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49、脱虎口（1）

　　黑衣人眼睛里冒出亮光，似乎看见某些预料中的事情即将发生。众官员也都被智秀拍下去的一掌吓得心神俱颤，各人心里都在盘算，如果智秀宁死不签，他们该作何反应，有些人甚至在考虑集体围攻智秀。
　　智秀回眼看一看柳大人，又扫视众人一番，转身竟然提笔在起誓书上重重写下自己的名字：尹智秀。之后，他没有放下毛笔，而是径直将笔恭恭敬敬递到柳大人手里，同时交过去的还有一份特别眼神。
　　柳大人接过毛笔，凝视他眼睛片刻，也慢慢走到桌边，将起誓书内容细细读了一遍。提起的笔尖在半空略微停滞一刻，方才落到纸上，写下柳永虎三个字。
　　众官员悬着的心自柳大人丢下笔那刻才落在了实处，松气声响了一片。
　　黑衣人眼里亮光已经消失不见，他卷起起誓书，对着智秀道：“尹大人放心，以您的忠诚，这份起誓书应该不会影响到王对您的信任。”智秀面无表情，没有应声。而后，黑衣人又对众人道：“那么小人就谢谢各位大人的配合了，以后小人会多多光临各位大人府上，到时候就请大人们不要介意。”说完，他与几名手下复又跃上房脊，抬手一挥，一众蒙面人鬼魅似的消失在屋脊之上，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只余暖洋洋的午后阳光越过屋脊照在众人身上。
　　智秀回到昌辉身边，悄声低语了几句，昌辉听着未作声色，情形与他所料并无太大出入。只是他眼角余光却扫到一旁的宋子真。她不知何时竟爬到一张堆满食物的桌子上，坐着吃起糕点来。看她一脸兴奋神情，似乎对刚才发生的状况十分满意，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靠山”离去之后，她将会面临的严峻问题。
　　昌辉垂眸思虑片刻，变着嗓音躬身对智秀道：“大人，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埋伏，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智秀点头答应，昌辉便警惕地退出工曹府。
　　工曹似乎过了许久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看各位大人也都惊魂未定，便突然一拍桌子，高声喊：“来人！”几名家仆连忙紧紧张张的跑过来听候吩咐。
　　工曹指向宋子真，怒声吩咐：“把这个丫头给我抓起来！”家仆闻言，一拥而上将宋子真从桌子上逮了下来，押到工曹面前。
　　工曹面朝众人指向宋子真：“各位大人今日所受侮辱，都着落在这个丫头身上。竟敢趁我宴请各位大人勾结匪类来这里闹事！”
　　众人立时把目光都投到宋子真身上，柳大人面容严肃，沉声道：“只是个跳舞的丫头，李大人凭什么判断是她勾结匪类？”
　　宋子真也觉得这变故来的有点突然，难道是自己计划的事情败露了？
　　工曹道：“大人们大概还不知道这个丫头的身份，但是风荷这个名字恐怕都听过。”
　　众人纷纷点头，风荷在朝鲜八道流浪舞姬里面颇有名气，官员们之间经常会交流这些香艳传说，所以大都比较清楚这个名字。
　　“我本来邀请风荷今日为各位大人表演，但是没想到风荷昨日突然走失。我派人追到的时候，风荷却向我推荐这个丫头。但她今天非但没有表演，还编出一套谎言来蒙骗各位大人，趁机扰乱我们的视线，才使匪类有机可乘！这样的证据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番话到使众人想起出事之前舞姬那番控诉，确实显得格外突然。
　　宋子真听到工曹反咬一口的说辞，便知该为逃命做准备了。
　　“杀了她！”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官员冲了过来。那份起誓书一签，无异等于自家性命和一切前途都牢牢握在了别人手里，因此心里的愤恨就格外强烈。也有些胆小官员害怕伤害舞姬而得罪到洪吉童等人，加速自己的死亡，因此赶紧过来阻拦。这一闹腾，智秀吓了一跳，如果宋子真出现什么意外，只怕他所要担负的罪责比那份起誓书还要深不知道多少倍。他正待出手去救，却看见身体极度扭曲的宋子真从人缝里钻了出来，一溜烟朝场外溜去。
　　恰在这时，一道黑影兔起鹘落，跃至宋子真身边，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一阵风似的将她卷走。
　　智秀方才松下一口气，也不愿再理会骚乱中的官员们，径自离开工曹府。柳大人也长叹一声，跟着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工曹府方才找个地方碰面，智秀不待柳大人开口便抢先道：“今日多谢柳大人维护那位姑娘，起誓书的事，请大人安心，殿下已经知道来龙去脉，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大人与殿下的关系。”
　　柳大人会意地点点头，智秀送笔给他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肯定眼神，无异给了他吃下一颗定心丸，此时听到智秀更加清楚的表示，心下便明白，今日之事必在王的掌握之中。幸好最后他选择的是维护那个孩子，否则只怕自己心里摇摆不定的意图就已经泄露无遗。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向智秀询问洪吉童是否当真活着，但智秀不待他问出口，已经消失不见。
　　另一边，宋子真再次享受到了耳边生风、腾云驾雾的感觉，鼻端嗅到那种熟悉的独特气息，也让她刚才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下来。事情变化大出她意料，没想到自己就突然成了众矢之的，那个工曹实在太可恨，颠倒黑白、居心叵测。
　　昌辉在一处院落停下脚步。卢尚宫带人迎出来，第一眼便看见被昌辉夹抱着的宋子真，一身轻佻打扮，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殿下，这是……”
　　昌辉低头看看好像已经晕陶陶的宋子真，有些尴尬地避而不答，只道：“先进去吧。”
　　宋子真被昌辉小心安置在榻上，晃了晃被颠得有些发蒙的脑壳，睁开眼看看四周，听昌辉问：“外面情况如何？”
　　卢尚宫回答：“殿下，那段时间，守在外面的剑客，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进入工曹府，想必那些人是一开始就已经躲在府里。”
　　昌辉有些疑惑：“工曹府，地方并不大，有什么地方可能隐藏这么多人一天一夜而不被发现？”
　　宋子真嘟囔着插嘴：“我昨天就说了嘛，那里面有些可疑的家伙。”而后她又两眼泛出崇拜的光芒，“不过没想到那些人居然是洪吉童的下属，我真是太幸运了！”
　　昌辉撇她一眼，轻笑一下，没有说话。
　　宋子真奇怪地瞄了他一下，正待发问，却听卢尚宫说：“那些人绝对不是洪吉童的手下，只是工曹设下的一步棋。”
　　“真的？”宋子真叫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被骗了？”她诧异地仔细回想当时情况，如果确实是洪吉童手下，肯定一早已经埋伏在那里，看见她的一番血泪控诉，为什么不出手解救她呢，活贫堂过去不是一向以帮助贫苦下贱百姓为目标吗？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白痴，明明从头到尾都是那个高个男人在自说自话，她怎么轻易就被蒙骗住了呢？可能对于洪吉童的崇拜令她头脑发了昏，她很不满意地拍起了自己的脑袋。
　　昌辉似乎不愿意回答她这种答案很明显的问题，只问：“你在那里住了一天，还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宋子真皱起眉侧起仔细想了下：“我觉得工曹府里，外面看和里面看感觉很不一样，外面看并不大，但是在里面却觉得格局很奇怪，好像总有些房子没有走到过一样。”
　　昌辉闻言，眸光闪动，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如此啊！”
　　“殿下想到答案了？”
　　“不错，卢尚宫，你忘记工曹的职责是什么了吗？”
　　卢尚宫也明白过来，工曹原本就是负责营造、工匠物品制造、车辆宫廷桥梁建造，这些职责避免不了与国内各色能工巧匠往来联络，因此顺带把自己府邸建造特殊一些，是很自然的事，而那特殊的地方和宋子真提到的疑惑恰好吻合，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只怕就隐藏这些特殊的地方。这一点想明白，卢尚宫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忽然记起一件事：“殿下，剑客们守在外面的时候，抓住几个从工曹府里溜出来的仆人，您要见见吗？”
　　“带过来看看。”昌辉吩咐。
　　卢尚宫的话令宋子真警觉得竖起了耳朵，心里莫名其妙感觉有些不对劲，等那几名家仆被带进来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的感觉来自哪里。被卢尚宫抓住的那几个正是她千辛万苦创造机会放跑的人。
　　见他们此刻被蒙住双眼，嘴巴里也塞上了东西，宋子真心知有昌辉在的这个时候不宜透露更多情况，于是凑近昌辉身边，悄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小声嘀咕：“这是我救出来的人啊——”
　　昌辉闻言，楞了一下，回头看看宋子真急得眉毛眼睛乱成一团的样子，遂吩咐：“带他们出去，全部解决掉！”而后瞟了一个眼色给卢尚宫。卢尚宫早就注意到宋子真看见那几个人以后的神情，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便示意剑客将人带出去。
　　宋子真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被气死过去。这时又听昌辉道：“卢尚宫，去看着他们，务必把事情做干净。”卢尚宫点点头，也迈步出了房门。
　　宋子真这时才缓过那口气，骈起两指直指着昌辉的鼻子怒喝：“你！我错看你了！”说着，就要冲出门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