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邦）浮云》水冰怡

4、4 遥远的相见

　　两个月之后。
　　“该死！”送走了第五个医生，IVAN愤怒地将手中的杯子摔向地面。什么名医，什么高手，竟然都对着季云的病历大摇其头，说怎么难办怎么无能为力怎么另请高明，真是气人！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IVAN老爷爷？”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IVAN寻声一望，是季云正从楼梯上摇摇晃晃的下来，连忙起身迎过去：“你怎么下床了？你身子还虚，眼睛也不方便，有事喊我一声就行了，快点回去躺着。”
　　“人家再躺就快成一个大蘑菇了，人家这么青春可爱充满活力怎么能向胖胖蘑菇方向发展呢，起来做做运动是有益于身体的，这一点唉声叹气的IVEN老爷爷应该明白吧，哦呵呵呵呵。”季云继续往楼下走，口中还是一大堆的废话。
　　终于抗不过他的胡搅蛮缠，IVAN不得不让步，然而冲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下面有碎玻璃，我抱你过去。还有，为什么从大叔变成老爷爷了，你又没见过我，我才三十岁！”
　　“哦，你三十岁啊，可是人家看你那么笨反应那么迟钝动作那么迟缓还以为你已经五十岁了呢，五十岁的人当然要叫大叔了；最近大叔又添了唉声叹气的毛病，这可是八十岁老爷爷才会有的哦，这样的话大叔就变成老爷爷了，看人家多么聪明啊，哦呵呵呵呵……”一副“我多聪明，来夸奖我吧”的样子，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一连串的歪理从他口中说出让人觉得也成了事实。
　　“你……”本是气的想要发作的IVAN瞥见季云那无辜的表情，心一下子软了，有谁会和这么可爱的孩子计较他的淘气，“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人家要伯爵奶茶，还有提拉米苏蛋糕。”天大地大吃最大，听到有好吃的，季云当然不会放过。
　　“那好，你乖乖在这儿坐着，我去去就来。”IVAN将季云放在沙发上，收拾好地上的杯子碎片，转身进了厨房。
　　无聊的左摸右摸，却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电视突然打开了。凭着模糊的光感找到放在面前茶几上的遥控器，季云随手调着台，除了广告还是广告。突然他的动作定格，暗暗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了荧屏。
　　电视中，播音员正在播送一条新闻：“昨天，持续了一年的太平洋摄影公司侵权案终于落下帷幕，太平洋摄影公司败诉，胜诉的十五位原告将获得总计八千万美金的赔偿。据了解，原告之所以能获胜完全可以归功于他们更换了辩护律师，一个不满二十岁的东方少年，将太平洋庞大的律师团辩驳的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侵权行为。闭庭后，主审本案的资深法官本杰明先生对这个少年赞不绝口，他预言这个少年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全美有名的律师。现在屏幕上出现的这个优雅的少年就是原告的辩护律师南宫烈，他是美国石油大王最宠爱的外孙，华裔，现年十九岁，曾经是美国著名学生团体‘东邦’成员，两个月前结束学业开始工作，这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我们会继续关注这个天才少年律师的未来发展，下面请看我们的记者录下的法庭对驳片段……”
　　自家死党熟悉的声音响起，依然是那么条条有理，令人不得不服，但是静静听着的季云却能觉察出他语气中的漫不经心。模糊的视野里，那熟悉的脸盘好象憔悴了不少，身子也瘦了好多，烈，对不起，一定是让你们担心了，不过，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好了。呵呵，或许看不清是对的，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去找你们的，可是我真的好想看看你们……
　　在一边静静站了好久，IVAN将季云每一个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看着他手指游移在开关键上迟疑着不肯摁下去，看着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死党的样子，看着他脸上由惊喜慢慢变成寞落嘴角却一直翘着，心底微微地疼。“季云，吃东西了，”他忍下涌出心中的一声叹息，装成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关上电视，“家居广告你也看啊，龚老婆婆？”
　　“小文文竟然学会开玩笑了，”毫不犹豫喝掉喂到嘴边的奶茶，季云清清嗓子，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架势，“哦呵呵呵呵，简直不次于……”
　　“你再说就没有蛋糕吃了，”IVAN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移开季云将要咬下的蛋糕，放在自己鼻尖下嗅着，“好香的蛋糕啊，我都忍不住了。”
　　“哇……小文文欺负人，小文文不给我蛋糕吃！呜……小文文欺负弱小，坏孩子抢可爱的人家的蛋糕，呜呜，小文文好坏，坏文文吃了人家的蛋糕就会拉肚子，呜……人家的蛋糕，人家要嘛……”受到威胁，季云沉默了一秒，突然爆发，像个受欺负的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而且一声比一声高。
　　“好了，还给你就是了，”看到他变脸， IVAN认命地将蛋糕递了过去，没想到躲过一次折磨的代价是换来另一次更大的折磨，“不要再说了，我的耳朵啊！”面对着季云马上浮上脸庞的狡黠笑容，他郁闷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世界有名的金牌杀手竟然栽在这么个臭小子的手上，传了出去谁信啊！
　　“为了弥补你刚才的错误，人家就好心的让你喂人家吧。”季云不情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让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自己吃！”下定决心不再受骗，于是故意不看他。
　　“那好吧。”
　　惊讶于他突然这么乖，IVAN收回视线，心底不由一颤。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自己拿蛋糕的手的手臂移动，肩膀、大臂、肘、小臂再到手腕，最后是把住蛋糕的几个手指，确定自己已经拿到蛋糕，他的脸上溢出天使般的笑容，抓住蛋糕捅进自己嘴中。该死，自己怎么忘了，季云的眼睛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刚想要道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啊！”
　　“对不起，对不起，人家看不清嘛，蛋糕又那么诱人，所以心急了一点，就不小心……只是一口小啊，人家听见你的惨叫就张开了，小文文，你不会怪人家吧……”
　　可怜巴巴的声音，可怜巴巴的笑容，明知道被整，IVAN还是忍痛点点头：“咝……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自己拿，咝……我忘了你看不清，不怪你……”这个小恶魔，好疼啊！
　　“我就知道小文文一定不会怪人家的，小文文最好了，知道人家看不清楚就会喂人家吃蛋糕的……唔，真香！”
　　太阳公公笑呵呵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幕，一脸幸福的季云舒服地依偎在IVEN怀里，不断地张嘴、闭嘴、咀嚼，被当成人形靠垫的IVAN表情扭曲，忍着手指的疼痛，充当最佳保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