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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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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落玄宫什么时候开始兴互帮互助了?”弼潇从远处而来,停于两人几步之外。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总让人觉得此刻的他并不开心。
“尊主,寄尧他受伤了,我担心他自己去饴糒楼不方便,所以想着捎他一程”
“受伤了?在哪受的?我怎么不知道?”弼潇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觉不太对劲,轻咳一声,开口似是在挽回颜面,“你是我带回来的人,怎么受的伤我得清楚”
“是我昨日练功时失了控,不小心伤到了他”流觞开口替寄尧回答。
闻言,弼潇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后语气没多起伏地说了句“知道了”
流觞见弼潇没再开口但也没打算要离开,便知自家尊主是有事要单独与寄尧说,十分有眼色地开口道:“若尊主无其他事要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弼潇点了下头以作回答。
随之,流觞向弼潇行了一礼,后转身对寄尧说道:“阿尧,我们改天再一起去饴糒楼”
一般而言,这种礼数性地对话,听听便可不必当真,于是寄尧点点头说了声“好”。
流觞走后,弼潇朝寄尧走近几步,边走边道:“阿尧?看来你们走得很亲近呐”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寄尧不愿理睬弼潇的问题,直接问道。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弼潇作为一宫之主,这整个落玄宫都是他的。到这啼霜殿自然不一定就是来寻自己,寄尧这般想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寄尧就不打扰尊主您的雅兴了”
说罢,寄尧转身欲离开。
“慢着”弼潇吐出两个字将人拦住。
寄尧转回身,静候眼前人对他的发落。
不料,那人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伸手递过来一样东西。
寄尧抬眸看去,看清弼潇手中的东西——一根菩提树枝。
“这个你拿着”弼潇道。
寄尧抬手接过,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受伤了吗,以后出行就用这根树枝吧,免得说我虐待徒弟”
闻言,寄尧立即要将树枝还给弼潇,“我没说要跟你学法术,这树枝还你!”
“放心,这树枝不用灵力也可操控”说着,弼潇转身朝啼霜殿内走去,“至于要不要当我的徒弟,这个也不着急,反正一时半会你也走不了,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考虑。”
见人进到殿中,寄尧立即在后面跟上,“不管过去多久,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修习落玄宫的法术,你还是不要在此费心了”
无论寄尧说什么,弼潇都好似没听见,在啼霜殿的小院内闲逛,看着院子被寄尧打理得井然有序,弼潇开口道:“这小院收拾得比原来好,如此看来,你也不讨厌这里啊”
说实在的,寄尧确实不讨厌这啼霜殿,但是不讨厌不代表他就喜欢待在这落玄宫。
对弼潇抛来的话,他只答了句:“我只是不喜欢见院中杂乱。”
将小院逛了一个遍,弼潇抬脚进到屋内。
一进屋,他的视线就落于墙上那幅画,此画绘的是清峰山的全景,弼潇一看便知这是出自寄尧之手,因为在这落玄宫没别人敢画这个。
弼潇又走近了些,如此可以将这幅画看得更清楚。
见这人走近,寄尧以为弼潇是要毁了他的画,也加快步子进了屋。
令他没想到的是,弼潇走到画前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微微抬首,似乎在欣赏一幅再普通不过的画作。
寄尧走到画前,也抬头看着这个生他养他却多日未谋面的地方。
屋内静寂,似是一根针落地也可惊扰殿中万物。
半晌,弼潇的视线落至画卷一处,后淡淡开口问道:“怎么没画北边那座宫殿?”
闻言,寄尧暗自腹诽:这人为了攻山还真是做足了功课,如今连我没画什么地方都能看出来。
“为何不说话?”见寄尧迟迟未开口,弼潇又问道。
见弼潇追问,寄尧知道躲不过,便答:“那里常年锁着,我没去过”
“为何锁着?”弼潇转身看向寄尧。
“我不知道,自我出生起那里就锁着了”这句寄尧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见过那宫殿打开的模样。
“一座宫殿常年被锁,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难道你就不好奇?”弼潇又问。
关于这座宫殿,寄尧偶尔会从清峰山弟子的一些低声叙谈中听到只言片语,他大体了解到那似乎是原来某处叛出弟子的住处。
不过,那些终究是传闻,没有亲历亲见,寄尧不会尽然信之。而且他认为,若那真是某个叛出弟子的居所,不用了可以重修重建改做他途,只是这般锁着白占地方算怎么回事。
如此,寄尧对于清峰山弟子口中的传闻便更加存疑。
只是,有时候越是说得模棱两可,越是捂得严实,就越想让人将之剖开看看他的真面目。
似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寄尧总是会梦见自己来到那座宫殿面前,每次他都紧张忐忑地将手覆在门环上,但梦总会在他将要推开时戛然而止,随之他就会从梦中醒来。那宫殿里的东西似是刻意躲着他,不让他窥见真面目。
有段时间,寄尧总觉得自己是见到过那殿中景象的,但他翻遍记忆却拼凑不出个全貌,最后只好作罢,继续做着那推不开门的觭梦。
“你在想什么,呆愣半天不说话?”许久未听见身边人的声音,弼潇开口问道。
寄尧回过神,“那里是禁地,越好奇越无益”
闻言,弼潇冷笑一声,“是啊,对于你这种将清峰山奉为神坛的人来说,那个地方确实不能去,否则”
弼潇的话戛然而止,勾起了寄尧的好奇,“否则什么?”
弼潇转身,刚欲继续说下去,视线落到寄尧的手臂上微然一怔,昨日那里受过伤,今日寄尧又不管不顾地练功,此时伤口裂开渗出了鲜血。
寄尧受伤受惯了,昨日刚被伤时也没觉得多痛,此时就是稍稍流个血更没什么感觉,他顺着弼潇的眼神看去才知自己的伤口流血了。
不等寄尧有什么动作,弼潇上前一步,探手放在寄尧的肩膀上,不容拒绝地给寄尧疗愈了伤势。
疗完伤,弼潇将手收回,看了眼寄尧手中的菩提树枝,道:“以后有了这树枝,打不过就跑,再受伤可没人管你了”
寄尧没料到弼潇会这般同自己讲话,一时之间竟忘了还嘴,愣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等他回过神来时,弼潇已经转身走远了。
看着弼潇离去的背影,寄尧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人。
一开始,弼潇将他从清峰山掳到这落玄宫,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被严刑拷打狠狠折磨,但是,他不但没被关起来,还被允许在落玄宫内四处自由走动。
后来,弼潇让他学落玄宫法术,他拒绝了,寄尧本以为这人会因此发怒逼迫自己屈服,但这人既没大怒也没强迫。虽然,弼潇确实将他安排在了离各种地方都远的啼霜殿,但终归对他的影响没有太大。
今日,弼潇看到他殿中的清峰山画作,他本以为这人会直接发飙将之碎为齑粉,结果这人连碰都没碰一下。
如今,这人又同他这般讲话,替他疗伤,还给了他一根无需灵力就可操控的树枝,让他可以在落玄宫内更为方便地走动。
此些种种摆在面前,寄尧越发看不清弼潇的目的。
“寄尧公子”
沉思间,寄尧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便看见了言彻。
“言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饴糒楼关门了,尊主让我给你拿些吃食过来”说着,言彻将手中的木箱递给寄尧。
来这落玄宫后,寄尧就指望中午那餐撑着,生物钟已经形成,如今早已饿得不行,便也没拒绝,接过言彻递来的木箱,道了声“多谢”。
言彻完成任务,丝毫不多待,简单道别后便离开了。
回到啼霜殿,寄尧打开木箱,里面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另加一盘小点心,比他自己去饴糒楼吃得要好多了。
寄尧饱餐一顿,心满意足,刚要将碗碟收回木箱,发觉木箱下面还有一层,他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个瓶瓶罐罐,而每个小瓶上都写着药名和功效。
寄尧看着药瓶,忽然又想起那根菩提树枝,他转身去一旁的书案上拿起,随之往空中一抛,刹那间,树枝迅速变粗变长,最后化作一把木剑的样子浮于半空,寄尧一脚踏上试着操控,果真,他不需要任何灵力就能控制这根树枝。
寄尧在啼霜殿院中试着飞了会,虽然他之前不常御剑飞行,但此时他竟十分顺利地掌握了运用此树枝飞行的方法,他甚感奇妙,也心生疑惑,弼潇此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从啼霜殿离开后,弼潇没有直接回烟寒殿,而是来到风起殿前,身为一宫之主,虽然落玄宫的每个地方都是他的,但是除了啼霜殿,他没有未经允许就直接进过谁的寝殿。
现下,流觞不在殿中,弼潇自是不会进去,但这完全妨碍不了他要干的事情。
只见,弼潇抬起一只手,股股灵力在其指间缠绕,半晌,他放下手,没有查出什么异常。
弼潇看着风起殿,眼神微眯。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关注寄尧的去向和动态,寄尧何时吃饭何时练功他都知道,受伤这种日常之外的事情更应该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此前他完全不知这人是在何时何地如何受的伤。
如今得知寄尧的伤是在风起殿受的,那他必定是要来探探这风起殿了。不过,他来这里并不是担心有谁要害他,他从不害怕这个,他来这里纯属是好奇,好奇是什么样的功法将他拦截在外。
不过,弼潇在这风起殿探了半晌愣是没探到任何功法残存的痕迹,如此,便更令他好奇。
“尊主”
弼潇站在风起殿前,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