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飖今

30、甜甜圈上沾满糖霜5

　　那鲁从未想过某天会有一只覆着羽翼的生物跌进自己的庭院里

　　并不是天使，虽然对方确实是看起来娇小的女孩子，软软贴在脸边的短发颜色像融化的焦糖那般漂亮，浅鸢色的瞳仁仿佛夜晚映着星光的湖水，目不转睛就倒映出他的样子

　　借助良好的视力他能看清不知该用什么颜色描述的羽翼间深深浅浅的纹路，一些细微的绒毛轻轻晃动，柔软的样子就像是芦苇新长出的穗尖

　　“你是什么？”

　　他和她对视了好一会才想起该开口询问，可能是被他奇怪的问法吓到了，女孩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吗？”

　　一瞬间那鲁好像看到一点闪亮的光芒缀进她的眼睛里，那满满的喜悦不知源自何处

　　“我是鸟。”

　　说出这话的同时女孩大大的绽放出笑容，因为笑颜太过单纯，那鲁皱着眉在脑海里想的是‘笨蛋？’而并非对‘鸟’这种回答的质疑，他走近过去，坐在草地上的女孩因为距离的接近而不得不抬起头仰视他，在她背后的那对翅膀回护着她，整齐的羽毛看起来很舒服

　　那鲁制止住无意识生出的摸摸看的想法

　　“麻雀？”

　　“才不是麻雀呢！麻衣，我叫麻衣！”

　　“那鲁，我的名字。”

　　说完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那鲁困惑于自己莫名其妙就和她互报了姓名，不过在那之前，他发现自己对在现实中看见生有翅膀的女孩子没有多大的反应，虽说在心里确实感到惊讶，但这种惊讶很快就淡去，他把这归结于没有和女孩多做接触的打算

　　“你闯进我家了，需要我强调一下这很无礼么。”

　　他居高临下着发难，不带情绪的语调像滑进水中的冰，迅速的凝结住周围的温度，女孩慢慢收住笑，缩起肩膀不知所措的望着他，连身后的翅膀都耷拉下去，小狗似的可怜

　　“对，对不起啦。”

　　“给你五分钟从这里出去。”

　　麻衣被吓了一跳地瞪大双眼，随即用力揪住准备离开的那鲁的裤脚

　　“请等一下！能拜托你收留我么？”

　　“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我真的...”

　　“三分钟。”

　　“拜托了啦！只是树就好，我是第一次遇上能真正看见我的人呐！”

　　高喊带着哭腔，那鲁转回头去看她，错愣的发现清澈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

　　“什么意思？”

　　“人类是很主观的生物...在他们看来我就只是鸟呀。”

　　抓着布料的手松了松又攥紧，她睁着眼想把眼泪逼回去，但泪水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掉在她碎花的裙子上溅出印迹

　　“即使想对话也不行，没有人会和停在身边的鸟儿说话的吧，今天是，第一次...”

　　身为暧昧不清的存在，对以主观看待世界的人类来说，她所能映出的姿态仅仅是停留的鸟雀，但那鲁不同，能够以足够客观的方式审视事物的本质，也因此进入视野的是麻衣真实的样子

　　这对麻衣来说是不敢奢想的愿望，无论多么的希冀也无法对话，在人群里来回走动时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她，她被隔在了两个世界的中间，直到那鲁开口对她说话

　　坚定而又小心翼翼，那鲁自知不是容易同情别人的性格，也不在意和他人的交集，但少女抿着嘴悲伤凝视他的样子让他产生类似焦躁的心情，他别开视线

　　“只是树。”

　　“嗯！”

　　那鲁从未想过从某天开始会有人等待他回家

　　“欢迎回来，那鲁。”

　　声源从高处传来，麻衣坐在高高的枝干上摇晃着腿，一边扬着手臂一边灿烂的笑起来，那鲁掏出钥匙开了锁

　　“嗯。”

　　自从得到同意后就占据了那鲁家后院里的那棵树，麻衣经常爬到高端的树枝上坐着，她偶尔能逮着那鲁出入庭院的时间和他说说话，但大多时间都只是独自一人坐着，因为害怕打扰到那鲁而被赶出去，麻衣从不在那鲁呆在屋里时发出动静，那纤小的身影只会靠在树干上眺望着远方发呆，

　　那鲁站在门口向树那边看过去，麻衣还在晃着脚对他笑。就像把所有欢乐都放在了那鲁身上，只要双方有一点交集她就能露出非常开心的样子，

　　但真的不会孤单吗，在他出门或进到屋子里，她就只是望着远处静静的坐着，无波动的眼睛里迎进微弱的阳光或斑斓的灯火

　　仅仅是在他出入时才能拥有短暂交谈和对视的她，真的不会孤单吗？

　　从不多加考虑别人的心情，但现下那鲁注视着那个身影，心里翻出的无奈那么明显，连他自己都无法视而不见

　　他听见自己叹气的声音，然后微冷的话语填补上去

　　“麻衣，会泡茶吗？”

　　“诶？”

　　做出决定就无法反悔，他在最后停顿了下，终于还是打开门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路的站在原处对上麻衣迷茫的脸

　　“不会就学，以后茶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