点那么对他不利的感觉。

      他倒不是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是怕他在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倒叫他不好回答。

      乔玄毅干脆将宁宸泽被拦腰扛起,对于他来说,宁宸泽本就瘦,这下子受罪不少,身体都薄纸般轻飘飘的了。

      或许薄纸都比他显得有重量,他湿哒哒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搭在两人的身上,他步子迈的稳而慢,倒不至于颠的他腹疼,宁宸泽低敛着眸子也就没说什么。

      乔玄毅走到一棵还算顺眼的树下,碎衣和血肉混在一起,他也面不改色的脱掉上衣,铺在了树底下。

      这棵树若是平常人看也就是一棵快掉光叶子的老树,宁宸泽就站在树下等他,浑身滴落的水珠晕染了脚底下的厚枯叶,他一步未动。

      片刻轻说了句,“你倒是会选。”就走去旁边干枯又烂根的树底下,且立于风口处。

      乔玄毅被不阴不阳的怪了一把,稍许红脸,他正奇怪,“不是向来喜干净吗?就算,他这好不到哪里去,那不比那根烂树强?”

      他忧愁的叹口气,将衣服挪了过去。
      乔玄毅手里拿着一碎花药包,上面缝了许多颜色布丁,干净巴掌大小,一看就知道是随身用了很多年。

      里面放着两瓶金创药,是他找太医要来的,以备不时之需,里面还有一缕整齐的乌发,他心中愁苦的看着宁宸泽的背影。

      整个后脑勺犹如漂亮完整的扇子缺了一节,露出些小块的头皮…正巧缺的是他手中的那缕头发。

      纵使他脸皮够厚,也只是心虚的收了起来,没好意思提及。

      “歇会吧,我给你上药。”他自言自语说道,“若是进了水,无法用,那一会我就背你走去渡口那里上船回京,可好?”

      “只有一枚。”他平静的将衣衫整理成一丝不苟的样子,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现下只身在无人的荒林,且无人支援,只有这么个自称刺客的人在眼前,很难不会做点什么。

      话落,就见乔玄毅摩擦着手掌,嘴巴张的如同虎口那么大,发出声声的低吼,宁宸泽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的盯着他。

      “蛊瘾?”瞬间他否定掉这个想法,蛊瘾易解,脱离香源,在冷水中呆上一时片刻就能完全清醒,他们刚至少在冰冷的河水里呆了半个时辰才游上来。”

      沉思没多久,乔玄毅就扑了过去。

      宁宸泽眼眸一凝,转身避开,发狠抬脚踹了过去,乔玄毅一个下腰,扑空躲了过去。

      他霎时旋转着腰身,以强势绝对的力量撞了过去,两人相距太近,宁宸泽一时没了力道在进攻,就被扣住双手抵在枯树干上。

      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这让宁宸泽恼羞成怒,抬起膝盖就要朝男人的弱点撞去。

      “哎哎哎,膝盖骨不要了,腿断了我可不会养你,那正好是要饭的好苗子。”他眼里迷雾散去,拉住他的手坐了了树根底下。

      “你在戏弄本督?”宁宸泽意识到他在骗自己,胸膛不断的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宁宸泽没意识到的是他正坐在乔玄毅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他脖子,而他正在抚着他肩背,从上到下顺着气。

      他眯着眸子笑道,“不气不气,好阿泽。”

      “我就是想让你放松,别老紧绷着,怪吓人的,那我能做对你不好的事吗?那我乐意,老天爷也不同意,是不是,肯定第一个就得劈我。”

      “我发了誓,咱俩命中注定一对儿,我还想跟你好好的呢。”

      宁宸泽拍开了他正涂药的手,面无表情的解释,“本督没有多想,是你想错了,你是刺客,本督只是在提防一个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刺客可能的反扑罢了。”

      “好好好,在开口,这脸上的刀痕可都裂完了,我再给你涂涂止止血,回头让太医弄点让你不疼的法子。”

      乔玄毅将金创药倒在手指上,点点涂在他开裂的唇角。

      很温柔的手法,像是习得无数遍。

      宁宸泽高他半头,他整张脸映在了他眸中,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倒还能算的上入眼。

      若是皱眉,一股子凶相如同悍匪般,若不是给他轻轻的呼气,他还以为他百般不愿,为难了他。

      下一刻,宁宸泽拍掉了药瓶,乔玄毅诧异的看着他,眼里的心疼还未褪去。

      “是不是弄得不好?”他试图从这阴沉的脸色看出点什么,娘亲在世的时候也说过他手掌过于粗糙,容易碰疼伤口。

      “接近本督的人分两种,一为名,二为利,这两种人心思浅而易见,而现在本督猜不中你的心思。”

      他缓着口气道来,“你如果所求本督的话,为什么宁愿本督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上半个时辰,也不愿意当作一炷香的解药。”

      他微低着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就像是承认了某种东西,他将主动权交给了别人,暂时失去掌控的能力,而对面的人是否值得他信任。

      乔玄毅环住宁宸泽的腰,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滚烫的呼气略过嘴角似乎是停了一下,随后出现在耳边,低哑的说道,“多想。”

      视线交汇在空气中焦灼着,宁宸泽贴近他唇纹,“那就证明给本督看。”

      乔玄毅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嗜血,思索着说,“如果不呢?”

      先前他说过喜欢好看的东西,连这张脸也不例外,如今这个样子,任何深情话语都只会显得太苍白无力。

      “你既不为名,也不为利,本督的容颜又尽毁,如果不杀了那些人,本督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有更大的谋算。”

      他将话更直白的摊在明面上说。

      他要的是个答案,那些问题的答案在他心里一直在徘徊质疑,始终得不到回答。

      “提他们的头颅来证明给本督看。”

      乔玄毅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论好人与否,杀人这事这谈何容易?”

      “真的要这样?没有别的办法证明我值得你信任,我们是一路的人?”

      “你是在与本督商量?”宁宸泽见他犹豫,冷了脸色。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因果,自会由他们自己承担,我没有插上一手,揽下罪孽的绝对。”

      “如若赌上你双亲的尸骨呢?”宁宸泽直视着他,淡淡的威胁道。

      “宁宸泽!你过分了!”乔玄毅黑着脸,低声警告着。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拿这件事来威胁我。”

      宁宸泽推开他站了起来,凶狠的瞪着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过是让你杀几个人罢了,你却百般推脱,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本督,可你是为了乔三接近本督,即便本督是恶人。你也可以为了宰相哄骗本督,未此挨上一刀,也心甘情愿。你现在甚至为了一个女人,违逆本督,这就是你所说的欢喜,爱?”

      乔玄毅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吵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他只冷冷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多疑的毛病。”

      啪的一声脆响。

      宁宸泽用力狠狠的扇了乔玄毅一巴掌。
      这一巴掌都没有让两个人醒悟,反而点起了早已存在的怒火。

      “你让本督信任的言语,到头来却说本督多疑,乔玄毅,你是要太欺人了些。”

      他颤抖着手腕,血滴顺着苍白的手腕滴落在枯叶中,伤口破裂刺痛的仿佛不是手,而是心脏。

      “世人皆知本督恶贯满盈,本督杀人无数,本督坏事做尽,天下皆容不得本督。”

      “将来,你也会是其中一人,剑指于本督,将脸锋挥向本督的脖子,向世人做表率。”

      “到时,你想要的名和利都会有,你受万人敬仰,却拿本督做了这踏脚石。”

      宁宸泽整张脸都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得恐怖,满眼藏着都是对他的失望,而他自己不知道。

      乔玄毅的脸肿了起来,嘴角出着血,他侧着头,陷入迷惘,他不明白宁宸泽口中所说的人是他吗?

      他失望的说道,“你用这个威胁我,有没有考虑过的我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我也会生气,我也会恼火。”

      乔玄毅也站了起来,位置颇高,以至于高了宁宸泽一头,他本就虎背熊腰,又质问着他,气势上带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根本不害怕会失去我,对吗?”

      宁宸泽拉开距离,声音如刀子般的质问着他,“那你呢,满口谎言,你对着本督的眼睛,可有一丝心虚,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本督的信任?”

      两人皆是答非所问,永远得不到对方正确的答案,当问出的那一刻起,彼此都只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

      “你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那么害怕身首异处,害怕我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那么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就此别过!”

      此话一出,林中的呼啸的风声也停了下来,变得安静,犹如时间停止。

      散了。宁宸泽愣了一下,转身就走。
      “也好,你和本督之间的约定,已经到期。”

      “本督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你回京的消息。”没了纠缠,宁宸泽又仿佛回到那生人勿近的从前。

      乔玄毅愤愤的将脖子带的扳指摘了下来,扔进了丛林里,“带他回去。”

      猫在那里的二人“……”

      花三和不四正巧看了个全过程,本来是处理完任务回船汇报给督主。

      谁承想,阿七竟然也会有办事不利的时候,没接成督主,还让督主这么狼狈,貌似还被…甩…了,真是头一遭。

      他们二人不敢出去触督主这时的霉头。

      “本督不需要你的怜悯,你带过的东西,本督时时刻刻也只会觉得脏。”

      “暗机阁你培养不易,江湖上都说是以物令人,犯不着因此丢了重要的东西。”

      他也是刚才听到丛林里有惊呼声,那破扇子的声音同先前刺杀他的那两个人如出一辙。

      加上两人对扳指的敬畏,他才联想到这些,扳指又是宁宸泽的,他叹了口气。

      “杀他之心,哪天都有,若是换了个人,是不是又增一冤孽…”

      两个人背道而驰,天空噼里啪啦的轰着雷电,下着大雨。

      乔玄毅转身的那一刻,心里空了很多,他想跟着他一起回京,可是无论他做的再多,都敌不上他眼里的一分猜忌。

      也好,他本就不适合爱人。

      他没注意到的是,扳指被人扔了过来,正中他的后脑袋,而宁宸泽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深处,消失不见,一刻未回头。

      他就站在原地,抬眸看着苍天,仿佛融入黑夜一般,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花三赶紧将手中的扇子打开,给他挡住额头上的雨珠,“主子,身体要紧。”

      带着斗笠的二人左右护法宁宸泽,他们对视一眼,将他们的主子打晕,拖回了渡口。

      ……

      乔玄毅身心疲惫的躺在坡地里,雨天为被,黄土为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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