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40、温情聚（2）

　　龙门内，智秀在卢尚宫面前默然而立。卢尚宫神情略带一丝焦急地询问道：“殿下不在宫中，也不在龙门，他究竟去了哪里？”
　　“殿下只是办一些自己的事。”智秀谨慎回道。
　　“是什么事，怎么能让殿下一个人去办？”卢尚宫口气略带怪责意味。
　　智秀微微躬身，没有回答。
　　卢尚宫观察了他的表情一刻，慢慢揣测出答案：“难道说，殿下去见她了吗？”
　　智秀抬眼看看卢尚宫，未置可否。
　　卢尚宫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有些愠怒地斥责：“智秀！你怎么可以如此放任殿下！现在让他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卢尚宫——”智秀抬起头，神情严肃，“这是殿下现在唯一愿意为自己做的事，请您不要再干涉，而且，也要相信殿下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卢尚宫颓然坐回椅内：“那个人，与殿下不会有结果，她的身份实在太敏感。清国的使臣已经到了，万一被他们知道殿下和反清叛臣的首领交好，那么这个国家恐怕就要面临覆灭的危险，到时候，殿下何以自保！”
　　“我相信以殿下睿智，总会想出可以解决的办法，况且她还不算是反清叛臣的首领，她从未想过要参与反清复明活动。卢尚宫——就请相信殿下一次吧，不要再干涉。”智秀恳切请求。
　　卢尚宫没有反驳，能够让殿下心中重获幸福，她自然非常高兴，但为什么偏偏对象是她，一旦出现什么难以预测的问题，那么殿下心里的伤痛不是要更加深一层，到时候他还能承受得住吗？
　　“金秉贞的母亲和弟弟，现在已经确定是被那批老臣劫持，照这情况看，恐怕那孩子极有可能就是殿下正在寻找中的流落宫外的王族骨血。现在情况对殿下十分不利，希望殿下能尽快寻到解决之道吧！”卢尚宫说着，眼中现出担忧之色，在大事上她绝对相信王的能力，但是感情——是他的致命伤啊！这方面他实在缺少为王的气度。历代君主，哪一个不是视女人为掌中之物，岂会轻易交付真心。后宫妃嫔众多，也是为了君王的一夕之欢和繁衍王室血脉而存在，即便殿下历尽艰辛，能够得偿所愿，在深宫内院之中，那种感情又能维系多久呢？

　　恩惠在宫中会见室内见到了久违的父亲。多日不见，左相明显苍老许多，往昔高高昂起的头，如今也低低垂了下来。现在的他，因为财物大失、恩惠入宫，不能远走清国，又因为被削夺官职，也不能继续在仕途上有所奢望，真正是已经走到了人生最低谷。
　　“父亲近来可还安好？”恩惠待左相行完礼，也起身对他施礼，慌得左相连忙搀扶。
　　“女儿啊——不——娘娘，你在宫里受苦了！”左相眼角湿润起来，虽然恩惠在宫中的详细情况他并不了解，但是从王和恩惠的态度上，他已经约略明白她的真实状况。他想不明白，王如果只是针对他，为何还要立恩惠为嫔，而且立嫔之后又对她如此冷淡。
　　“父亲，这是我应得的，但是从现在起，我要慢慢讨回来。父亲您想不想恢复到以前权力核心的位置呢？”恩惠冷冷静静的问。
　　左相听后乍惊。“你打算向谁讨，王吗？恩惠啊——千万不要冒险啊！”
　　“父亲，替我去和反王那一批人谈谈吧，请他们帮我做件事——调查一个叫朱允恩的人，还有前些天在宫中进宴跳清国舞蹈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恩惠语调甚为平静，昨夜，朱允恩又一次探访的时候，她对他提起了那个舞女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她在朱允恩面上看见异常紧张的神情。这更加印证了她从智秀那里偷听来的一些事实，朱允恩与那女子必然有某些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很可能对王来说至关重要。
　　左相瞪圆了两只小眼睛，神情诧异：“这个……哪些人是属于反王一派，我现在并不很确定！而且…他们知道的情况恐怕也未必肯告诉我……”
　　恩惠眼神里泛起不屑的意味，冷冷一笑：“你只要查一查，最近一年，有哪位大人家里进过窃贼、损失惨重，但是却没有受到朝廷处置，那么那家大人就和反王派脱不了干系。至于取得信任的问题——”她抬手从身边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左相，又道，“给他们看这个就好了，告诉他们，这本书的续篇已经在进行中，如果想从书里得到更多帮助，那么——就请他们为我提供尽可能多的消息吧！”
　　左相接过那册子一看，上面赫然写有“洪吉童传”几个字，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恩惠，惊道：“恩......恩惠啊!这本书......原来是你写的吗？你那时候说正在写好看的故事就是指这个吗？”
　　“是的，父亲。”恩惠唇边又噙起冷酷的笑，“这是王已经知道了的事实，但是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最后还会在同样的地方再跌倒一次，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左相看见恩惠嘴边那奇异而冷酷的笑，心里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仿佛第一次才认识到女儿的能力。她聪慧得太过诡异，如果真的是生为男儿身，只怕登基为王也不是不可能了吧？

　　昌辉和宋子真浑身湿漉漉的回到住所，一路上再没见到可疑的跟踪者，似乎他们也知道已经被昌辉察觉，不敢再继续大剌剌追踪。
　　帮子真带孩子的大婶一见他俩的样子，顿时大惊，赶紧把昌辉让进子真的小茅屋，然后拖着子真到自己屋内更换衣物。她又忙不迭向有青壮年男子的人家借了一套尚算干净的布衣给昌辉送去。
　　宋子真迫于寒冷，迅速换了衣服，然后端着大婶帮忙生好的火盆，推开自己的房门。岂料，她推开门，竟然一眼便瞧见昌辉赤裸上身的背影，禁不住“啊！”的大叫一声。
　　昌辉被她喊声吓了一跳，猛然回身，见宋子真手里搬着热腾腾的火盆，以为她是不小心被烫到，连忙疾步赶到宋子真面前，从她手里接过火盆，放到地上，关切询问：“你还好吧？”
　　宋子真直勾勾盯着昌辉未着寸缕的上身，脸上迅速泛起一团红晕，热腾腾直往头顶冲。虽然她自己觉得是见惯各色场面，但是象这样，裸露在眼前不过寸许的强健臂膊与胸膛还是让她有些瞠目结舌，第一次她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间传来擂鼓般的响动。奇怪，这是怎么了？自小和朱哥哥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见过，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脸上太过火热，她忍不住捂住双颊，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事，你，你，你赶快去换衣服！”说这话时，她竟连看他眼睛的勇气也没有。
　　昌辉愕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才不做声的转身过去继续整理衣物，嘴边噙起一抹窃笑。
　　宋子真见他转过身，才敢抬起头来，从指缝间悄悄窥视。目光突然聚焦到他肩胛内侧一块印痕上，那是一块淡褐色的痕迹，约莫不过寸许，乍一看上去好像是条蜿蜒的多足虫。她疑惑着靠近昌辉，慢慢伸出手，食指轻抚那印痕。
　　昌辉感觉她冰凉凉的手指在自己背部轻轻摩挲，全身不由一颤。她轻抚过的地方似触到他体内热力的源点，瞬间便使得他通体火热，茅屋里四处透进的寒风此刻彷佛也化为几股热流灌进体内。他握着布衣一角，微微侧过头，瞥见宋子真一脸疑惑的表情，强抑颤动地嗓音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宋子真想得有些入神，一时间没有听见昌辉问话，但自指尖传来的颤动却令她回过神来，楞怔怔地应了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得房门响动。两人朝门口看去，却见大婶端着两只瓷碗走进来。
　　“来，赶紧趁热吃了这两碗热饭暖暖身体，这么冷的天，万一生病可不好。”大婶一面说一面将瓷碗放到简陋的地板上。
　　宋子真慌忙缩回手，脸比先前还要感觉羞臊，赶紧凑过去，连声对大婶道谢。大婶进门就察觉屋内两人的异样，因此也没有多说便笑着离开了。
　　温馨暧昧的气氛一时间被打破，昌辉也微觉尴尬。他迅速换上布衫，将衣角袖口扎束停当，缓步走到宋子真身旁，随着她一同坐下。
　　宋子真抬头瞄了他一眼，立刻转回头，心里直犯嘀咕：都说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为什么一身破旧衣服，却丝毫掩不住他的华贵气质，难道这就是天生的王者之气吗？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慧明大师曾经给她下的判语，难道真给他说中了吗？忍不住再抬头瞟他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一时又是大窘，端起汤碗塞进他手里，连声道：“快吃快吃！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昌辉捧着尚微微发烫的粗糙瓷碗，低头看着里面暗红色的汤饭，不知怎么，竟又想起利禄曾经买给他的那一碗，那清晰的情景却散发着恍若隔世的气息。在那个世界里，此刻她是否带着灿烂笑容，和洪吉童分享着那些她念念不忘的食物？以前从未觉得吃东西会是一种享受，他一直把那当做是为了维系生命而不得不做的事。但是现在手里热气腾腾的一碗糙饭，却勾起他的食欲，原来一直都不快乐的人，即便珍馐美食也会吃出别样酸涩味道。
　　他拿起汤匙，在汤碗里微微搅动着，看着热气在眼前袅袅升腾，心中的沉抑也如那热气般一点一点消散。
　　他动作如此舒缓闲散，性急的宋子真有点看不下去。果然是天生富贵命，吃东西也这么优雅又有气势。她撇撇嘴，端起自己那碗，西里呼噜就连灌了几口。
　　表情瞬间僵住，下一刻便如被猎人惊动的兔子，高高跳起，丢了汤碗，一手捂着鼓胀胀的嘴巴，夺门而出......完全无暇理会身后传来昌辉开怀的笑声。
　　心，真的很温暖，如果能够停驻此时此刻前进的脚步，他愿意交出所有作为代价吗——甚至是为了利禄都不曾放弃的国家与信念。

作者有话说

　　由于前面有漏章节，所以原本章内容后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