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飖今

9、挖眼组2

　　知道吗？

　　和猎物周旋是个非常有趣的过程哦

　　才不是单纯的追着跑呢

　　是比那更加漫长，更加让人愉快的过程

　　不知道吗

　　猎物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啦

　　嗯，那么

　　自己是猎物这件事，你知道吗？

　　grora曾怀疑过和平日常存在的意义

　　毕竟，想想不是很奇怪吗，在过去还必须把武器瞄准对立方，毫不犹豫地拉满弓再松开，在箭尾从耳边呼啸地拉扯出堪称凛冽的风声之后刺穿目标，血从撕裂处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赤红的颜色蔓延着哪怕相离那么远仍能飘散过来血腥的味道。那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气味至今能鲜明的回想起来，然后在短暂的恍惚后被眼前的景象拉回现实

　　不过，与其说是现实，因为太过平和而显得轻飘飘的生活反而像是梦的碎片一样，每天都缓慢又重复地滑过去，除了懒散地把喷壶里的水浇到花坛里的植物上之外，grora在这样的世界里几乎找不到什么其它能持续下去的兴趣了——嗯，不对，能称之为乐趣并且完全不会感到厌倦的事似乎还有一件来着？grora从平躺着晒太阳的草地上嘿咻地一下坐起来，正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的黑色的猫看到她后一下僵住了动作，在她勾起饶有趣味般的笑容后更是猛地炸起毛来

　　“呦——ater。”

　　和熟识的友人相遇那样的举起一只手打了招呼，在单剩下一只的眼睛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的同时，毫不意外的，黑猫快速地往回跳了一步，接着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和她相反的方向逃跑了

　　grora只是淡然地从草地上站起来，边注视那变得越来越小的身影边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被黑色布料遮挡住的眼睛和往常一样闭合着，但晒着太阳变得懒洋洋的血液却慢慢雀跃起来，

　　“嗯，要不要追呢。”

　　语调轻松地自言自语着，在下一秒，天使的笑容变得能让某位猫耳少女在看到时惊慌失措的那样愉快

　　grora和战场还是相连着的

　　不愿意将掩盖下的眼睛恢复正常，以这样残缺的痕迹来标示对方曾经做下的罪行，秉承着报复的名义，把针对对方的行为从战争时期延续到了现在

　　重复地追逐着，直到欺负对方逐渐变成一种日常的乐趣，grora也下意识地在看到对方的瞬间迈开步子追逐上去

　　视力仅剩下一半，但身为远程弓箭手而锐利到令人发指的觉察力在左眼上继续着，只能说对方愚蠢的躲在逃跑路线上左边的位置，grora猛地停下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从花盆后面暴露出来的一点点黑色尾巴

　　因为不仅是猫还是个笨蛋，grora早就不指望对方能做出多有智慧的事来，从口袋里掏出足够称之为锐器的物体，但比起最开始，将弓箭换成银制的刀叉已经算是非常宽容的改变了

　　精确地将小巧的刀具投掷出去，擦着原本就微微颤抖的尾巴旁边扎进土里，从花盆后一下出现惊慌的喵呜的叫声，对方的身影再次从阴影里跳出来后已经变回女孩子的样貌，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像要哭出来似的捂着自己的尾巴

　　“好过分了grora桑，尾巴会断掉了。”

　　“尾巴不愿意的话，就把耳朵留下来。”

　　ater赶紧用手护住头上立起的黑色的耳朵，再一次逃跑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了！”

　　“说对不起也没用！把我的眼睛还来！”

　　如果对方真的把眼睛还回来，这样的日常就会结束了吧？但在那之前，虽然偶尔也有觉得这样追着对方不放的自己实在有点幼稚，不过只要对方进入视野，平时懒得动弹的身体就会冲动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又在对方逃跑的同时追赶上去了。因为总是慌不择路地在这个世界里到处逃窜，这种事实上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追逐有时甚至能从白天持续到晚上，当今天的太阳也终于西斜着变成夕阳之后，grora也不禁嘲讽般的对自己笑起来

　　面对的是那样的笨蛋的话，当初会被夺去眼睛的自己到底又是怎样的呢，被过长的和平磨淡了记忆里许多微不足道的细节，但现在却变得有些在意，想着这些的时候，ater停了下来，群鸟在橘黄色的残辉里一齐飞起来，发出不安的鸣叫声

　　“ater都说对不起了，”

　　没什么区别的声音，但仍然有些什么是不同的，转过身来的ater歪着头，红色的眼睛在夕日浓郁的橘色中透出腥暖的血的气息

　　像在追逐的过程中踏过了时间交汇的线，久违的战争的味道弥漫进鼻翼里，grora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ater则露出了在grora记忆里还隐约存在的，杀戮机器那样的笑容

　　“grora桑也差不多，别再追着ater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