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你》人寸三

40、第 40 章

　　付予每天忙忙碌碌，曹言想约她出来吃饭都排不上号，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曹言抱怨她一点生活体验都没有，每天工作工作的，不单调无聊吗？

　　可是忙起来就不会想这想那，不会总惦记着什么，付予暂时对生活很满意，就是坐公交下班回家时，看见站牌旁边的自行车心有点乱，车把上还系着的郝果然送她的平安符。

　　付予下车，开锁，骑上自己心爱的小自行车回家。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有回老家的，有在本地的，还有去对象的城市的，说着“苟富贵，勿相忘”的话，但要聚会还是总聚不齐人。

　　付予本也没有家，她自小就在福利院长大，院长对每个小朋友都很好，竭尽全力让每个人都能念书，可最后只能供到他们高中念完，之后就凭全本事了。

　　高考时天气总是不好，院长阿姨找了人送他们去考场，付予的那辆车路上出了毛病导致付予第一场考试迟到了。院长阿姨给她打电话，语气里带着懊悔，付予却没有太遗憾，少考一门而已，她学理科，理科综合和数学是可以拿满分的，甚至英语她也可以拿满分，口气狂妄的一下就把院长阿姨后来安慰的话堵了回去。

　　可是挂了电话以后，付予眉头一皱，大话说出去了，怎么圆回来？早知如此就该多背两篇英语作文了，然而没有后悔药买，她只能硬着头皮上。还好，成绩出来的时候还不错，虽然没有三门满分也差不多了，院长阿姨喜极而泣。

　　付予趁着暑假去即将入学的大学看了看，特别大特别美的一个大学，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绿树成荫，学校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湖，两只白天鹅浮在水上头靠着头成了一个心形。

　　但这大学唯一一个缺点也是太大了，教学楼跟宿舍区隔了十万八千里，没有代步工具付予怕是要每天六点起，夏天还好说，冬天怎么办？于是付予野心勃勃的想搞一辆自行车，但是好一点儿太贵了，还有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她得攒钱了！

　　那个暑假付予忙于挣钱，终于开学前有了点儿小钱钱，给院长阿姨留下了一些，剩下的都带去了学校。她在贴吧里看到学校的二手交易市场上有辆自行车价格便宜些，付予跟那位学姐也说好了，开学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只是买了自行车没多久就出了事故，那男生看起来被撞得不轻，付予又是小心呵护又是体贴入微，生怕他敲诈自己。好在郝果然只是让她当司机，当司机就当司机，只要不惦记兜里的钱，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后来两个人心意相通，这个木质的平安符小牌牌就挂上了车把，付予喜欢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她喜欢郝果然，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分手。

　　思绪辗转反侧最后还是落到了“郝果然”三个字上，毕业答辩她在北教学楼，郝果然在主教学楼，中间隔着三个学院楼还有一座图书馆，见不着的。但付予答辩完还是骑着车到了主教学楼下，教学楼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骑着车又离开了。

　　晚风有些凉，付予轻轻叹息了一声，身影慢慢隐入了黑暗之中。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六个月，半年时间一过，付予也慢慢适应了工作的日子，能在忙碌的生活中挤出那么一两天跟曹言逛个街吃个饭或者甩掉秦南风去看电影。

　　时间越长，付予也越明白工作不易，工作跟在学校里做研究是有差别的，但就算她什么都明白，面对纪礼的话，她仍旧困惑不已。

　　“付予，结果毕竟只超标了一点，抹掉就可以了。”

　　“可是我已经做过两次了。”

　　“那超标的也不多不是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项对整个结果其实影响不大的。”

　　付予不明白，既然影响不大为什么还要对这一项做出规定，徘徊于临界值左右的结果要慎重对待，她也做过好几次了，还不能让它落回规定范围内，这样还是不能判定它的结果吗？

　　纪礼见她眉头皱着，起身道：“这个项目的老总跟咱们老总是朋友，我会让老总跟他说一下的，想办法不超标就可以了。”

　　付予拿回原始记录，“不能走复检程序吗？”

　　纪礼愣了愣，说：“走复检还要重新去取样，你也还要再花时间去做，没有这个必要。”

　　“可超标不就应该走复检程序吗？体系里也是这么规定的。”

　　纪礼也很无奈，付予跟她一开始的样子很像，不过她经历的多了，见的多了，有点儿麻木。

　　“是，但是咱们时间很紧，你手里不止这一个项目，你想每天加班吗？”

　　加班费少得可怜，谁愿意每天加班，付予心想。

　　纪礼见她沉默，安慰道：“没事的，这种事情见多了就好了。”

　　付予从纪礼屋里出来就有点儿失落，她就是个检验员，左右不了上司的想法，就是过不去心里这关，这不诚实，这是作弊。

　　而且，这是这个月第二次了。

　　她坐在公司后门的台阶上给崔教授打电话，自那天教授大骂她一顿之后，崔教授就不大理她了，但离校前还是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家里吃饭。饭后，崔教授连连叹息，看的付予心虚不已，老教授也觉得自己太过严肃，别别扭扭的开口嘱咐毕业工作了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工作毕竟跟学校不一样了，没人护着了。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付予听见崔教授应了一声，叫了一声，“老师。”

　　崔教授感受到自己学生情绪不高，问道：“出什么事了？”

　　付予把遇到的事情讲给崔教授听，崔教授说：“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学校里也有动结果数据发论文的。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做什么都会扯到人情交往上，第三方公司本就管理上有漏洞，奇科是个老企业，人情更加广，遇上这种事应该是常事。”

　　“我就是有点儿困惑，我做出来的结果到底算什么？老师，专业课上你说的话也不算数了吗？”，付予看了看天空，“公司大厅里的企业文化还在墙上，我就在眼皮下违反职业道德。”

　　“那你就回学校来，你不在我这屋里死气沉沉的。”

　　付予笑了笑，“老师，我才离开半年。”

　　“很久了。小予，学校里尚且如此，社会上会更乱，你以后见到的会越来越多，以你的性格，我担心你自己能把自己困死。”

　　付予拍了拍裤子，“我知道，可老师，我想再试试。”

　　崔教授知道自己这学生主意大的很便不再多言，只是说道：“也好，你还年轻，不撞次南墙不会回头。但小予，你要知道，这社会如论多黑暗，总会有人心怀阳光。”

　　“嗯，谢谢老师。”

　　崔教授那边说：“周末回来吃饭。”

　　付予为难，“周末可能要加班，我手里压了好几个实验。”

　　老教授不满，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又加班又加班，加多了又没多少钱，身体是自己的，在学校我看着还能正常吃饭，在外面你可撒欢了，是不是又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了？”

　　付予心虚道：“没有，我回去都在路边买了饭回去的。”

　　“路边不卫生，你又不是不会做饭，实验室那套餐具就你用的多，你一走，那几个小子闺女都瘦了。”

　　付予笑了笑，“等我闲下来就去蹭饭，老师，帮我给师母带好。”

　　付予觉得她可以承受一次次的作弊，只是每次知道结果被改过的时候她都在心里叹气，改的次数越多她越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学习都是为了作假而学的。纪礼一次次的跟她说，不要紧，没事，不影响，可付予也一次次反应更加强烈，她一直都心存希望，想要追求些什么，可是无济于事，直到那一天她听见了一件事。

　　那天，付予在检查记录的时候发现公主殿下的结果计算有误，殿下转正以后表现良好，分给她的几项任务造成的不错，付予为自己以前关于朽木的想法而羞愧。现在公主殿下既然在她这边已经成熟了，那么就可以考虑轮岗的事情了。

　　付予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在打电话，看在殿下成绩还算可以的情况下就原谅她工作时间私聊了。付予想着待会儿再跟她说，转身却听见柯丹丹说的话。

　　“我在这儿也很没意思，有的质控做不进去，组长要求太严格，没办法啊，不过我可以自己配一个浓度当做质控，也不是每个都做不进去，有时候就差一点，辛亏可以改。这算什么假数？这也是仪器做出来的，谁知道我用什么进的样品，纸上的结果都是符合要求的，谁还能说什么？”

　　付予站在门口很久没有动，手里的原始记录被她捏的死紧，纸张慢慢变形，发出轻微的声响。

　　纪礼的办公室里突然又爆发了一场很大的争吵，付予跟纪礼在这间屋子里争论过数次，如今却换了付予和柯丹丹。

　　柯丹丹坐在沙发一端说:“你有证据？我的原始记录里哪里对不上，哪里不合你的要求？如果不对，你不是审核人吗，看不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付予脸色很难看，“我没看出来是我认为不会有人敢这么做，柯丹丹，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给你看过职业规范。”

　　“哦，你说那个，那么多页谁会真的去看，”，柯丹丹语言轻佻，“都已经过去了，也没出什么事，也没出现不合格的情况，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付予气急：“是这个问题吗？你的质量控制程序不合要求，你做出来的结果能信吗？”

　　“怎么不能信了？”，柯丹丹拿过几份原始记录，一点一点指给付予看，“规定范围的浓度，我的结果都在里面，你告诉我我做的不对？”

　　“这里面有不是你用质控样做出来的。”

　　柯丹丹看着她说:“那你能说出这里面有哪几份不是吗？”

　　付予不知道，她看不出来。

　　“可你这么做不对。”，付予只能无力说出这么一句。

　　柯丹丹见她说不出什么，靠在沙发上说:“时间紧任务重，组长你理解一下吧，任务能按时完成，绩效到手，环评部也没问题，皆大欢喜，有什么好追究的。”

　　付予被她语气里的散漫激怒，“可你这么做就是作假！学这个不是为了方便让我们动结果的，是为了警示，让企业对自己有个了解，合理排污，规范生产！”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拿到我们的那一份就行了，他们企业有的也知道自己排污不合格，不是还想法设法的让我们在结果上动一动吗，上设备要钱，比让我们改数花的更多。环评那边催我们快点儿出结果，出了结果环评报告又不能过，不能过，他们拿不到钱，我们也拿不到钱，付予，你跟钱有仇吗？”

　　一旁的纪礼突然大声呵斥：“丹丹！”

　　柯丹丹看了她一眼，“我说的不对吗？没有钱怎么给他们发工资，这些最后不也没什么大事吗？这些结果谁能保证就是真实值，真值不可知，谁都知道。”

　　纪礼起身说:“够了，你先回去，我跟付予谈谈。”

　　柯丹丹轻嗤一声，看着对面的付予说:“没人会知道这结果不对，你也看不出来，不是吗，我的组长？而且，这很省时间，你愿意没日没夜的加班，我不愿意，省时省力的方法，为什么不用？你的工资里也有绩效。”

　　付予抬头看见柯丹丹的笑，那笑容真是讽刺。

　　屋门一关，纪礼倒了杯水放在付予面前，“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会好好跟丹丹说的。”

　　付予轻声问：“你也觉得这没什么，是吗？”

　　纪礼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几份的报告也已经上交，没有必要追究。”

　　“那以后呢？”

　　“以后？”

　　付予猛然回头看她，“以后我还能信柯丹丹的结果吗？我不知道她给我的结果是对是错，我心里有怀疑就永远会担心这结果带来的后果。”

　　“付予，你想的太多了，并没什么后果，我们只是出具检测数据而已，我们这边挑不出错来就可以了。”

　　“这就是你说的脱责，说的要把自己摘干净。”

　　纪礼嗯了一声，“我们自己没有错处，以后有什么事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这些结果你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是吗？”

　　“可我知道它不对，仪器也知道。”

　　“可这结果也是从仪器里做出来的东西，付予，做什么都要确保与己无关才是正道。”

　　付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吐出四个字:“明哲保身。”

　　纪礼起身扶住她的肩头，“付予，时间长了，你自然就能明白了，生活是生活，没有非黑即白，灰色是这世间最多的颜色，洁身自好没什么不好，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在淤泥里开出荷花来呢？”

　　付予肩头的手指使劲捏了捏，纪礼说:“先回去吧，丹丹的确做得不对，我来跟她说，也会做出惩罚，你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付予从办公室里出来，无力感袭来，像是掉进深渊里，四周无处着手，只能眼睁睁的让身体向看不见的深渊里落。

　　这个深渊，什么时候才是底，又有谁来拉她一把。

　　付予走到茶水间里坐下，窗外阳光明媚，难得冬天里的温暖天气，只是她手指冰凉。

　　有个人曾经跟付予说，“咱们专业很鸡肋，什么都学什么都不精通，不过既然有这个专业，那这个领域里的东西就能成我们的谋生手段。我顺着一条路走下去谁敢说不会通向罗马，我就不信我脚踏实地的学环评，将来成不了业界大牛，”

　　那人气势如虹，傲然说：“到时候，我说这报告不行就是不行。付予，你将来也会是个很好的研究者，我等着跟你合作。”

　　付予那时在想，谁要跟你合作，我要跟你结婚。

　　付予现在在想，将来遇上你，你敢跟我合作吗？

　　事后，付予的工资无端多了一千块钱，付予看着手机的银行短信，盯了很久，骤然起身去楼下的ATM机取了一千块钱扔在了纪礼面前，一句话都没说就出去了。

　　后来，奇科又组织了一场培训，关于检验检测机构和人员诚信的基本要求，付予坐在下面听着上面的纪礼作报告，越来越麻木。

　　这跟她想象的工作不同，理想与现实总会有差距，可现在这差距像是天堑，路要怎么走？换一家吗？这种现象怕不是少数，那么，能不走这条路吗？

　　付予选择专业时没有太多的选择，好的专业分数太高，她少考一门总是临门差一脚，最后选了环境这个专业。既然做出决定，那她就好好学，最初时付予对这个专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只是那年夏天，她因为成绩好，崔教授假期需要人帮忙，给钱，付予觉得给老师打工比去外面要好一些，毕竟学校可以安排住宿，她就报名了。

　　那时候崔教授的课题组没日没夜的在忙，付予刚来没什么大用，只要不添麻烦就好。就在她困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听见了师兄师姐的一声欢呼，整个实验室纸片乱飞，有个师姐一把抱住付予。

　　“小予，我们成功了！”

　　付予看着师姐的笑脸，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师姐拍了拍她的头，“谢谢小师妹这几天的照顾。”

　　那天凌晨的欢呼雀跃的一直留在付予记忆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激动，但却并不妨碍她跟着大家一起高兴。付予看着师兄师姐突然也很想体会那种突如其来的欢喜和那种磨难后的喜悦，那一定是这世间最美的果实。

　　付予想要。

　　但想象是美好的，实现起来却十分不易，师兄见她着急，不嫌麻烦的慢慢教，把付予的急功近利教成了宠辱不惊。

　　她还记得她头次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生怕少看一眼，已经做出来的结果就会飞走一般，直到全部的谱图出完，她要的目标物异常明显出现在中间。付予小声“yes”了一声，拿着结果跑到师兄面前炫耀，“师兄，你看你看，我做出来了！”

　　师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嗯，还不错，回收率也可以，算是个小成功了。”

　　付予笑的很好看。

　　“不能骄傲，要淡定。”
　　“不能骄傲，要淡定。”

　　两个人异口同声。

　　师兄点头，“知道就好，这个是成了，时雨的要你做的那个呢？”

　　“我马上去做。”

　　这果实她后来也尝过几次，这美味并不会因为次数多而无味，相反，尝过的次数越多越是让人着迷。那种心情是难以描述的，像是突然接到了喜欢男生的电话，像是看见心仪的礼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像是突然从冬天走进了春天。

　　为那一瞬间的喜悦，付出再多都值得。

　　工作后日复一日的做些同样的事，枯燥又无味，付予已经很久不知这喜悦是何滋味了。

　　付予在茶水间坐了很久才出去，还不到下班的时间。

　　新年马上来临，院长阿姨因为年龄已经卸任，又有新的院长接管，付予回去时新院长正给小朋友们发新年礼物，一人一个小玩偶，手工精致，不是买的，是院长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吴姐跟我说过你，说你毕业以后去了个挺不错的公司，工资也高，她就放心了，不然她会后悔死。前几天也有几个回来，咱们院有你们这些孩子真不错。”

　　付予手里也拿着一个小玩偶，说:“是您们对我们好，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新院长手掌干燥，抚在付予手上，“你们这些孩子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哪儿有对自家孩子不好的爹妈，有什么事都可以说的。”

　　付予鼻头一酸，“没什么，院长，我以后会常回来看看的。”

　　院长也知道这些孩子长大了，不能管东管西的了，只是留了付予吃晚饭。

　　回来之后，曹言跟秦南风就要结婚了，付予去帮忙，曹言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低落，问了问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把郝果然又拉出来鞭尸一次。

　　“这事儿想开就行，你头顶上还有主任，经理，总经理，哪里就轮得到你这个小员工操心了。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道理我明白，但是这有悖我的，我的理想。”

　　曹言坐在付予身边开解，“你啊，太较真，就算你不做，别人就不会做了？没人是完全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事情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件，没事就是皆大欢喜，有事就是先摘自己。你领导说的很对，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付予问:“你觉得会有人坚持下去吗？”

　　曹言想了想，“咱们班，还有徐凯他们班，做本专业的不超过10个人，秦南风一开始也是想要坚持的，到最后还是做别的去了。他的公司没有奇科那么强，还有几次会动结果，何况奇科，越大的企业肮脏的事情越不少。”

　　曹言看着自己的挚友，“小予，你还想继续干这个吗？”

　　婚礼很热闹，付予跟宿舍的两个女生一起当了曹言的伴娘团，付予在台下看着秦南风西装革履，单膝跪地给曹言带上了戒指，曹言脸上很幸福的笑。

　　到了扔捧花的阶段，付予看着那束红色的玫瑰脑海里都是纪礼的话。

　　等你工作时间长了就会明白，不用太认真，自己没问题才是首要之事。

　　红色的玫瑰捧花在众人的争抢中砸在了付予头上，疼痛的感觉让付予清醒。

　　她永远都不会明白，真值不可知，的确如此，但是能够无限接近真值！

　　假的太多了，真的也是假的，信任一旦坍塌，这座楼就怎么都建不起来了！

　　付予把手里的玫瑰捧花塞给了旁边的同学，她过去抓住曹言说:“言言，我想继续干这个，就算蚍蜉撼树，就算螳臂当车，我也想继续干这个。”

　　曹言愣了一下，旁边的秦南风一脸不知所谓，“怎么了这是？”

　　曹言看着她，说:“我的捧花给你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付予这才发现她是在婚礼现场，而且还刚刚接到了新娘捧花。

　　“我，我就是想起来你刚才问了我个问题。”

　　曹言满脸不高兴，“哼，干这行就干这行，你准备好一颗大心脏。”

　　付予笑了，“嗯。”

　　付予豁然开朗，她可以随波逐流，可她不想随波逐流，顺流而下有什么难的，逆流而上才是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