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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掌中花 ...

  •   云衣握着镇魂珠,喉头微涩:“这灵器并非只认道君一人为主吗?”

      江雪鸿牵引无极引回流,生硬绕过了这个话题:“无相灯主生杀变灭,你魂身不稳,今后切莫直视其光华。”

      陆轻衣操纵三件秘宝,一人可敌众仙,她却只能依靠唯一的一件无极引稳住魂魄,戚浮欢看不起她,也是符合常理。

      实力悬殊,江雪鸿又是如何看待她二人的呢?

      云衣几乎抑制不住要问出口,江雪鸿却已揽着她出了困阵,人声滚滚入耳。

      在安全地带焦急等待的玲珑迎上来:“云衣,你没事吧?”

      云衣颔首,推了推男人的胳膊:“道君。”

      江雪鸿淡淡应声,却并未放她脱身,一双凌然的眼盯着宋鉴:“你给了她紫龙晶。”

      掺用灵玉会扰乱玉清石的功效,何况知道紫龙晶的人,也与落稽山脱不开干系。

      最重要的是,他碰了云衣。

      宋鉴故作不解:“云姑娘魂力微弱,我便借了自己常用的晶石帮她抵挡一阵,可是有何不妥?”

      江雪鸿冷道:“我在,无需旁人。”

      语调强横,不带任何情绪。宋鉴被那威压压得阵阵吃痛,脸上仍含着笑:“怪我鲁莽,寂尘道君的灵石可不是一般物件能替代的。”

      他冲云衣眉来眼去:“云姑娘可觉得不适?”

      云衣听出解围之意,配合着摇头,对江雪鸿道:“道君,宋公子的确帮了我。”

      江雪鸿垂眸:“为何不带我的灵石?”

      吐息直冲面门,云衣勉力扭过身子:“出门忘了。”

      是啊,她总是忘了。

      江雪鸿不再多问,又不动声色把她搂得更紧。

      这袒护模样看得戚浮欢一阵作呕,狠狠“啧”了一声:“虚伪。”

      不远处,嫣梨扶着玲珑憋笑,简直像是初试那日的情景复现。

      云衣汗颜不已,试图借群芳会转移围观者的注意力:“宋公子,不知今日的赛程要如何收场?”

      宋鉴随意扫着秋娘呈来的画作,煞有介事想了想,道:“公平起见,就按现场已完成的部分评分吧。”

      未被卷入困阵的人或多或少都趁秋娘忙碌悄悄改了两笔,云衣急了:“可我还没画完啊。”

      “云姑娘破阵有功,我自会考量进去。”宋鉴四两拨千斤道,“何况依我看,无需题诗,你这幅废稿已经足够完整了。”

      话毕将纸面一转——人物动作还是遇困前的模样,巧在江雪鸿破阵时在留白处添了符文,竟成了一道点睛之笔。眼下,画中人手中的纸片变得模糊不清,淡染上洇晕的血色,远看仿佛一朵半散的牡丹花。

      嫣梨噗嗤乐了:“我看这幅画不该叫‘风花雪月’,该叫‘掌中娇花’才对。”

      众人的目光在画中道长和眼前活生生的青年之间来回扫射,逐渐变得意味深长,云衣的脸色也不由一阵红一阵白。

      察觉她的凌乱,江雪鸿臂弯微松,试图宽解道:“不以胜负论得失。”

      不是胜负,而是面子啊!都怪这什劳子“风花雪月”的题面,她还没弄清楚替身的事,怎么就被当做倒追寂尘道君的头号傻姑娘了?!

      *

      解围后,江雪鸿同上回一样跟着云衣往寻常阁走。看出云衣的窘迫,他安安静静保持界限,进门前,云衣却突然道:“今日多谢江道君救命之恩,但云衣身子乏了,恐怕招待不周,不如改日再聚。”

      她依旧在赶他,态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淡。江雪鸿想不通为何又惹了她不悦,轻道:“不是说,两日吗?”

      显然,之前的“两日”只是个虚数,实则遥遥无期。

      白衣道服的青年往那里一站,繁华春日都变成了清冷寒冬。

      嫣梨和玲珑以成人之美为由丢下她,云衣还在为那幅遍惹谣言的画作恼火,奈何不好发作,更不想挑明道破,转而问:“不知邪修之事道君可有眉目?”

      江雪鸿眸光暗了暗:“噬魂阵出自嘉洲府内,始作俑者尚未明晰。”

      “道君不妨继续查吧。”云衣顺势道,“我也好安心等今日的结果。”

      江雪鸿停了脚步,目光却还跟着云衣越来越远的背影。

      心底的黑暗漫涌上来:“都说了,她只是利用你通过群芳会而已,怎么可能离开寻常阁,跟你去上清道宗?”

      江雪鸿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池幽说,她点头,就放人。”

      邪灵反嘲:“她肯点头吗?”

      视线凝在袖沿若隐若现的白皙手腕时,江雪鸿听见邪灵说:“把她手脚碾碎,往后还怎么跑?”

      转到少女腰肢,它又道:“捆妖绳一收,随你如何处置她。”

      随着视线再往上,那声音还在继续蛊惑:“掀起那头长发,握着她的脖子,只需轻轻一折,你就能斩断一切烦恼。”

      江雪鸿匆忙转身,不敢再看,无声狂念清心咒。

      *

      群芳会复赛陡生波澜,好在并未有人重伤,只群芳会最后一场延期了两日。

      画作由宋鉴亲自批阅,打上“优”等的五幅作品悬于洲府门楼前供人观瞻,唯一的人像在四幅风景画中尤为突出。众人都道是云头牌有了意中人,云衣百口莫辩,再不肯出门。

      与江雪鸿生疏,宋鉴则目的不明,云衣对花魁之位也没有先前的执着,干脆一切随缘,同姐妹们一道耍起拇战来。

      嫣梨刚输了一局,端着罚酒问:“真真急死个人,该问的都帮你问了,怎么还在这儿矫情?你不会想给姓白还是姓宋的当夫人?”

      云衣催促她快喝,不乐道:“托你的福,人人都知道我对江雪鸿情根深种。”

      玲珑端着酒壶插话:“她说错了吗?连桑落都看得出来你口是心非,真不知道欲擒故纵个什么劲。”

      嫣梨一口饮尽,接着戳她心窝:“不知感激的丫头,就你这你不禁风的身子,要不是江道君护着,以为你还能完完整整出那邪阵?待人家呆腻了走人,有你懊悔的。”

      玲珑点头附和:“谁没在几个人渣身上栽过跟头,何况那陆轻衣早死透了,还怕她回魂不成?”

      云衣说不过她们,索性又划了一局拳:“一个白谦已经够了,我又不是专当替身的。”

      弄音也插进来:“这不一样,白谦当初收白莲为义妹就是看上她那张脸,但外头传言那么多,但我可从没听过江道君喜欢陆轻衣的话。”

      其实,引咎辞仙并非只有为情所困一个解释,只是世人好谈风月,强加因果罢了。江雪鸿对云衣尚且偏袒至此,若当真对陆轻衣有情,更应当倾力相护。

      众人商讨一阵,嫣梨拇战再次输了,自己满上酒杯,大胆猜测:“女魔头转世事关重大,连寂尘道君都要亲自下凡探查。既已发现你并非本人,江道君本可在上元夜后抽身离开,却又被吸引着沦陷至今——这般解释,便都说得通了。”

      云衣对她的想象力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不是知道江雪鸿断情丝,我可能还会信你。”

      满是风月寄托的画作悬之于众,她也再不能自欺欺人。

      寻常阁的女儿家们都知道,假话可以面不改色胡说,真心若先开了口便等于认输,偏偏江雪鸿又不可能动情。

      嫣梨再次输了,也不气恼:“妖生漫长,哪有天长地久可言,不过趁热打铁在道君府图个位分。玲珑先前就嫁过人,你若过得不舒坦,也直接收拾回来住便是。”

      提起过往,玲珑脸上没有丝毫感伤,含笑满上酒盏:“只要上清道宗不倒台,今后就算有十个白谦点名让你侍候,也得先掂量掂量寂尘道君前任夫人的身价。”

      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谋划退路。江雪鸿不通人情却素来讲理,想来和离也不是难事。

      云衣倏笑,添了几分底气:“信你们个鬼,净是歪点子。”

      “也有不歪的。”嫣梨连饮两轮,面颊染上酡红,晃了晃空杯,“都说酒后吐真言,不妨试一把看看?”

      只要不是把一整颗真心傻乎乎交出去,那些错付的感情,只需一坛女儿红便能甩个干净。

      江湖儿女,本当如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掌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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