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84、风波再起（上）

　　年后便是么弟与婉清的婚礼，一个多月的忙碌之后，我便也慢慢习惯了隐藏对小白的思念，至少在别人看来，在若若琦琦他们面前，我是一个快乐满足的母亲。为他们我习惯了至少每两天下厨一次，学会了普通的女工，用心了解这个时代孩子所受的教育，陪他们玩闹戏耍……活了两辈子，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所谓相夫教子的生活在我眼中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至于以前在商场上四处奔走长袖善舞的日子则早已如黄粱一梦般，只余下缥缈的回忆。
　　我精心记录下他们成长的每一瞬间，陪伴他们，教导他们，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成为他们心目中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是看到他们一天天快乐健康地长大，面对另一本不完整的记录簿，我才发现小白无限委屈的小脸始终在我心底。我从来不知道，人还可以这样一边幸福着现在的拥有，一边又那样无限思念着所失去的！真的是我太贪心了吗？
　　……
　　十一月初，丫头与琦琦始入皇宫宗室学堂。
　　十一月七日，丫头与琦琦已早初晚归数日，白日难得一见，梦中听她唤“娘”，顿时泪如雨下。小白，你可还记得娘？
　　十一月十二日，予亲授二人《三字经》。
　　十一月十六日，丫头背书还会乱接，经提示后又流畅背下，甚喜，我们的女儿果然是聪明的。
　　……
　　辽统和八年
　　……
　　元月二十六日，小三与婉清大婚，丫头与琦琦也如一对金童玉女笑闹全场，得红包若干，经娘亲大人一番诱哄，连同压岁钱终于一起交公。估计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年再想骗她的银子可有些困难！
　　元月二十八日，丫头和琦琦终于学完全部《三字经》。
　　翌日，夫子赞曰：谈吐流利，反应敏捷，可造之材。不求她能大富大贵，我只愿他们一生平安康泰。小白，你也一样——
　　在后面又记下重重的一笔，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我终于收回思绪合下笔记。
　　“这次又喝了多少？”看了一眼满身酒气人，我也转身从门口炉子上倒了些热水拧好毛巾，“这年也该过完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应酬！”
　　“难得大王相邀，这不大王一走我就回来嘛！”擦了把脸，萧凛挞又自己倒了杯热茶，“左右也就这几天，朝廷又准备对高丽用兵了！”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终究是白搭！”
　　“夫人巾帼不让须眉，银子如流水，自可自食其立，不过还有阖府这一大家子，可都还要靠着为夫的俸禄过活，怎么会是白搭？”抬头看着我，眼前的人又道：“听人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夫人有空也多为府里的生计谋划谋划！”
　　“你就饶了我吧，光琦琦和若若就够我忙的了！再说了，老太太精神可大着呢，又料理萧府几十年，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这事，别让她以为是我跟她过不去！”
　　“也罢，就由你吧！”深深看了我一眼，萧凛挞终于点了下头。不多时径自脱了衣服睡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不过却肯定他听出了自己的又一次拒绝之意，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耐心斗决心的拉力赛。
　　一个月后，继上年岁末对高丽用兵大败后，辽主又谴国舅太师萧阅览领军对高丽发动战争，两年前已经由北院王府调至中央的萧凛挞也随军出征，身为殿前都佥点的他为此次大军先锋大将。
　　说实话，虽然亦是希望他能平安回来，时常为他祈祷祝福，但对于他的出征我还真没有对小二那么担惊受怕惶恐不安，也许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为了两个孩子，这一年我也渐渐走出自己的小院，认识了一些官家太太小姐，不过待听到皇后召我进宫参加一年一度的春岁宴，我还是隐隐感到心惊。
　　辽宫的春岁宴也不过是找个由头将官家夫人请到宫中小聚，热闹是其次，笼络人心才是首要目的，不过想来众位夫人也是极为自豪能参加后宫大晏的。望着周围笑语晏晏的众人，我前所未有表现得特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点头微笑少开口，多看多听多思考。
　　“可是这酒菜不合胃口，夫人很少动筷！”旁边是一位御史夫人，姓张，忽然扭头看着我道。
　　“多谢夫人关心，只是出门前用了些点心，故现在没什么胃口！”笑了笑，我干脆放下手里的筷子准备长谈。
　　“我听说夫人来自大理，却是汉族，不是白族么？”
　　“都对，爹爹是汉族，娘却是祖籍大理，因生意上的事，白琳自小随父母奔波于大理大宋之间，以前也没注意过这些！”我的身世本就是假的，现在有人要打听，也只能真假掺半，真真假假由他们辩去。
　　“都道汉家女子知书达理温婉娴淑，大理南诏国的姑娘更是能歌善舞钟灵毓秀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这次搭话的却是右卫大将军耶律浩的正妃萧敏，“萧夫人既在宋国和大理多年，定也是个才艺双全的妙人儿，难怪能得萧将军独宠多年！”
　　“要说温婉娴淑知书达理，谁不知道那是说我们当今皇后娘娘的！”笑了笑我也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至于能歌善舞钟灵毓秀——我以前倒常听人说草原民族热情爽郎，草原女子更是明眸齿皓能歌善舞，骑马射箭亦不输男儿，这不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是什么？”如果拍拍马屁便能太下太平，我何苦吝啬动动嘴皮子？
　　“萧夫人说得也是，别人我们且不说，单看咱们金枝玉叶的玉镜公主，那容貌何止是明眸齿皓可形容出来的，就是骑术也是顶尖，围场比试不知把多少英雄儿郎落在后面！”
　　“说起前阵子的围场比试，我可是真见到了，小公主箭术那个神奇——啧啧，当真是百发百中——”
　　……
　　拍公主的马屁自然是人人抢着来，不多时这场闲谈便换成众人一致对皇族的赞美大比拼。当然，也更无聊了，不过没关系，只是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就行。
　　“萧夫人，皇后娘娘有请！”眼见众人终于开始散去，我也正欲转身离开，旁边便有宫女突然上前道。看来我还真放心得太早了。
　　“有劳姑娘带路！”收起眼中的随意，我也重新打起精神。
　　没心情欣赏周围的雕梁画栋，我只静静随小宫女前行，待终于进了一间典雅精致的正殿，座上一身明皇的年轻天子让我的心跳几乎当场停止。
　　“民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无论他来找我做什么，这面见天子第一句话总是错不了的。心虽然惶恐，我却几乎同时跟着带路的宫女一起跪下。
　　“起吧，给萧夫人赐座！”深深看了我一眼，这位年方二十四岁的天子突然轻笑着挥了挥手。
　　“多谢皇上隆恩！”眼前的人是随时可以取你身家性命的皇帝，你得为两个孩子负责，为萧府考虑。一再提醒自己不可大意，我又恭恭敬敬叩头谢了恩，这才规规矩矩侧坐在椅子上。
　　“萧夫人在朕面前很是拘束？”耶律隆绪挥手喝退身边的宫人，状似随意开口，“朕很可怖？”
　　“民妇惶恐！”想了想我还是跪下叩了一礼，“回皇上，实在是皇上的天子威仪浩然天成，只一眼便让民妇肃然起敬畏之心，故而举止便不由得更加恭敬起来！若因此而让皇上不悦，还请皇上恕罪！”
　　你个死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若不是身上那身皮，谁甩你？可怖？披上了那张皮你不可怖还想可亲来着？正暗自诽谤，蓦然上面的皇帝小K又开了龙口：“抬起头来！”
　　“民妇遵命！”暗自咬了下唇，我也静静抬头对上那张年轻帝王的脸，剑眉斜飞入鬓，一双鹰目隐有帝王的傲气，只是清俊的脸上还是略带了些少年的稚气，肤色较一般契丹男子明显偏白，自然是久居深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