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尹智秀（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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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辉面色陡然冰寒，正要开口却听宋子真站起身来笑道：“自古君王无家事，这点您是该知道的，为什么要生气呢？”
“思政殿内引诱殿下卿卿我我，已属大不敬。就算你够得上公务资格，也不要忘记，事也有轻重缓急，殿下的家事里，我还摆得上位置。”恩惠正满心怒火，见她竟然敢顶撞，便厉声回击。
宋子真闻言遂笑着向恩惠行了个礼，没有接话，转身对昌辉道：“殿下，请先处理紧急公务，小女的事已经决定，不会更改，可以容后再议。”话虽然说得一板一眼，再正经不过，她一只眼睛却挑着眉毛朝昌辉眨了几下，这简单动作，似是在给他某种安心的保证。
大殿内官看宋子真退出殿外，连忙上前告罪。昌辉因恩惠擅自闯入的愤怒却在无意间已经被宋子真化解开来，面容慢慢缓和，他朝大殿内官摆了下手，示意他退下，并未怪责。
恩惠却还余愤未消，她将手中紧握的一封书柬放到昌辉面前，毫不客气地问：“请问这是为什么，殿下！”
原来，辗转反侧将近一夜的恩惠终于捱到天明的时候，早早起来打发贴身内人去便殿等候早朝结束后打探消息，得到的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工曹早朝上的禀奏与她昨夜所见略加整理便可以知道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她迅速写了一封密信，命内人出宫代她转交父亲。
内人去了片刻便折返回来，怯怯地回报：“对不起，娘娘，守宫门的禁军说王已经下令禁止您派人出宫，所以……”
恩惠听罢，薄薄的唇用力抿起来，伸手道：“拿过来！”内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书柬递过去。恩惠盯着书信看了一刻，便急匆匆朝门外走。内人与门外内侍慌忙紧紧跟上，不知道一向看起来沉稳贤淑的惠嫔为什么变得焦躁。恩惠一路未停地直奔向思政殿，命大殿内官通禀要立即面见昌辉。
大殿内官犹豫道：“回娘娘，殿下此刻正在处理公务，还请娘娘先回寝宫稍待，殿下一有空闲，小人即刻为您通禀。”
恩惠心中愤懑，一时也顾不得苦心经营的贤淑形象，竟不顾大殿内官阻拦，闯了进去。一众内人内侍也不敢擅自碰触她身体进行阻拦，这才被她撞见昌辉与宋子真在殿内暧昧的情景。
昌辉瞥了一眼书柬上的名字，顿时明白恩惠如此气愤以致失态的原因。只是此时心绪杂乱，他不欲多做解释。
“惠嫔一向聪慧过人，这种问题还需要我来回答吗？”
恩惠被他不冷不热的回答气得紧咬住牙，慢慢地道：“殿下一定要做的如此绝情吗？”
“这正是我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那样做，最后又得到什么？这个世界，这个国家没有绝对的主宰，无论是你还是我，所以无论你还想做什么，都要好好估量自己的能力，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恩惠偏头看看殿外哂笑道：“那么我想有必要提醒殿下，如果想继续这样控制我，最好就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这样的做法只会令我更加想要反抗，结果对我们来说都不会好。”
昌辉舒缓的面容复又绷紧，晶亮凛然的眼睛牢牢钉住恩惠的视线，缓慢而沉重的声音带出迫人的震慑力：“恰好相反，她是令我更加强大的人，绝对，不会是我的弱点。况且伤人者，也必自损，如果你想反抗，最好先想清楚自己能够得到些什么。”
他的话如醍醐灌顶，登时令恩惠清醒过来。她究竟想得到些什么？对洪吉童因爱生恨，令她一时采取极端的报复方法，到最后却一无所获，她也并没有获得任何报复之后的满足感，反而是更大的空虚与失落。如果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昌辉，即使成功，她又能得到什么？
昌辉不再理会她，径自站起身离开思政殿。当初用深宫寂寞来囚禁恩惠也只是他在为堵住众人口舌的前提下，所采取的对她过去作为的一种还击方式。究竟将来如何处置她，他并没有明确的想法，直到想留宋子真在身边的念头兴起，他才开始认真考虑恩惠的问题。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他唯一而且是品阶最高的一位后妃，无论他会以何种方式接纳宋子真，她留在他身边的身份都不会高过恩惠，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之私而为她招致任何祸端。
他走出思政殿，没有看见在外等候的宋子真，心中不免怅然。大殿内官看见他四下探寻的目光，立时会意地禀告：“那位小姐已经被卢尚宫带走，殿下可还要召她回来？”
“不必了，”昌辉微微摇头，想到眼下纷乱局势，也只得将宋子真的事暂且放一放，于是吩咐，“去义禁府看看情况。”
昌辉方才行至义禁府大牢外院，便看见崔判书与工曹并行走出来。两人连忙上前见礼，崔判书禀告道：“李大人刚刚将洪吉童余党移交义禁府，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昌辉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工曹，没有回答崔判书的问题，反而对工曹道：“这件事李大人费心了，还有些事需要向你请教，就请李大人去思政殿稍待。”
工曹依旧垂着头，施礼应声离去，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想进去看看那俩个人，他们情况如何？”昌辉见工曹离开，这才回答崔判书的问题。
崔判书连忙引着昌辉往大牢内院走，一面走一面道：“还没有确定身份，不过听几个义禁府罗将的议论，其中一个少年似乎的确是洪吉童余党，当年曾经被抓进过大牢。”
昌辉没有做声，究竟被捉的是什么人，他心中已经能够肯定，只不过当初故意放任的这种疏漏，除了智秀与卢尚宫，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即使是崔判书，他也不能够完全放心地交付心底这份柔软。
“就在那里，殿下。”崔判书将手指向左前方一个牢房提醒昌辉。
昌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不出意料地见到了大师与熊。“崔判书先去处理公务，我问问情况便会离开。”
精明的崔判书却早已从昌辉过于平静的表现中看到一些异常。以前谋事之时，他并没有机会与洪吉童手下过多接触，所以对他的手下也所识不多，但王就大大不同，几乎是看着洪吉童的势力一天天壮大起来，洪吉童的那些亲信，王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以他天性不喜血腥的性格，战乱之下有所纵漏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只是在朝鲜为王，心地柔软终究难以得偿所愿，王位左右虎视眈眈的人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眼前的事实便是最好的例子了。因此崔判书只在心中轻叹一声，便命令看护的罗将一同随他离开。
熊仰天躺在一丛枯草堆上，两眼望着牢顶发呆，经过上一次的牢狱事件，还有这几年的淬炼，他渐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紧张，况且还有似乎无事不能得慧明大师陪在一边，胆气又壮了几分。听到缓缓走过的脚步声，他也毫没在意，直到听见来人开口的声音，才忽然惊讶地坐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身龙袍的昌辉。慧明大师到是非常镇定，慢慢朝昌辉行了一个出家人的礼。
“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昌辉对眼前的状况没有做任何解释，他心中明白以大师的睿智，必然对局势已有自己的判断。
大师慢悠悠地道：”出去嘛，应该不难，只不过究竟该怎么处理才能不影响这个国家，才是最大的问题，需要你好好的想想啊!哦，那两个孩子还好吗？”
昌辉立时明白他问得是什么人，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然而在这一刹那，一旁的熊惊讶得屏住呼吸，眼见几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对面牢房屋顶之上，迅速朝牢房外的昌辉扑过来。
昌辉感觉何等敏锐，立时反应过来，向旁边躲去。但那几个人显然意不在他，停身在牢门前，立即有人去开门锁。昌辉顿时醒悟这几个人的意图，一旦让他们得手，那么眼下的局面就更加不可收拾，不但智秀洗不清罪名，他自己也要被当做欺骗贵族、包庇洪吉童的王，那样的话，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成为泡影! 由于随身并未携带任何武器，他只得空手周旋在几人中间，情形十分不利。
熊并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所以只在牢里面楞楞地看着，大师却忽然大声喊道:“观世音菩萨——”这一声中气十足，立刻惊动暂时撤走的罗将。
来袭的几个人见情况不妙，突然跳开两个人，从身上摸出一根特制竹管，一头放进嘴里，瞄准牢内大师与熊轻轻一吹。大师拖着熊就地一滚，吹管□□出的针没入一丛枯草中。
昌辉明白此时的大师与熊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对方是假意来救，见情况不利，便想杀掉他们来嫁祸自己。情急之下，他劈手夺过其中一人的长剑朝那放吹管的两人刺去。
崔判书带领的罗将们也已经赶到，一起涌过来将几个人团团围住。
昌辉挑飞那两个人手中的吹管，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尹智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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