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余夕

6、第六章

　　“喂？”
　　“安大少爷，拜托你饶了我行不行，欺负我一老实人，你也太不厚道了。以后我是什么小便宜也不敢占了。”
　　“说什么呢圣颐，昨天算我欠你个人情。下班老地方见，带你去个好地方。”
　　“别，千万别，我宁愿认栽得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已是无奈至极。
　　“听我说，昨天的事我都已经明确表态了，今天绝对是百分百纯洁的用意。顺便还你个人情，你不接受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看来这辈子是注定栽在这个上司的头上了，“行了，再说吧。”
　　OK~搞定！这小子所谓的“再说”向来等同于默许。

　　夜殇？咋看这名字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不就是泡吧么，说了我请客。”
　　装模作样……“这不是重点。”少给我水仙不开花，装蒜……
　　“夜游还得抓重点？你累不累啊，居然有闲工夫担心我看中的地方，怪不得脑子不够用呢，快进去吧。”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一摸淡紫色的灯光将两人笼入整个酒吧之中。“这酒吧布置的还不错。”
　　“老规矩。”挑了个满意的位置，抽出一支烟，安少卿悠哉地沉浸在柔和的音乐声中。“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好了，你常来？”
　　“算是吧，这里有我的同类。”视线在朦胧的烟雾中游走在不同的男人身上。
　　“同类？”换言之我和你还属于异类？这话说的真让人顿生不爽，却又不知从何而起，叫人郁闷地都如此茫然。
　　“那敢问安大少是属于哪一类的？”心不在焉地接过酒杯，乔圣颐始终觉得这儿的气氛有些异样，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脑袋不停地转悠，活像个好奇宝宝。
　　“凭你的水准还看不出来，用的着我说？”说着揽上乔圣颐的肩膀，将其扭转过身，“小心扭了脖子。”
　　“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瞧这一脸的恍然大悟，安少卿浮上迷人的一笑。
　　“怪不得总觉得哪儿不对，这儿是不是……”
　　“呵呵……”安少卿无力地回应着吧台内侍应生打趣的目光。“他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这儿是同志酒……”差点儿没用喊的，虽然证明了这家伙的反应还不是很迟钝，可也不用大惊小怪地让他如此措手不及吧。及时用酒杯堵住了乔圣颐的嘴巴，安少卿稍稍松了口气。
　　“我就说你的智商没问题。”
　　“咳……安少卿……咳……你要呛死我啊！”
　　“我哪儿敢啊，我可不想今后遭某人追杀。”说起来这个家伙说不定将来也是自己的同类呢，不免有些期待，也不知是好奇，还是对隐藏在内心不安与无措的自我安慰。
　　“什么追杀不追杀的，你就这么还人情的吗？你怎么不干脆带我去人妖夜总会啊！”抱怨之间还不忘环视着四周的动静，这会儿想自在起来都难了。
　　“不错的提议，列入下次的的计划好了。”狡黠地一笑而过，却仍旧忍不住泛起一丝无奈，是啊，同志根本无法被大部分人所接受。即便此刻，如此悠然自得地在这样沉静融合的空气中放逐自我，可离开这片空气呢，又能否自由地呼吸……
　　刚要反唇相讥，正好瞥见了安少卿眉宇间的落寞，乔圣颐不禁试探道：“少卿，你该不会真是……”
　　“怎么？如果是，你愿意舍命陪君子？”
　　“别，两肋插刀可以，同流合污我可不干。”这家伙就不能认真一点吗。“我说真的，你不像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至少家族事业的分量不允许，况且即使安少卿平日喜欢对身边的人胡乱调侃，却不会轻易拿自己做卖点。
　　“你相信，那就是，不信也就无所谓是与否。”
　　乔圣颐微微一怔，“我明白，每个人都有选择被尊重的权利。”不知为何，瞬间觉得空气中除了暧昧的气息，其实也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人与人之间的倾慕罢了，方才的不自在逐渐烟消云散。“来！干了它！就当这份人情还了。”朋友之间，没有什么比坦诚交心更值得珍惜了吧。
　　看着乔圣颐豪爽地将整杯酒灌入口中，安少卿倒是有一丝愕然。这小子该不会真是有Gay的潜质吧，否则怎会如此安然地接受眼前的一切？
　　“发什么愣啊你，不喝就是不还喽，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敢情还是我自作多情。
　　“圣颐，我今天果然没有白来，事到如今，我想我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虽然可以迫使自己忽视旁人的眼光，可终究还是最害怕被身边所亲近的人嗤之以鼻，尊严靠独自一人支撑始终是不够的。
　　干完手中的酒，乔圣颐却并未多几许轻松，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难得的爽快，毕竟作为挚交，自己的影响和责任似乎是比较有分量的。刚才的一席话，究竟是真挚的理解还是无理的纵容，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当局者的迷途之中了，还不自知的自诩为开导他人的专家。
　　“有时候好心的建议也是要命的导火线啊……”
　　“恩？说什么呢？”又在表演他的专长了---一边发呆一边自言自语。
　　“哦，没什么，总之酒后之言别太放在心上。”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即使收回也是亡羊补牢罢了。
　　今天这么简单就顺利还了个人情，你说我怎么能算白来？”这个家伙果然又在钻牛角尖了。
　　“呵呵，总之下次你别再还我这么意外的人情就好了。”如果是少卿，似乎不需要纳入多虑的范围吧。

　　要说真正惬意的休憩之所，果然还是非“雨飒”莫属，只可惜公务繁忙，安少卿许久没有时间光顾。加上今日又刚经历了老妈一番忠言逆耳的洗礼，心情更是“锦上添花”，不自觉地便将车开向了那条熟悉的街道。
　　车窗外飘进的风已有明显的凉意，不知不觉接手“印天”的位置已接近一年，而与某人相识也近半年有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却又是那么的让人琢磨不定。在他看来，自己向来不缺乏人气与才华，但身边亲近的朋友，除了林杰等人却也所剩无几，作为一个领导者，缺少凝聚力，是件很让人忧心的事。高高在上，纵然威悍无比，却是不胜寒冷。也许真像母亲说的那样，需要有一个人帮助自己更接近台下的那些膜拜者，但那个人显然决不会是萧仁希。
　　走进酒吧，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吧台，确认某人和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影子都不在。算算日子，今天的确正好是他休假。想象着沈洛然与叶铭此刻在一起的种种，心里竟有一丝酸涩。品味着杯中的酒，撇开了无聊的想象，安少卿将视线落在了刚进门的一个男人身上。从来人模糊的脸部表情可猜测出多半是来者不善，尤其是身后三五个一身流氓气的跟班，更是将恶意暴露无疑，眼见将有一场不可预知的混乱发生，安少卿起身预备离开。
　　看来今天要彻底放松心情是不可能了，正要步出门口，却刚好撞上了两个欲冲进门的男人，安少卿微微皱了皱眉头，顺势以犀利而不屑的目光瞥了带头的人一眼，不料立即被对方挡住了去路。
　　“臭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吗？瞪谁呢你！找打是吧！”
　　臭小子？长这么大，除了老爸，还没人敢对他这个安氏继承人用这般字眼。也罢，没必要和这样的人渣计较，忍下一时的怒气，安少卿不予理睬，打算闪身，可对方显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想走？撞了你爷爷不赔罪就想走!?哥儿几个，你们说该怎么着？”陌生男子一脸得意地将手中的烟头甩在地上，使劲踩了两下，挑衅地注视着安少卿。
　　“不用问他们，我来告诉你好了。”话音刚落，一计重拳落在了面前男子的脑门上，对方顿时满眼淤青，摔倒在地。
　　“妈的！给我揍他！”伴随喝声，几个打手同时涌了过去，才刚夺出门外，安少卿就被团团围住。
　　哼！看来今天是非要给本少爷出气的机会不可，不如就打个痛快好了，一样可以解闷。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安少卿抬手松了松领带，随即应对攻势大打出手。连日来的繁忙公务以致原本心情就烦闷不堪，这下更是如同挣脱了枷锁，一发不可收拾。

　　“洛然，今天去我那儿吃饭吧，我特地让秦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可都是你爱吃的。”难得碰上沈洛然休假的日子，所谓的机会难得也不过如此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家伙一定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走在一旁的寿星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啊？什么？”从下班到现在也不知怎么的一直精神恍惚，也许是觉睡的太少了吧。
　　“想什么呢你，我说吃饭！去我家！现在！”这算什么状态嘛，专爱扫我的兴，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叶铭已经把人推进了车里。怎么觉着跟绑架似的，好歹也是一片好心，怎么就得不到这家伙的共鸣呢。一边嘀咕着，发现沈洛然依旧是神色怪异。
　　“怎么啦？在听我说话吗？刚才还好好的，去我那里有那么让你为难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身边的人终于有了比较正常的反应。接着是一通毫无头绪，乱七八糟的解释：“为难？好啊，吃饭去，不是，去你家吗？现在不是很饿，没有什么为难的呀……”身边的人彻底无语，庆幸正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传来了手机铃声。
　　“喂？妈，有事吗？正在回去的路上。生日？哦——没错，你要来公寓？哦……我知道了，那明天在公寓等你……”一瞬间似乎恍然大悟，沈洛然傻笑着看了一眼叶铭，自知理亏，自觉得在一边反省。
　　“现在清醒了？”
　　“恩，清醒了……”
　　“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恩……不是，我一直都听着呢……”
　　“哦~~~~~那么是我年纪大了，太喜欢唠叨了。”
　　“不是不是，我走神了，我的错……”
　　“是么，那预备怎么给我赔罪啊？”一边开玩笑，一边偷瞥了一眼后视镜，身边人的表情还真是够可爱的，真有一股冲动想亲一下。等等……亲一下，我亲他做什么？我为什么要亲他？对了，因为可爱嘛，看见可爱的人想亲一下很正常啊，呵呵……
　　看着在傻笑还不自知的叶铭，沈洛然松了口气：“明天衣服我洗就是了。”看向车窗外，又继续发起了呆。今天的天气虽然算不上非常晴朗，不过也还不至于影响心情吧，那为什么心里总觉着堵的厉害呢，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明明身边一切正常啊，老妈刚才打来电话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OK！你说的！对了，竟然忘了去向艾斯要两瓶他调制的酒，真是可惜了。”
　　“艾斯？雨飒？难道是……”忽然间似乎解开了心头的那个结，沈洛然迅速的联想着，表情不由地凝重起来，不安的感觉也愈加强烈。今天没有去酒吧……
　　“叶铭！快回头！我们去酒吧！”不管怎么样，看过就知道了，情急之下，沈洛然喝道。
　　“怎么了？去拿酒吗？”没必要为了这个这么着急吧，可看到沈洛然的表情确实焦虑的有些过头，“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我们还是回酒吧看看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铭被说得不禁也有一丝担心，“好吧，那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