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开》颜晓

4、第二章

　　清朝的秋天，比起现在冷多了。风打在我的脸上，还泛起了一阵阵凉意。这让我亲身体会到，二十一世纪的温室效应，真的很严重了。

　　踏进园子，能看见惠妃娘娘坐在椅子上优雅的抿了一口茶。

　　我福了福身，“见过惠妃娘娘。”

　　我没有太在乎，自己为什么会懂得清朝人的礼数。只是，这个三百多年前的朝代，并不让我感到陌生，反而，很熟悉。

　　她轻轻的放下茶杯，抬手说：“起吧。来，到这儿来。”

　　“谢惠妃娘娘。”我对着她浅浅的一笑，然后看了一眼她拍着身边的椅子，便自觉的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婉凝。”她的目光，委婉的从下由上，向我看来。眼里闪过的却不是欣赏，更不是嫉妒。而是一种复杂的眼神。“你可知，皇上对你的恩惠？”

　　我想了想，她应该是指皇上封我为格格的事，“皇恩浩荡，婉凝自然知道皇上对婉凝的恩惠。”

　　惠妃娘娘又拿起茶杯，用盖子在茶杯上刮了几下，却不送到嘴边。“既然，你时时刻刻都念着皇上的恩惠。那也应该明白，皇上封你为端柔格格，你便如从此同皇上的亲生女儿一般。”

　　她将茶杯直接放回桌上，淡笑着继续道：“既是皇上的女儿，那便也是我的女儿。有些事，我想你应该要明白。宫里的口舌诸多，你自己应当多加小心。”

　　那纤细的手指，敷上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惠妃娘娘又是对我一笑。那美丽动人的笑，在我眼里却不是什么滋味。可能，是经常陪着老妈看宫廷电视的后遗症，我总觉得在后宫中别人对你笑，不是什么件好事。

　　“婉凝明白。”我低头，看着那只纤细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惠妃娘娘的婢女端来一盘糕点，放在我的面前。想必那也是御膳房做的吧，我还能看见糕点在焕发着金光，不知道撒在那上面的是不是真金。

　　“你进宫里，也快一年了吧。”她将那盘东西往我的方向推了推，示意我尝尝味道如何。

　　我记得，小时候老爸说过，金子是不能吃的。曾经，我还啃过慈禧太后的金手镯，被老爸狠狠的骂了一顿，他告诉我，金子吃下去是会中毒的。

　　我想了想，若是真的金子，古人吃了都没事，我吃了应该也不会有事。难道我的胃还能比他们更进化一点，比他们更容易食物中毒一点不成。

　　于是乎，我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味道相当不错，便一个劲的吃了起来。

　　惠妃娘娘看着我，用手绢轻捂着嘴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喝了口茶，说：“两日之后便是中秋了，皇上会在宫中摆宴。你也好些日子没有出宫了吧？不如，借此机会，明日去将军看看，也好了了皇上想让你一家团圆的这桩心事。”

　　我猛的点头，捧起婢女刚倒好的茶水就往嘴里灌。果然，在皇宫里吃东西是不要钱，但是要命，一个不小心，就当噎死鬼去了。

　　“慢点，别噎着，啊。”惠妃娘娘笑不拢嘴的看着我狼籍的摸样，帮我擦去身上的水迹。

　　这下慕家老祖宗的面子，应该被我丢到康熙老儿他妃子家去了。我竟然，把自己在家里的那副吃相带了出来，还展示给皇妃看。

　　坐着轿子，被颠了不知道多久，那些车夫终于饶恕了我的屁股。我将帘子拉开，往外面看去。

　　“格格，到了。”洛儿一脸笑容的对我说。

　　今个一大早，就被她从暖暖的被窝里拉了起来，换了一身淡雅的服装。让我感到庆幸的是，终于能够摆脱那个重重的头饰和旗鞋。

　　洛儿将我拉到梳妆台前面，我看着那一张还不怎么习惯的面容，心想着，以后便要在这个大清朝生活了。

　　还眯着眼，这丫头就开始拨弄我的头发。老天，没人告诉她，盗墓者是夜行性的生物吗，大清早就要我清醒，简直是一种折磨。

　　将手伸给洛儿，让她扶着我下轿。我忘了一眼四周，倒也没什么特别，和古装剧里的大宅没什么差别。只是，眼前的屋子上没有牌匾。

　　我问：“这就是将军府？为什么没有牌匾？”

　　洛儿跟着我的视线，看了看梁上，“一年前，将军过世，格格也进了宫。这宅子里便没有人住了，所以皇上命人把牌匾拆了。”

　　“我阿玛没有小……妾室吗？”差点就将小老婆三个字吐了出来，我生生的将它塞了回去，换一个词来形容类似于第三者的这个生物。

　　洛儿又垂下头，“老爷的妾室，在老爷过世之后都散了。”这丫头，心里想什么就立刻表现在脸上，真是老实。

　　我问：“那，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她又嘟起小嘴，瞥了我一眼，“格格又要考洛儿吗？将军只有格格一个女儿，格格自然是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的啊。”

　　我尴尬的笑笑。既然这里曾经是我的家，那又何必在门口说一大串客套话，我便毫不客气的迈起步子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却也打理的干干净净，没有被秋天的落叶覆盖住。路的两旁，还种着几株不怎么算是茂盛的白色芙蓉花。

　　宅院深处，一个老人拿着一盆芙蓉花，摆在了路边。抚摸了一会那花瓣，他有些吃力的撑着腰起身。

　　一抬头，我便对上了他的双眸，“小姐？……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自从将军过世以后，老奴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小姐回来。哦不，现在不能叫您小姐了，一年前小姐就成了格格了，瞧我这记性。”

　　他激动的抓起我的手，有些暗淡的眸子中闪烁着泪光。我能看见，他手上还有些残留的泥土，他见我盯着他的手，变立刻收了回去，在自己的衣服上拍了拍。

　　“丘管家！”洛儿在旁边陪我愣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激动的往那老者怀里奔去。

　　他抚着洛儿的背，“小丫头，回来了就好，哭什么。”

　　“洛儿真的好想您，好想念在将军府的日子啊。在皇宫里头，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做错一点事就得被罚。”洛儿终于将头从丘管家的肩上抬了起来，泪水不停的划过她那小脸。

　　想必，在宫里的一年，并不怎么好过吧。毕竟那是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

　　我淡淡的看着这两人，一个哭泣，一个安抚。我并不知道在这个宅院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只好在一边默默的聆听，他们聊着当年的事。

　　丘管家继续轻轻的抚着洛儿一抽一抽的背，安慰着她。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像是要从我的眼中，看明白什么似的。

　　我用一个疑问的眼神，回给了丘管家。他却笑了笑，对我说：“格格，这次回来，可否去会多住几日？老奴带格格去，格格以前住的房间吧。”

　　说着，他便开始引路，“自从格格离开以后，老奴每天命人打扫格格的房间，布置也从未改变过。”

　　我没有跟着他的方向走去，而是直走进了院子前的大堂。我略回头朝丘管家道：“不了，我坐坐就走。”

　　洛儿和丘管家都怔住了。

　　他们的惊讶，自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但对于这个对我而言，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宅院，实在是起不了什么留恋之情。

　　沉默半响，丘管家勉强的扯出一个淡笑，“那不如，吃过晚饭之后再走吧。格格要是回去晚了，娘娘怪罪下来老奴也承担不起。”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娘娘，是宫里诸多嫔妃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