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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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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独自在雪山上徘徊一天,背后的伤口一直针扎一样绵绵密密的痛,这一路上有不少闻到血腥觊觎他的肉食动物,沈墨不肯被吃掉自然舍命陪着打架,运气很好,一场都没输,打不赢的,也跑赢了。
沈墨发现这种情况要活着找一片新领地不切实际,最后还是回到原来的领域。
日曜宫主的味道已经消散了。
经过一棵树时闻到了隐约的酒香,沈墨刨开干草树皮塞得严实的树洞,果然发现一葫芦酒。那松鼠跟沈墨见过的所有松鼠一样热爱储藏东西,藏的时候还偷偷摸摸以为没人看到,偏偏记性差得很,沈墨经常会在它忘记的地方刨出些坚果石头,甚至也有鸟类漂亮的羽毛,沈墨不知道那头蠢松鼠藏这些做什么。
他叼着酒葫芦回到自己经常打盹的地方,一群豺狗正在啃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的尸体,看到他,夹着尾巴呜咽着退后一点。沈墨不回头也知道那低伏的眼睛里充满疑虑和贪婪,兽类的世界只有强者和弱者,没有天生的等级之分,一头受伤垂死的兽中之王,命运必然是被撕碎吞食,但他还没有到垂死的程度,沈墨低哼一声放出了威胁的气息,这群吃相难看的豺狗慌忙拖着食物滚出了沈墨的视线,但有几只没有动,那几只豺狗身上有被死亡占据的气息,是尸体。
沈墨探究的视线上移,一个人类衣裳凌乱躺在那,眼睛闭着,头发贴在脸上,如果不是胸口还有气息起伏恐怕也会被当成尸体。沈墨认出这是逝雪楼的当家凤十一。这几头豺狗可能不长眼想瓜分这看起来很完整的猎物,结果反而被把命丢了。
沈墨不知道日曜宫主后来怎么折磨这个人类,把他弄成这样。这个人类中的强者过去肯定都站在高处让人仰望,但现在却被踩碎尊严折了翅膀,孤零零搁浅在这,随便一头饥饿的野兽都能把他撕碎。沈墨收回视线,没有同情,记忆里生存就意味着冷酷的战斗和纠缠不休的麻烦,有时是为了捕食,有时是因为被捕食。人类自命不凡,其实也如此。
沈墨叼起豺狗,用牙齿撕裂皮毛,开膛破肚,又花很长时间用灰烬里的红炭块生起一堆火。野兽都畏惧火焰,他却觉得那颜色很温暖。伤痕累累的老虎很享受地趴卧在火堆前,烤肉的香气慢慢出来。
凤十一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沈墨就知道了,这豺狗算是对方的猎物,所以沈墨撕下一半扔给他。凤十一依旧躺着一言不发地吃,似乎不觉得一头老虎在烤肉是什么奇怪的事。沈墨又把自己剩下的半葫芦酒丢给他,这样两边就什么都不相欠了。
也许这个人明天站起来的时候就会成为要他命敌人里的一个,也许明天沈墨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就会把他吃了。一人一兽都心知肚明,只是现在谁也不想动了。
第二天那个人就消失了。那只白松鼠发现沈墨又刨了自己的收藏,挥着小拳头愤怒地在树上吱吱乱叫。沈墨很无赖地往地上一躺,“叫也慢了,反正都喝掉了。”
那蠢松鼠一定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就像沈墨说什么那些人类也不明白一样。但沈墨知道它一定能看出自己的动作里看出什么,沈墨不痛不痒把爪子往眼睛上一搭,那头松鼠开始扔松果了。
这样清闲的日子过没几天,怪事就来了。一头应该呆在羊圈里的羊竟然能穿过雪山站在他的领域里凄惨的咩咩咩,而且自己的地盘外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深坑,他很久以前走过的草丛还出现捕兽夹,形形色色的陷阱层出不穷。
当沈墨无意间听到那些人兴奋地谈论有人花十万两就买魔头爱宠的一块骨头,沈墨一点也没法为知道自己身价高兴,他知道要养好伤是不可能了。被人追杀到自己窝里来,那感觉还是真是糟透了,尤其那些人为了逼出沈墨还放火烧山。
沈墨被迫离开自己的领域的时候,狠狠地咬死了几个放火的人。一片树林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长成需要很漫长的岁月,即使冷血如野兽,也会敬畏树林馈赠的这种珍贵的生存空间。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在那些人的穷追不舍中度过,负伤的老虎一路往雪山深处逃亡,一路接受着一群人类理直气壮的暗算围攻,最后在一个冷得恐怖的地方他终于把一群受不住极寒的人类甩掉了,但是这样的地方食物也非常少了。
雪山其实不像人类想象的简单,有时会有一些趋近恐怖和永恒的强大存在,沈墨很早就感觉到了。一般他都会在捕捉到危险的味道时灵敏的避开去。但这次重伤和严寒一定程度上麻痹了他的知觉,不知道是不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偏偏还遇到了不很容易躲避的情况,比如对方处于下方向的时候。
沈墨是嗅到了一阵生人勿近的气息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深入对方的领域了,他苦笑着朝那个方向发现看一眼,看到了天地间最美丽而强大的野兽,那头野兽就静卧在荒凉的高岗上,长长的皮毛被亘古的风吹拂,和这个不知道存在多久的世界一样,神圣,寂静。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沈墨也能感受到那种尊贵不能侵犯的威压。
有王者之气的同类沈墨看过不少,对手的强大往往更会让他激发斗志,像这样只凭存在就有让人伏地垂眼的力量的,却从没有见过,那头野兽已经抬起头,兽类的眼力大都非常好,沈墨一颤,清楚地对着了那双眼睛,那是一种是带着深重魔性的颜色,仿佛天地初开那种血髓的腥红,却又说不出的暴戾。
沈墨对危险的直觉全面苏醒了,几乎是本能的就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全力逃亡,但没跑出几步就被狠狠摁倒在地上,与之同时沈墨感觉后颈快被咬断了。
沈墨甚至来不及去诅咒那变态的速度,庞大的威压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这头上古的圣兽准备让打扰者用死亡来偿还冒犯威严的代价!沈墨的本能全在恐惧颤抖,不甘心却在以更快的速度叫嚣扩大,凭什么就这样白白死了!就是死也要捞回一口做本钱!!沈墨两眼赤红不顾一切反扑。
对方显然没想到有野兽敢对自己露出獠牙,那一口沈墨咬得扎实又满足,感觉到口中的血腥气,沈墨觉得就是马上被撕成碎片,也不亏本了。
隔了一会,沈墨发现自己这一口咬得很不是地方,对于兽类耳朵是除非亲密才可以碰触的存在,即使是伙伴,耳朵也不是随便就能碰的。沈墨发现眼前那对兽瞳颜色明显加深了。
后颈被松开了,沈墨感觉耳朵被慢慢地啃噬,他想做什么!沈墨警惕地绷紧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颈就被更凶狠的力道咬住!接着一阵被贯穿撕裂的剧痛!!
沈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正在发情期的雄性生物给强上了!“我草,你给我滚出去!”
即使在大风雪里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听到一头老虎狂暴的咆哮。
“混账!还做!”沈墨非常愤怒,非人的煎熬让沈墨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扔进油锅的活鱼,沈墨奋力挣扎想挣脱,却被牢牢咬住动弹不得,那双眼瞳的主人显得很专注,沈墨痛得破口大骂,“会死的!我说出去!听到没有!”
“是你主动向我求欢的!”一个苍浑厚重此时却十足阴沉的声音突然直接出现在沈墨意识里。
“我没有!”
“你有。”那声音笃定。
沈墨听着这样的鬼话不禁勃然大怒,“你又不是雌性我怎么可能跟你求欢?!”
“你敢不承认!你眼睛湿湿看着我!你之前还舔我耳朵挑逗我!”
这算什么道理!沈墨只觉急怒攻心。
后面死死咬着他的后颈,越加发狠。
后来,“喂,你到底有完没完!”
沈墨奄奄一息,“轻点……”
虽然这种经历很糟糕,但说话有回应的感觉真的很好,连沈墨自己也记不起自己多久没和人交流了,当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声音时,有时会觉得,身体也慢慢变冷了。就当狗咬一口吧,不过这一口好像咬太久了。
沈墨没用地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