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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桃花树 ...

  •   ……

      “宁宸泽!”一声怒吼,震的房子震三震,树枝趴着的鸟儿被惊,一下四处散开。

      周围寂静无声,夜幕降临,大街上已没了行人,昏暗的月光照亮了前面的路。

      乔玄毅在常府抓到宁宸泽,怒急攻心,一脸如同阎王,黑漆漆的,无端给人压迫。

      他把宁宸泽的马车踹走后,逼的他逃跑,宁宸泽一时心失重,心虚占了大头,慌不择路。

      “宁宸泽,站住!”

      “站住!你反了天了!”他吼道。

      宁宸泽急急忙忙的小步跑着,左腿的膝盖疼痛,逐渐让他失了态,跛脚,那日地牢留下祸根,伤到了骨头,纵使外面与常人无异,走快些还是影响了走路,变成瘸腿跛子。

      他被抓到手腕,重的力道感到骨头剧痛,宁宸泽脸色大怒,反身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巴掌的声音,在空荡的大街上犹如巨雷,打的乔玄毅一愣,直直得盯着他。

      “你!”

      乔玄毅扬起石头大的手掌,反应过来,一巴掌高高的举在半空中。

      宁宸泽见状,眼底更是深沉黑暗,他似是倔强般,抬起下巴,让他打,嘴角向下狠狠的抿着,泛起一道苍白。

      “你!”

      “你!!!!你!!!”

      乔玄毅气疯了,呼吸像大风一样粗重,两眼发红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犯病!!”

      “你怎么可以对我开这种玩笑!”

      他巴掌扬起落下,扬起落下,始终气的下不去手。

      宁宸泽挣脱他的手掌禁锢,忽视他脸上的皮肿指痕,“你不是没拒绝吗。”

      “我早就提醒你,她对你的感情不一般,你非要上门应邀,乔玄毅,是你背叛了本督。”

      语气如同黑夜,让人不寒而栗。

      “你疯了吗?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你那是故意的把我那方向带。”

      “你若是不拿她病重父亲要挟,她何苦跟我费尽心思!”

      “宁宸泽,你太过分了!”

      宁宸泽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漆黑不见底,“是啊,我过分,从你跟本督说要与我在一起的那一天,这种日子就不会少。”

      “本督与你示好多次,你哪次又当真了,忽视当作不知情,乔玄毅,若是论无情,你亦是!”

      乔玄毅闻言,气鼓的胸膛,一下子被针扎一样,破了洞漏了气。

      他不是三岁孩童,焉能知晓宁宸泽的心意,其实更多的是他的问题,他隐藏着,没有说。

      “宁宸泽,你不能这般幼稚,我们之间事情,不能牵连他人,利用常景蕴求医心切,为自己这般谋事物。”

      “你会毁了她的。”

      “本督不在意。”他冷冰冰的看向他。

      “就像你不在意我一样,你会喜欢女人,他日这样的女子千千万,本督一想到你要与她们周旋接触,会忍不住想毁了你。”

      乔玄毅是惊讶的舌头想要掉,“……”

      “你还真是能抬举人。”

      “还千千万,就这么一个还是你的阴谋,鬼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乔玄毅气的拉住他,“走。”

      “少说那些气话,我要是不在意你,能让你抓住把柄?”

      宁宸泽反袖一甩,“你什么意思?”

      “方才躲在屏风后,不是听见了吗?她露出的破绽那么多,没想过我为什么跟着她走?”

      宁宸泽眼睛幽深道,“气质如兰,温婉体贴,乔玄毅你动心了。”

      片刻后,他低低说,“我听见了。”

      “你的心在跳。”

      若是平日里,乔玄毅插科打诨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他这次不知怎的,转身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没来又来由的沉重。

      他嘴巴张了张,须臾,“是,我承认!”

      “我长这么大,从未遇见这么漂亮的姑娘,家境好,人还善良大方。”

      宁宸泽脸色黑了黑,他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比方才还重。

      乔玄毅察觉嘴里血腥,咽了下去,认了这一巴掌。

      他认真说道,“宁宸泽,我不喜欢女人,以后别这么幼稚了。”

      “为地牢那个丫头吃醋,为阿七接近而生气,为答应善芷柔成婚而怒,这次更为了常景蕴打我。”

      “虽说我认,但这不是你。”

      他把他的手掌放在胸口处,周围万籁寂静,宁宸泽从放上去的那一刻。

      心跳一直在加速,从未停顿过,反而愈来愈快。

      “这个叫心动,为某一时刻动心,称呼为喜欢和心意,那我我对你的爱是长长久久的心动。”

      “我虽心动,但我没有变心。”

      “心还是那一颗,早在多年皇宫一面,见过你,而属于那一刻,属于你。”

      “就算不是你设的局,我命里碰到这种女子,也会放手,因为身份悬殊,我不想多惹事端,真有你陪着我就好了。”

      乔玄毅不惧刚才的两人的红脸,搂着他,愈说愈起劲。

      “真的,你信我,什么叫背叛,你看你试探这么多次,我哪次中过招了。”

      “我是不是一眼看出来,还配合你,再说私下里暗一看的紧,我哪敢啊。”

      “你就别这么幼稚了,行不行?”乔玄毅口水都说干了,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你护着她,你说的好听,说来说去,不就是想为她求情。”

      宁宸泽甩掉肩膀的手臂,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乔玄毅想追,突然停住脚步,他拉住宁宸泽,转脚换了地方。

      一条巷子,愈走愈阴暗幽黑,路很窄,一次只行一人通过,乔玄毅在前艰难行走,好在满墙湿润青苔,不至于划伤。

      宽厚的手掌从手腕滑落,握住他的手,手心干燥温暖贴住他冰凉的手背。

      牵着他,在黑暗中摸索行走,他竟觉得心安,宁宸泽嘴角上扬,不经嘲了嘲讽。

      片刻后,他身上披来一件衣裳,是乔玄毅的外衣。

      “这青苔沾身,怕是得你不喜,先披着,将就下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哦。”宁宸泽嗓子含混应了声,昏暗月光中透着一点粉红。

      下刻,手指有意过来搓了下他耳垂,没忍住捻了捻,如羽毛浮水般擦身而过。

      “这就害羞啦~”乔玄毅开心着道,眼睛直勾勾得盯着他那泛红的耳垂。

      “你还真是,好骗呐。”

      随意披件衣裳都能换来害羞,还真是不经人事,仿佛初入这混沌世间般单纯。

      衣裳沾有他独特的味道,炙热的体温笼罩着他,耳垂随着那温热的触感,温度攀爬烧的厉害。

      宁宸泽感觉呼的气息都是热的了,他推了把乔玄毅,“磨蹭什么。”

      乔玄毅非要犯浑般,啧啧一路,仔仔细细的瞧着他通红的脸颊红至脖根,心里舒坦至极,果然还是在意他的,哼。

      所以他做了个决定,直至他们踏入深处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店时,宁宸泽,将惊讶收于眼底,外境蛮汉倒是会往身上刺青。

      虽门户很小,但五脏齐全,二人容身都不觉得窄,屋内昏暗,桌子上处处泛着银针的光泽。

      “二位即是为情所来,不如看看要刺些什么,来证明对对方的爱。”

      “……”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乔玄毅,你怕是疯了,来此处寻晦气。”

      宁宸泽脸色不愉,他甩开握住他的手掌,那白脸矮小师傅直道,“脾气还挺大。”

      “…呵。”

      宁宸泽半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乔玄毅一把拉住他,挡住他的视线。

      “别闹。”

      他是怕他怒气又想做坏事。

      “我看你衣着华贵,暂且叫你一声大人。”那师傅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笑眯眯的摸着柔顺的胡须。

      “门口青苔专挡无心之人,二位既有心寻来,必有所求,来此之人也同大人一样,怕愧对父母,无脸见列祖列宗。”

      “但是没关系,这里朝南三炷香,敬奉高堂,若是他们同意,这香便能烧完,若是不同意,那自是一燃就灭,二人可原路打道回府。”

      宁宸泽还没应,转头看乔玄毅已经跪上了,很是真诚,香火也同普通无碍,三炷香的时间。

      乔玄毅从怀里掏出来的,是那缕地牢中的头发,现还藏于他手中。

      他背对着他,将那缕头发放进火盆燃烧,又多烧了些纸进去。

      他嗑完三响头,屋子里一阵风刮,三炷香即灭,乔玄毅见状,继续诚心的磕头。

      许久之后,三炷香重新燃起,慢慢的萦绕出香雾,散发着檀香。

      宁宸泽攥紧的拳头泛白又放松,如此反复,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矮小师傅准备着用具,吹了吹银针,“时日不早,大人还请早些考虑,想来这次是同意的了。”

      “该大人跪求的了,求令尊需得心诚。”

      “阿泽,放心好了,我娘亲很随意的,只要我喜欢的,她都在乎,多个你,就当多个亲儿子。”

      宁宸泽没忍住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

      他手心里头遭的冒出了细汗,原本想拆了这家店,看看他真面目,但一跪在蒲团上,不自觉的诚心求灵。

      磕头过后,屋子里静悄悄的,香慢慢的燃完,宁宸泽睁眼一看,三柱都已经燃尽,落下满炉子地香灰,心中轻了轻。

      他抬眸不见乔玄毅,回头才观望到,乔玄毅兴致勃勃的在选花色了。

      “……!”

      “乔玄毅”他轻声喊了句。

      他回眸一望,满眼如同星星般,迎接他,宁宸泽一愣,直直得挪不开眼。

      乔玄毅赶忙过去,双手抄起他膝盖,让他坐在腿上,揉着他腿曾经受伤的地方。

      “公子定好了,小的先行准备,不过可说一句,这专门量身定做,可得花费不少银子。”

      乔玄毅大气一挥,“放心好了,我家娘子有的是钱,只管准备。”

      “……”

      宁宸泽脸色有点黑,拍掉他腿上还在揉的手掌。

      因有外人在,乔玄毅没提及这伤势,呆呆的望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不解和疑问。

      宁宸泽半晌只道,“无事献殷勤。”

      都是为了花他袖口里的俸禄!!!

      乔玄毅笑下,很是真诚,“这纹身一千两,我确实拿不出来,不然你也在我身上刻一个好了,问问他有什么喜欢的样式。”

      “我刚看了,都是些花草文字,说什么天长地久,海沽石烂的。”

      乔玄毅把宣纸摆在他面前,道,“教我写几个字吧。”

      宁宸泽抬眸望着他,两人靠的很近,乔玄毅不由得靠近他,滚烫的呼吸纠缠留连在他唇边,一息之距。

      “宁宸泽,你的大名,乔玄毅,我的名讳,最后三个字,我媳妇。”

      “教教我?”乔玄毅视线望入他眼中,不放过他任何的情绪,若是不喜欢,他可以及时换改。

      刻意低沉沙哑的声音,温热愈发温烫的手掌,浑身血液压抑着沸腾,只余心脏怦怦跳如雷响,一身的男子气味似从鼻尖萦绕至眼睛,熏得他眼尾通红。

      “你先放开我。”故作镇定的声音,处传至耳边,乔玄毅直觉他在颤抖。

      他觉得宁宸泽不对劲,就先松了手,没了体温包围,周遭突然变得寒凉。

      宁宸泽别过脸色,眼底暗了暗,不见神色。

      “你这腿伤不可大意,全未好透,留下的疤痕也很严重,回头再找医老瞧瞧。”

      乔玄毅靠的极近,就像是贴着他在一样,推也推不开,“扯也扯不下来”,这阵子总跟他形影不离,宁宸泽好像习惯了,这般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余光中总是他。

      “医老瞧过了,恢复成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不及时,我这条腿都得断。”

      “若是那人还活着,我一定…打…”乔玄毅无奈捂住他的嘴,只言片语从指缝里漏出来,宁宸泽似乎发了狠,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活生生,砍掉他的腿。”

      乔玄毅脑袋里一阵发麻,在心脏最深处的湖底里震荡涟漪,他眼睛发红,二人直直得对视,更像是对他说的,以儆效尤。

      “……”

      乔玄毅连忙撇开视线,“好端端的如此嗜血做甚,那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还把他挖出来不成。”

      宁宸泽后退躲开他的手掌,一副未尝不可的模样,乔玄毅气的牙痒痒。

      半晌,算了……他就这副德行。

      乔玄毅安慰着自己,“回去,我去找医老问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法子,除去你腿上的伤疤,在让你好受一些。”

      乔玄毅搂着他,眷恋的搭在他肩膀上,膝盖处还是留下大片的红疤,受伤的深处是紫的,两者相衬,更像一朵艳俗的花朵一样,他并不喜欢,看一眼,便连连揪心。

      宁宸泽已经着手写字,看着漫不经心,又极为认真的下笔,半晌嗓子发着,“嗯。”

      乔玄毅一笔一划看过去,虽苍劲有力,笔锋如同剑指之处,却更像是内敛其锋芒,使字变得稀疏平常,一眼瞧过去,总觉得不寻常。

      乔玄毅从后背抱着他,眼睑下垂,眼睛里的星亮一闪一闪,像是谋思着什么。

      宁宸泽总是在隐藏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乔玄毅放空思绪,想从之前的回忆里寻找些什么蛛丝马迹。

      宁宸泽写完,唤人没理会,周围顿时变得冷气飕飕,他冷着脸,就一直望着他。

      乔玄毅不经意抬眸,“……”

      他搂紧他后腰,嬉皮笑脸的碰了下脸颊,微厚的唇瓣还残留滚烫的温度。

      犹如驱散寒夜,宁宸泽也就没说什么了,内心里非议,说什么眼中只有他一人,骗子,近在眼前还想着别的女人,骗子。

      他不满的情绪似是从眼睛里,溢出来。

      “啧啧。”这时师傅刚好撞见,本能调侃着。

      “大人和公子看着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我可先说好,这字刻了,概不赊账,也一概不退银两,而且得无悔。”

      他拿出两张文书来,乔玄毅不识字就盯着宁宸泽看,试图从他嘴里知晓些什么。

      宁宸泽看完之后,“不要沐浴就行了,免得纹身掉字。”

      师傅体贴,同时开口,“一旦刺青,永不掉色。”

      “……”

      乔玄毅目光幽幽的看着宁宸泽。

      学会撒谎了,乔玄毅哼声道,“师傅刻,手下别留情。”

      方才还说刺青疼,让师傅收着点,乔玄毅有意让他知道二人的感情多么痛!

      “师傅,开始刻吧。”

      宁宸泽被迫伸出手掌,半臂长的银针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眸光流转,似是可怜的望着他。

      师傅在他手掌处细致专心画了图案,转眼半宿,银针刺入娇嫩的掌心,那里赫然一道丑陋的疤痕,破坏了规整的纹路。

      几针下去,宁宸泽不由自主的道,“疼。”声音小小的,他咬住唇里肉,不经在颤抖。

      乔玄毅喝了口茶,惬意道,“忍着。”态度很是嚣张。

      宁宸泽几番压抑,眼底深暗,几度呼吸下去,不见疼意,始终小心忍耐着。

      知道是盖住他手心的伤疤,也就没说话,只是眼眸不善的盯着那块掌心游神。

      ——

      一夜过去,一棵桃花树跃然于掌心,枝丫延伸至手指,树根盘深在手腕纹路处,枝为乔,偶有几处重的黄蕊连接为玄,桃花纷繁绽放,鲜艳娇美,花边缘犹如毅。

      远处看是色彩艳丽的桃花树,近看熟悉的人便知其中的秘密。

      师傅呼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不存在的汗,对旁喊道,“公子该准备了。”

      他对宁宸泽道,“大人,若是疼,可喝口茶压压惊,因时长,这里备的茶,可不比皇宫的差。”

      宁宸泽脸色苍白,微微一笑,“你说量身定做多少银子来着?”

      师傅一愣,“一千两。”

      “我出两千两,不必留情。”片刻,他笑着撂下一句冷冷的话。

      师傅摇着头,对着镇定自若喝茶的大人,摇看方才去铺床的公子。

      一时感慨,这究竟是为情而来的比翼鸟,还是“相见恨晚”的有仇之人啊。

      ……

      乔玄毅铺好床,伺候着宁宸泽梳洗,在这小店将就着一晚,他只刻六个字,想必很快。

      几盏茶过去,乔玄毅对着左手青字,连连赞叹,越看越喜爱。

      宽大的手掌正中心刻着小小的纹身,“我媳妇”,反面掌心处,刺青“宁宸泽”。

      若是视线不好,凑近好奇,只怕是会一脸的茫然和无语。

      乔玄毅没什么感觉,有点昏昏欲睡,正准备去找宁宸泽,下一刻,被师傅按住。

      他道,“怎么了,师傅?”

      “公子,别着急,还有一副画未刻。”

      “什么画?我没要求刻画啊?”

      师傅礼貌微笑道,“大人要求的,且银两一次□□付清楚,还望公子配合。”

      “……”

      “花的钱了,也是,不能浪费。”

      ——

      “啊”……

      宁宸泽在床榻处,不习惯这冰凉板床,一阵阵凄凉声,犹如近在耳边,抚平了他隐约皱起的眉头,甚至格外的令人舒心。

      他一下子进入到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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