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右岸》深海泣潼

14、第十四章

　　当我回到吧台的时候，在吧台前面坐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个个都又高又壮，面相较凶，在吧台上摆了七八个大酒杯，那几个人在吧台旁边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我低下头，默默走进吧台，结果被阿正一手拉住。

　　“小灿，在这边好好呆着。”阿正的脸好严肃，目光凌厉地看着我。

　　“啊……哦……”我看着阿正，反应有些迟钝，从来都没看见阿正这样的面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哟，朱大哥这么有兴致来捧场啊？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阿正拉住我往他身后一扯，我探着头，看见在那几个大汉身边的瑞西正露出花一般美艳的笑容与他们说话。

　　“瑞西妹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来，陪我喝一杯。”那个被瑞西称作朱大哥的，一个大手拿起了满满一杯啤酒递到瑞西面前。

　　“哟，朱大哥，人家可是姑娘家，第一杯就把人给灌醉了怎么办？”瑞西依然笑着，甜甜地说道。

　　“哦？跟了阿扬就变姑娘家啦？看来那小子还真有本事嘛？哈哈哈……”那个姓朱的一阵蔑视的笑容。

　　瑞西的脸一阵白，收起了笑容。

　　“阿正……他们……”我拉了拉阿正的衣角。

　　“小灿，呆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阿正说着，向着那些大汉走去。

　　而此时，阿强和爆头也一同走了过去。

　　“哟，你们怎么都来了，那看来是有人陪我喝酒咯？”那个姓朱的话音一落，在他身旁另外几个人立即放了好多瓶酒在吧台上，有红酒，有白酒，也有洋酒，至少有十来瓶。

　　“说到喝酒，我们哪是您的对手啊？”阿正上前，拉住了瑞西。

　　“阿正，你是不行，但是那个同性恋的，他行啊！是吧？哈哈哈……”姓朱的又是一阵叫人恶心的笑声。

　　“哦，是吗？我什么时候让朱老大那么看得起啊？”说话的是爆头，他的脸没有表情，口气冷冷的，带着些怒意。

　　我站在吧台的另一边，咬着牙，愤愤地看着那些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爆头……”阿强上前拉着爆头，脸色一样很难看。

　　爆头侧过脸，不知道和阿强说了些什么，阿强冷静了些，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哟，看来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啊……但是，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你知道，人家很保守的，接受不了同性恋……哈……哈哈哈……是吧，兄弟们？”

　　可恶！我咬着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爆头闭着目，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

　　“好好好……兄弟们，咱们别惹人家生气了，先上酒。”

　　只见在姓朱的旁边，两个男的分别往玻璃杯上倒了一杯红酒，一杯白酒，一杯洋酒，还有一杯啤酒，每一杯都是满满的。

　　“来，同性恋的，老朱我是老了，先喝一杯。”说着，那个姓朱的自己喝了一杯啤酒。

　　真是……过分，这样子爆头就不得不喝了。我紧紧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哪来的气，实在看不过眼。

　　“爆头……别……”瑞西上前拉住爆头。

　　爆头没有说话，轻轻地拨开瑞西的手，上前拿起了一杯红酒，二话不说地喝了下去。

　　“爆头……”阿正在旁边轻喊着。

　　爆头还是没有理会，再接住拿起了一杯白酒，喘了口气，又喝了下去。

　　再接着是一杯洋酒，一杯啤酒。

　　喝完啤酒的时候，爆头一手将杯子倒了回来，另一只手的手背擦着嘴角，墨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那个姓朱的。

　　“好……好样的……”那个姓朱的直鼓掌，在他身边的男人也直跟着鼓掌。

　　“朱大哥，您看我们酒也喝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吗？”还没等瑞西说完，姓朱的就怒喝了一声，接着又说：“你看，我们兄弟带了那么多酒来，酒还没喝完，怎么能走呢？是吧？兄弟们？”

　　“老大说的对……”

　　“对啊……”

　　“就是……”

　　没想到气氛一下子变得更糟糕。

　　“没事吧？”阿强，扶着爆头。

　　“没事。”爆头站直了身子，放下杯子。

　　“好样的，老朱我再敬一杯。”说着，姓朱的又喝了一杯啤酒。

　　在吧台上，姓朱的那些小弟已经又将刚才爆头喝完的酒给倒满了。

　　“你……”阿强上前，拦住爆头。

　　“让我来吧……”阿强拉住爆头。

　　“哟，真是情深义重哦！哈哈哈……”姓朱的又是一阵恶心的笑容，在他脸上的横肉也随着他的笑而颤动着，像几块大肥肉在晃动着。

　　“傻瓜，你走开，你不能喝酒的……”爆头的声音已经有点底气不足，看来酒劲已经上头。

　　“别逞强了，这次让我来……”阿强说着，就要拿起酒杯。

　　“笨蛋，你酒精过敏……让开……”爆头抢前，一手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一杯，接着一杯……我看着爆头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好……好……够厉害。”姓朱的直叫好，在他身旁的小弟又将杯子倒满了。

　　过分过分……这么喝怎么能受得了？我咬着牙，脚步不由自主地要向前，而身子却在这时被拉住了。

　　我慌忙地扭过头，一个大汉出现在我身边，有力的手紧紧拽住我的胳膊。

　　“放开我……”我挣扎地喊着。

　　“大哥，你看，这里有个漂亮的小妞。”那个大汉将我扯到那个姓朱的面前。

　　“小灿……”阿正看着我，大叫起来。

　　“放开我……”我一生气，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大汉的手。

　　“呀，你这臭婊子……”那个大汉手一松，另一只大手向着我迎面而来，在大手还没到达我的脸之际，突然停住了。

　　居然是那个姓朱的将手给抓住了，我睁大着眼睛，狠狠地看着那个姓朱的。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来，陪老子喝一杯。”那个姓朱的一只大手扯了我过吧台。

　　“哟，我说朱大哥，你看，她还是小妹妹，哪会喝酒啊，让瑞西我陪你喝好了。”瑞西慌忙上前，贴在姓朱的身旁，卖着笑脸说。

　　阿正也上前，说道：“就是，朱哥，小灿她还小，让我来替她喝吧。”

　　那个姓朱的顿了一下，突然猛地一拍吧台，声音响亮，吧台上的酒杯都在颤动了一下：“我他妈今天就要这小丫头喝！”

　　我吸了口气，看着在一旁的爆头，他那张原本柔美的脸已经变得惨白，眉头深深地皱着，他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话语还没出来，已经靠在阿强身边吐了起来。

　　瑞西和阿正紧张地看着我，我又吸了口气，看着姓朱的一个兄弟递到我面前的一杯白酒，一阵酒的辣味窜到我的鼻子里。

　　我喘了口气，看了看阿正，又看了看瑞西，他们的紧皱着眉头，一直摇着头。

　　接过酒时，我心里很平静。

　　我咬咬下唇，闭着目，把杯子送到唇边。

　　当我的唇接触到冰凉的酒杯时，握杯的手被一阵温暖握住了。

　　我猛地睁开眼，邱扬清晰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卜，卜，卜……”我的心跳一下子开始加快了。

　　“朱哥怎么一来就要把人家的小女孩给灌醉啊？”邱扬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手中的杯子拿下，放到吧台上。而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身后。

　　“哟，我怎么敢啊？我只不过想考验一下这小丫头的胆色，看他配不配……做你的女人而已嘛……哈哈哈……”

　　“是这样吗？那么是我误会咯？”

　　邱扬……我的手被邱扬握得很紧，我愣愣地看着邱扬的侧脸，心不停地在加速跳动着。

　　“当然，当然，我老朱向来喜欢喝酒，阿扬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能在上班时间把我的员工给灌倒了？”

　　“你说……那个同性恋啊……哈哈……那小子酒量不错……是吧，兄弟们？”

　　把我的员工？我一时听得有点懵，难道，难道邱扬就是深海的老板……刚才的狗吠声……我睁大眼，看着身边的邱扬。

　　“看来，朱哥今晚还没有尽兴是吧？”邱扬缓缓地说着。

　　“还是阿扬你这小子了解我。”说着，姓朱的使了一下眼色，他的兄弟立刻给他递了一杯啤酒：“我先饮为敬。”

　　在姓朱的还没将啤酒送到嘴边的时候，邱扬一手拿住了他的啤酒杯，说：“朱哥，做小的怎么能让朱哥先饮为敬呢？”说着，邱扬一把将他手中的啤酒杯拿了下来：“啤酒有什么好喝的，阿正，把我的酒拿过来。”

　　阿正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邱扬，还是去拿了。

　　不一会，阿正那了两瓶一模一样的酒出来，本来是要倒在酒杯里，却被邱扬阻止了，邱扬那起一瓶，二话不说就往嘴里倒。

　　邱扬……天，这么猛？

　　邱扬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而我，心里却有几分担心起来。

　　“朱哥，轮到你了。”邱扬将空瓶子狠狠地往吧台上一搁。

　　“你……”姓朱的脸色开始有点难看。

　　“不会吧，就一瓶……怎么？不行了吗？这可不像朱哥的作风哦！”邱扬的语气满是挑泼，那个姓朱的被气到直咬牙，不甘心地那起酒瓶，喝了起来。

　　姓朱的把酒喝完以后，喘了口气，脸上的横肉发着油亮亮的光，说到：“阿扬，我这算是喝完了，夜也深了，也该回去了，但是……”那个姓朱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扫了一下吧台上那些倒了一半的酒瓶子，又说：“但是，我们带来的酒还没喝完，就这样走了……恐怕……”

　　混蛋！我扯了一下邱扬的衣角，但是邱扬没有理会我。

　　“那好说。”邱扬说着，拿起吧台上其中一个瓶子。

　　“扬……”阿正喊着。

　　“扬哥……”瑞西也上前。

　　“扬……”阿强扶着爆头。

　　邱扬看了一眼他们，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接着，我看着邱扬，拿着酒豪气地往嘴里倒。

　　一瓶，又一瓶，虽然刚才爆头已经喝了不少，但是，还有几瓶还没开的……

　　我看着邱扬一语不发地，将一瓶由一瓶的酒往嘴里倒，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别再喝了，别再喝了……我半张着嘴，但却吐不出半个字。

　　邱扬一直紧紧地拉住我，我感觉到，从他手心中传来的燥热的温度，好暖，暖到让我的心好难过。

　　最后一瓶酒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了：“不要……不要再喝了……”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的眼泪也随之落下。

　　透过朦胧的泪水，我看见邱扬的脸在笑，他在笑，很灿烂，很有魅力。

　　他低下头，凑近我的脸，薄薄的嘴唇贴在我的脸上，亲吻着我脸上的泪水。

　　“不要喝了……不要喝了……”我被邱扬身上的酒气弄得更加激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但是此刻，我真的不想他再喝，已经够多了。

　　邱扬的手松开了，从我的手心移到了我的肩头，将我搂在了他的怀中。

　　我还是在哭着，听着酒从邱扬的喉咙流入他的咽喉的声音，还有那些混杂在邱扬身上的酒精味，心好痛，好痛。我下意识地搂紧邱扬，我害怕，害怕他会倒下。

　　“好……好……”姓朱的直拍掌。

　　“兄弟们，我们走。”姓朱的愤愤地说。

　　“朱哥慢走，不送啊！”邱扬浅笑着说。

　　“哼！”姓朱的和他的兄弟一同出了门。

　　待姓朱的出了门后，我发觉肩头突然很沉，很重。

　　“扬……你没事吧？”瑞西先走过来，欲要帮我扶住邱扬，结果却被邱扬一手推开。

　　“邱扬……”我吃力地扶着他，用胳膊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叫我扬……”邱扬轻声地说。

　　“扬……”我轻声喊着，看着邱扬的模样，我好难过，刚擦过的泪又掉了下来。

　　“别哭……宝贝，别哭……”邱扬颤抖地手抚上我的脸，替我擦着泪。

　　“呃……”邱扬一下子捂住了嘴。

　　“扬，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吐？”我一下子慌了。

　　“快……扶他到那边坐着。”阿正说着，上前帮我扶着邱扬。

　　“南南，南南……快，拿热毛巾过来。”阿强扶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爆头慌忙地喊着。

　　这时，酒吧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南南，牛刀和小力他们把酒吧的大灯打开了，也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

　　“扬，来，喝点姜汤……”瑞西捧着一碗僵汤走到我和邱扬面前。

　　邱扬的手紧紧拉住我，眉头紧紧地锁着。

　　“小灿，你来喂他吧。”瑞西看着我说。

　　我顿了顿，看见瑞西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愁容。

　　我的心惊了一下，我重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瑞西，她，她的眼眶很红很红，她的脸上写满了忧郁。

　　“汪……汪……”特工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冲到了我和邱扬的身边。

　　“特工？”我看着特工，一下子有点认不出来，到此刻，我才发现，特工已经不再像邱扬来我家时那么小巧可爱了，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许多。

　　特工走到邱扬脚边，双眼呆呆地看着他。

　　我接过瑞西的姜汤，对邱扬说：“扬……起来喝点姜汤……”

　　无奈，邱扬没有反应。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正，阿正也上前，拍了拍邱扬的肩，说：“扬，你没事吧？”

　　“汪……汪……”特工也跟着吠了两声。

　　“特工，别叫。”我瞪了一眼特工，特工没有再吠。

　　“小灿……小灿……”邱扬迷糊地叫到。

　　“怎么了？我在这里……”

　　“小灿……回家……回家……”

　　“扬，起来把僵汤先喝了好吗？”

　　“小灿……回家，我们回家……”邱扬说着，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扬……”

　　“小灿……”阿正接过我手中的姜汤，说：“你们先回去吧，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阿正……”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知道邱扬住在我家？

　　“是啊，小灿，你先和扬哥回去吧。”牛刀也说。

　　“你们……”你们怎么都知道？

　　“呃……”邱扬又再捂住自己的嘴，脸难看地扭曲着。

　　“扬……是不是想吐……”我着急地问着。

　　过了一会，邱扬的脸色好了点，然而，他还是扯着我的手：“小灿……我要回家，我们回家……”

　　“扬……”

　　“小灿，走吧，我给你们叫辆车。”说着，阿正走到我身边，扶起了邱扬。

　　“小灿……我们回家……小灿……”邱扬呢喃着。

　　夜，已经很深，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靠在我肩头的邱扬，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不禁用手抚着他的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