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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自从那晚在酒吧见到杉烈以后,我便觉得杉烈比我想象中要成熟许多,并不如他外表那样,反而觉得他比我老成好多。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杉烈真的比我大一点。

      一岁,就只有一岁。

      我们之间相差一岁。

      再后来,杉烈告诉我,他是某某大学的学生。

      从他口中说的某某似乎很不在意,要知道,那个某某可是名牌中的名牌大学,我当时就愣住了,实在没看出来,他居然是一名高才生。

      而他却告诉我,他今年大三,22岁,已经辍学。

      晕,真的晕。那个某某大学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的大学,而他,居然辍学。

      他辍学的原因就是为了他的梦想,简单而率直。

      我看着他轻松地与我道出这一个事实的时候,眼睛无比明亮,信心满满的样子,那种金灿灿只有我可以看得到,又觉得很刺眼的光芒让我异常妒忌。

      我和杉烈在那晚相遇酒吧之后,在无形中多了几分熟悉。

      又在那晚以后,我和邱扬陷入莫名的沉默中。

      平日在屋内见面只是礼貌地看看对方,没有语言的交流,我觉得有种一下子被打入冷宫的感觉。
      而维系我们间那丝奇妙的存在的就是特工,狗如其名,在我们默默地相处时,是特工牵连着我们。

      我没有再去多想,毕竟他只是老姐的债主。

      这天一早,我就接到老姐的电话。

      我知道,我和老姐都知道,今天是老爸老妈的忌日。

      起床的时候,发现邱扬已经坐在客厅,一个人安静地看着窗外。

      今天实在无心情去理会他,我没有和他打招呼,拿了三柱香,走到老爸老妈的遗照前,虔诚地拜了三拜,插了上去。

      插上香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六个年头,又开始了。我暗暗地数着。

      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无法磨灭。

      我细声地哽咽着,特工走到我跟前,仰着脑袋,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低着头,看着特工。

      是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吗?

      特工的眼神已经没有我刚见到它时那般清澈明亮,似乎,它读懂了我内心的难过一样,眼底里隐藏着无尽的慰意。

      我冲特工笑了笑,然后感觉到右肩上一阵暖。

      转过头,看见的是邱扬心痛的样子和温柔的眼神。

      是错觉吗?我的泪水一直蔓延,源源地涌出,在我眼前是一片迷蒙,我看不清了,再也看不清,从右肩上那股暖流一直窜向我的心窝,我彻底崩溃了。

      只想好好地哭,好好地哭出来。

      邱扬轻轻地搂着我,我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处,狠狠地哭了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被邱扬搂住的感觉是那样的踏实,安稳,似乎就算世界都消失了也无所谓。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说不清楚。

      在哭了很久很久以后,我累了,眼泪也止住了。

      我没有推开邱扬,反而想多靠一会,就一会。

      我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卜,卜,卜……”一下接着一下,有力,有规律地跳动着。

      我闭着目,听着。

      耳朵轻轻地往着声源处靠去。

      猛地一下,我一睁眼,愕然地抬头看着邱扬。

      邱扬对于我的突然似乎有点吃惊,但在下一秒,他轻扬嘴角,对我露出了溺爱的笑容:“好点了吗?”

      我如从梦中苏醒,愣了一下,慌忙地推开了邱扬,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我熬了点粥,凑合吃点,该去上课了。”邱扬伸出手,手掌落在我的脸上,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

      “谢谢。”除了谢谢,我实在说不出别的话语。

      去到日语教室的时候,杉烈已经坐在位置上,拿着课本在不停地扇着,嚷着:“什么鬼天气啊!热死了。”

      见到我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小灿,你可来了,我都快热死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虽然说这样的日语课程不像在学校里那样,不过在这些日子里,我和杉烈的关系突飞猛进,比恋人少一点,比朋友多一点的那种暧昧已经引起了班上众人的注目。还好的是,没有人传流言,这算是比较庆幸的,毕竟都是成年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杉烈的表现更是越来越现,处处都维护着我,就连老师的提问有时也抢着帮我答,我开始有点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热情。

      看见我没有说话,杉烈嘻皮笑脸地凑到我耳边:“小灿,怎么了?谁欺负你啦?告诉我,我帮你掐死他。”

      “没事,我心情不好而已。”我淡淡地说,实在没气力与他打闹。

      “是不是那个阿正?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你等着,今晚我帮你出头!”杉烈举起一只拳头,眼睛半眯起来,仿佛眼前就会出现阿正的身影,开始咬牙切齿。

      我微微叹口气,别过脑袋没理他。

      “小灿,你怎么了?”见我没理他,他侧下头,大量地看着我。

      “没事啦!”我有点不耐烦。

      “怎么了?小灿?你哭过吗?眼睛怎么那么肿?”

      “没什么啦!”

      “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没有。”

      “那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

      “都说没事。”

      “怎么了?”

      “都说没事啦!”我一不耐烦,急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即时,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老师也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

      我愣了一下,看见杉烈一脸茫然,然后缓缓地低下头。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霎时间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过我实在没有心情再去说话,也不想做解释,于是,我也别过脸,没有说话。

      一整个下午,我和杉烈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是自己不好,不过今天我实在,实在的不舒服。

      下课的时候,杉烈塞给我一个用白纸叠成的‘心’,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我没有说话,直接塞进了兜里,也走出了教室。

      我如往常一样在那个车站前等着车。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收到的蓝牙短信又再次响了起来。

      上面写着:‘开心点。’

      我看着短信,会心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对这个发短信的人不感兴趣,在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暖暖的。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我还是想说句:谢谢。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掏出刚才杉烈塞给我的‘心’,小心翼翼地拆了开来。

      白色的纸上,简单明快的线条,勾勒出我微笑的样子。

      我的心紧了一下。

      是你吗?杉烈?

      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吗?

      入夏的北京,即使到了傍晚,空气里还是燥热难耐。好不容易到了深海,我迫不及待地冲下公车,满身都粘呼呼的,脸上刚化好的妆也似乎快要融掉。

      这些日子里,我已经与深海里所有人都打得火火热热,毕竟年龄都相仿,现在每晚见到他们就好象见到家人一样亲切。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深海,扑面而来的是深海其冷无比的冷气,一阵清凉由大脑窜至脚底,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上的热度在三分钟后立即退减。

      据说今晚阿强又要唱歌,而且桀也会来,我匆忙地换上工作服,早早地守侯在吧台前。

      已经见过桀很多次了,每一次看见他离去的时候我都会期待着下一次与他见面的时间早点到来,究竟为何会有这样剧烈的想法,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我与桀每一次见面便多增加几分默契。

      每一次出现,他都是分秒不差,而我早在他出现的前十分钟前就将高脚酒杯准备好,擦得闪闪发亮,然后当他坐下的时候,我就会熟练地拿出酒杯和酒,倒到杯的三分一处,停下。

      这几个动作在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重复着。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

      我,深海的服务生。

      桀,深海的老客人。

      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却有着奇妙的交流。

      给客人留一个空间,也给自己留一个空间。

      虽然我很想很想去捅破这种奇妙的关系。

      我承认,我好奇。

      因为每一位来酒吧的人都不像桀,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形于色,高兴的喝酒,不高兴的也喝酒,只有桀,他每一次的到来,我都看不出他是否高兴,或是不高兴,所以,在隐隐中,我越想去知道,他为何眉心纠结。

      只是,我害怕。

      一旦捅破了我们那层隔着吧台的交流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算,我没有勇气。

      也不需要去有勇气。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或许,对桀来说,只想找一个安静喝酒的地方。

      或许,是我多心。

      伴随着阿强带着磁性的嗓音,桀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一见到桀,我的心情便明朗了些。

      他见到我后,冲我浅浅一笑,又是那阵熟悉的味道飘进了我的鼻腔,我回以一笑,拿出酒杯给他倒酒。

      “晚!”我边倒酒边说。

      “晚!”桀看了看我,说。

      倒完酒,我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着桀。

      直觉告诉我,今晚的桀,有点奇怪。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数秒,然后移到舞台上阿强的身上。

      “阿强的声音很好听吧!”我缓缓地开口。

      “恩。”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我也随着桀的视线,看着舞台上的阿强。

      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在舞台上,他独自沉醉,而眼神,一直看着一个地方。

      虽然我不太敢去猜测,但是,阿强那副深情的模样,看得叫我都心酸。

      这时,桀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来,举起了酒杯,端详着。

      深邃的眼神,干净的面孔,如此专注神情,眉心间流露着落寞。

      我的眼睛忍不住瞟了一下。

      桀的目光透过高脚酒杯,直直地向我逼视。

      我怔了一下,低头转身,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涌上心头。

      桀刚才那种如痴的眼神还回旋在我的脑海。

      让我不禁猜疑。

      今晚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我的工作也相对轻松了,此时,我斜靠在吧台侧,在桀的斜对面站着,静静地欣赏着阿强的歌声,也等待着桀的离去。

      第三杯酒的最后一口,桀一饮而尽,然后举起酒杯,嘴角扬起笑意,对我说:“再来一杯。”

      我愣了数秒后,才拿起酒瓶给他倒酒,一边倒着一边掂量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桀。

      今晚的桀似乎很难过,一整晚,他都很安静地听着阿强的歌,然后眼睛总是时不时盯着酒杯,在他的脸上,仿佛多了些道不出的悲哀。

      第四杯了,桀!我放好酒,趴在吧台一旁,有些担心。

      酒吧里,阿强唱完最后一首歌,走下了舞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不懂阿强唱的是什么歌,但我觉得,阿强在诉说着什么,在释读自己的心情。

      我叹了口气,眼皮无力地垂了下来,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究竟是谁给我发的蓝牙短信呢?

      那些短信一定不是偶然的。

      会是谁呢?

      在我脑中浮现出杉烈阳光的脸孔,我的心震抖了一下,暗暗思量着下午在教室那一幕,其实真的是自己太情绪化。

      这时,桀猛地拿起手中的高脚杯,一饮而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吧台。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桀消失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深海的门在另外一边,而桀离开的方向是洗手间。

      我轻舒了口气,眼睛一直停在桀消失的方向。

      5分钟,10分钟,15分钟……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难道桀喝多了?

      晕倒了?

      他平时只喝三杯,会不会过量了?

      在我脑海一阵猜疑,最后,我还是没忍住,跟阿正请了一会儿假,向桀消失的方向冲去。

      酒吧的灯光还是很昏暗,我绕过人群,来到男士洗手间门前。

      犹豫,焦虑,我不安地在门前踏着步。

      为什么要去找桀呢?

      我一直在想,我想给自己找个理由。

      因为他那脸上思念的味道让我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吗?

      因为他今晚与我一样不开心?

      因为……

      我开始迷惑,然后这时,我看见男士洗手间的门自己滑开了一道小缝。

      我顿了一下,隐约听见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

      是桀么?

      我凑过脑袋,轻轻地趴在门缝边上,透过门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原谅我好吗?”

      “……”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我不敢相信,在门缝里,我看见两个男人。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在对另一个男人说着话。

      我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

      那性感带磁性的嗓音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唱着动人歌曲的阿强。

      而另一个男人,那一头疯狂的爆炸头是我一眼便认出的爆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阿强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肩头还在发抖。

      天啊,这……这……我睁大双眼,虽然有些不想去接受,但是,但是,一想到阿强唱歌时那份虔诚,那份专注时,居然会有些心酸。

      原来,原来他真的在诉说着什么,他唱歌的时候眼睛一直停留在某处,那个某处原来是爆头……
      “原谅我好吗?……你说句话吧……”阿强的音量变大了。

      我侧侧身子,勉强可以看到爆头的脸。

      他沉默着,透过那丝微弱的光,我看到爆头那张精致的脸上有着丝丝晶莹的光。

      一下子,在我还没有看得很清楚的那一下子,门被拉开了。

      爆头愕然地看着门前的我,我还拱着身子,保持偷窥的动作。

      我立刻站直身子,苦笑地看着爆头,身子也随之挪动了一下。

      爆头没有说话,从我身前走去。

      阿强也随后出现在我面前。

      糟了,我怎么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呢?我发誓我不是存心的。我恐慌地紧闭双眼,等待阿强的责骂。

      片刻,我感觉左肩处有一阵柔软的温热,我猛地睁开眼,扭头,瑞西迷人的笑容出现在我眼前。

      我扭扭头,寻找阿强的身影。

      “阿强走啦,傻丫头。”瑞西看着我,没好气地说。

      “瑞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吱吱唔唔地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脑袋。

      “没事啦,他们闹别扭都好长时间了。”瑞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瑞西,你知道啊?”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瑞西。

      “我们都知道,有好多客人也都知道啊!怎么了?”瑞西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温婉地笑着,笑容那么甜美又很有味道,可以说得是名副其实的尤物,连我看得都有点痴。

      “喂,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咽了咽口水,说:“我不是故意的,真怕阿强和爆头生气……他们……”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老实说我并不反感,不知道是不是阿强那一首首深情的歌打动了我,我觉得阿强真的,真的爱着爆头,虽然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没事,他们都习惯了。”瑞西说着,神情闪过一丝无奈。

      也是。我轻轻叹了口气。

      “对了,你来这干嘛?”瑞西奇怪地问着我。

      呀,对了,我要找桀的。我突然想了起来:“我……我找那个……”

      “找桀是吗?”瑞西一语道破。

      “恩……”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只见瑞西浅浅地笑了笑,凤眼中露出落寞。

      “你确定真的要找他吗?”瑞西的表情很郑重,瓜子脸上没有了笑意。

      “你知道他去哪了?”我追问道。

      “你先回答我。”

      我疑惑地看着瑞西,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出为什么奇怪。

      难道和桀有关?还是有别的原因?我猜测地看着瑞西,然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瑞西的凤眼里藏着飘渺的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不懂瑞西的表情,更猜不透她的眼神。

      只是,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除了老姐,我在桀身上也看见了那份与我一样的伤感。

      我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那份相似的悲感去找桀,还是……

      会吗?我暗暗地问自己。

      瑞西的手从我肩上放开,指向我斜前方的一扇门。

      “桀应该在那里。”

      “那里是……?”我看着门,奇怪地问瑞西。

      “酒吧的后门,他,应该会去那里了。”瑞西的脸上没有表情。

      “谢谢!”我冲着瑞西笑了笑。

      当我正要迈步之时,瑞西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疑惑。

      瑞西欲言又止,眼睛里溢着我看不懂的落寞。

      我又冲瑞西笑了笑,瑞西侧过头,松开了手。

      我径直地向那扇门走去,用手缓缓地把门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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