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开》颜晓

20、第十八章

　　回房后，我对着一桌子文房四宝和怔怔发呆。画得一手好画？这应该是本世纪，呃，本朝代最不好笑的冷笑话。

　　从小学开始，我的美术就没有及格过。老师总是拿着我的杰作，摇头叹息：“这孩子，大概是与艺术无缘吧。”接着又说，“慕同学啊，以后的美术课，你听着就可以了，不用画。”

　　朗朗读书响起的校园里，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跳舞的女子。那时还小，印象很是模糊，却还记得，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我照着黑板上的女子画了一面，自觉得是一模一样的。

　　把画纸交了上去，老师一口将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出来，“慕同学，你画的是，是猴子？呃，好像不是猴子，是小狗吗？长毛狗？”

　　我低头，不语。死瞅着那张被美术老师的口水加茶水洗礼过的画纸，一纸的水墨，与那些不明的口水混合物融在了一起。

　　那张我第一次的杰作，就这样，被美术老师变成了一张黑漆漆的水墨山水画。呃，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哪儿的山，那儿的水。总之，就是觉得那画特别好看，至今还挂在我房里某个布满了蜘蛛网的角落里。

　　我用那只曾经一度成为猪蹄的右手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水。手台到折扇上面时，顿了顿。我在想，既然是要画给大清阿哥的，那就一定不能太过俗气。

　　画……画美人？

　　这么色的一个阿哥，送他一副美人图效果应该不错。可万一，他问我这画的是猴子，还是小狗，那怎么办。

　　算了算了，这么没有审美观的阿哥，就算是送他一副春宫图，也应该会被误以为是两只小狗在打架吧。

　　一滴墨水，顺着毛笔的笔锋落下。

　　滴落在那雪白无暇的折扇上，我便慌了，这这这，我还没有画画呢，这墨水怎么就这般的着急。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扇子的怀抱里。

　　我心里一急，想要抹去那点墨迹。可曾经变成猪蹄的爪子就是不给面子，手一抖，整只毛笔都掉了下去。

　　“小姐……”洛儿一旁看着，也不忍心这把扇子被我如此蹂躏，情不自禁的为这把可怜的扇子发出哀叹。

　　我抬头看了一眼她：“呃，这画画，好难啊。”

　　洛儿走向我来，悄悄的瞄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扇子，轻柔的道：“小姐，不如，洛儿替小姐磨墨吧。”

　　即便是磨了墨，这扇子也回不去了。我点头允了洛儿，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半夜擅自留出沈家，去多买个几把扇子回来备用。

　　“其实……那墨迹也不是很难看的。小姐你看，小姐这么添了一笔，便像是一朵花了。”她手里磨着墨，边对我道。

　　娘哎，这哪是我添的一笔，分明就是刚才不小心将笔掉下去时候留下的印迹。我无奈的望了望洛儿，她歪着头看我，手却不经意的一抬，墨随着墨锭划了下来。

　　又一滴，滴在了扇子上，正好是我刚才‘添’了一笔的位置。

　　这把扇子算是被我们主仆二人，给毁了个彻底了。洛儿一副想哭的表情看着我，手里的墨锭不知道是该继续拿着好，还是放下来的好。

　　于是乎，墨水一直沿着淌下。

　　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看见墨流成河是什么个壮观的景象。我心一横，手举起那把被我和洛儿残忍的人道毁灭过后的扇子，用力将上面的墨水甩了一甩。

　　那墨迹虽说是被甩了出去，可扇子上面却呈现了一幅繁星点点的摸样。只是，把夜空中的黑白给颠倒了一番。

　　将那扇子随意往桌案上一扔，我同洛儿道：“睡觉。”

　　第二日，胤禛第一眼看见那幅“繁星点点”的时候，他挑着眉说：“不知小姐画的是何物？”

　　康熙老儿亦说：“婉凝，这是什么？”

　　大阿哥说：“大约是，飞絮吧……”

　　八阿哥笑脸盈盈的说：“小姐所作的，这是漫天雪舞么？”

　　小十四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那是几滴墨迹罢了。”

　　忍住了想上前把一面嗑着瓜子，一面揭穿我的小十四给掐死的冲动，我摆出一副很不好意的表情看着众位阿哥，和他们的老爹。

　　我说：“这，这是百花齐放。”

　　噗一声，康熙老儿喷了一口茶。大阿哥的面部不停的抽蓄，八阿哥的笑脸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的僵硬，小十四的脚下撒了一地的瓜子……

　　而那收了个不知所云的折扇，却毫不在意的当事人，手中把玩着那把黑白相交的扇子，口中还依旧轻佻得很：“何来百花齐放一说？”

　　灿烂的给了他一个笑容，我涩然道：“你看，那，那每一点，都代表着一朵花。最大的那个，是芙蓉花。”

　　手指着昨夜被洛儿的墨锭所造成的一大片墨迹，我很是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和瞎掰能力。这一块墨迹被墨流成河地洗礼了一番过后，居然云开了，很像是一朵纯洁的花儿。

　　康熙老儿愣了好一会，才道：“经你这么一说，果真是有几分相似。”于是便兀自的大笑了起来。

　　大阿哥与八阿哥也只好跟着老爹一个劲的傻笑，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懂到底是在笑个什么。众人的笑声下，却惟独那个总是像小老头的十四，板着一张脸默默不语。

　　这小屁孩委实不给我面子。

　　忽的，从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很低沉，“小姐画的真是好看……”

　　我人一怔，该不会是遇见鬼了吧。这这这，这应该只是我的幻听吧，听说人太累了就会产生幻觉，昨晚画画画的太晚，所以现在产生幻觉，这个，应该是这样的。

　　“小姐，对不起，我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那声音又想起，吓的我都不敢回头。

　　我的声音颤抖着：“没没没，没事。”

　　“晴兰自个儿离开，小姐不怪晴兰吗？”

　　“当然，不，不会啊。”嘴里冒出来的，尽是些不经过大脑的话。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同我说话的竟然是晴兰。

　　刚想要回头破口大骂，却见晴兰已是一脸的阴霾。已经飞到嘴边话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换上一副柔和的脸道：“怎么了？”

　　她只是紧抿着嘴角，摇摇头。

　　想必，昨晚又是一夜的泪水和情伤吧。既然她不想说，我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从那以后，无论是在沈府之中，还是船里，街上，只要有沈洛云出现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晴兰的影子。包括那个神神秘秘的洛儿，也便是回了宫中之后才开始恢复正常。

　　这沈家的一对父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一同诱惑住我身边的两个丫鬟。

　　西湖边上住了七日，康熙老儿说，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京城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处理。于是乎，又是全班人马跟着他折腾着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