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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平安产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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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从今儿起你便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名字?不开口说话也没关系,对了,今儿正好是白露——秋白露,记住了,这是你的大名!比大黄小毛阿牛石头什么好听多了,以后就凑合着用吧!”鄂城路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偶遇衣衫褴褛的沉默少年卖身葬父,于是便有了上面一场“独角戏”。
“嗯,瞧你这一脸寒霜,光看着就能吓倒一批人,以后咱们家的保镖头头定非你莫属,先跟着师傅好好打基础,以后我带着你走遍四海——小白——”两个月后,小姑娘一句亦真亦假的戏言便决定了少年的一生。
“小白,走——上街——”李府里基本上每隔两天就能听到这样的喊声。
“小白,快去——让那伙井底爬出来的□□看看什么是高手——”街上正上演着一幕无赖汉欺负善良百姓的闹剧,围观中还真有人路见不平了。
“小白——左边——再高一点,高一点,对,就是它——最大的一颗,摘下来,摘下来——”高高的青釉树下,兴奋的少女对树上的少年嚷嚷着。
“小白——”
……
时光流逝,同龄的少年少女一天天长大,玩闹的时间少了,大不咧咧的少女也开始收心打理家里的生意,却从没想过那一声声“小白”早就在沉静的少年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痕,从最初的心潮激荡到默默珍藏心底的甜蜜,再到听见那一声“白露”时的苦涩——小白,对不起,如果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就不会活得那么孤独,甚至最后还惨死在那些奸臣手中!昏昏沉沉中儿时的记忆竟然无比清晰回荡在脑海,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生自己只欠他最多,却没想过他竟然连生命也搭给了我,最终连一丝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下,小白,你明明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会活着,为什么这次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守信?你是累了吧——
“半个时辰内再醒不过来,只能剖腹产了——”
“剖腹产?水神医——”
“猫儿——醒醒——别哭了——没有事的,他还活着——没有死——真的,活着,好好活着呢……”耳边的呢喃和脸上的温热终于唤回了我沉睡的心神,不过感觉最深切的却是腹部强烈的剧痛,看来真是要生了——
“萧——凛挞——”张了张口,艰涩干哑的声音让我知道自己并不仅仅是睡了一觉那么简单。
“猫儿——醒了,醒了——”满是欣喜激动的声音让我感到极其陌生,不过不待我疑惑,唇便被声音的主人深深吻住,没错,看来真是他!
“珠儿,快叫人把参汤端进来——”若水舒了一口气,人也连忙上前拉过我的手查看脉像,“马上要生了,多喝点汤才有力气!还请将军先出去——”
“拜拖你了!”扯了下嘴角,我又对上旁边萧凛挞紧张的目光,“我会没事的,况且还有若水在,你先出去等着!”
“我信你!”定定望着我片刻,旁边的人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你昏迷了近十个时辰,可把别人吓坏了!”半晌若水幽幽飘来这么一句。
“我人缘好呗,再说——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见惯——”强烈的腹痛将我的戏谑又扯回肚里,“要——这样——疼多久——才能——解脱——”
“现在先保存体力,呆会才有力气顺产下来——”见珠儿已端了一整钵参汤进来,若水继续轻道,“能喝多少就尽量多喝!”
“也是,反正到时候水分都蒸发成汗液,又没有小解的困扰!”两个人一起扶我靠起来,我也淡淡道。
“看来刚才真是睡好了,精神还不错!”若水也状似满意笑道。
不过这种轻松只是临刑前的放风,没多久,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的阵痛便让我们失去了闲聊的精力,整整一个半时辰,身下的床单早被我扯得快换了方向,指甲也几乎被抓断,更别提手上的血丝,嗓子也早已嘶哑不堪,身上衣衫更是几乎湿透,终于在若水越来越严厉的脸色中我突然感觉到了解脱的轻松,接着便是婴儿洪亮的啼哭,正想着声音这么响亮,不会是个小子吧——没想到刚隐去的腹痛又一波波袭来,这——是了,若水早就说过我腹中可能不止一个孩子,看来真是——很好,总算又出来了——
“夫人——是个小姐——”抱了第一个孩子珠儿兴奋道。
“这个是儿子,正好凑成个好字,”含笑望着我的眼睛,若水轻柔但肯定的声音字字撞在我心里:“苦尽甘来,小姐,以后你一定会幸福!”
“谢谢——我知道!”眼睛早就湿润了,此刻我是无比的感恩,与眼前的新生命相比,所有的苦难似乎都不值一提。以前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带着他们还没有片刻安静,以后,我必会用全部生命去爱他们!
再次疲惫睡去,噩梦已离我渐远,记忆中大多是小二温柔含笑的脸,我睡得很安心,想像着小二见到孩子时的欣喜,我也似乎能亲自感受到他的激动。醒后,望着身边两个安静的宝贝,再想到他们的爹爹,心底除了无以言状的遗憾和酸涩,便只留下淡淡的悲哀,小二,是我们的缘份太浅了吧?无论如何努力,我们只有七年之缘,七年之后,哪怕你还逆天而活,你这一生已与我再无半点关系,那么——好吧,我们都要学会放手,让彼此解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要知道你还平安,与我共同活在这片星空之下,我便知足了,知足才能常乐,我会和孩子们好好活着,也请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有若水在,宝宝自然健康无虞,吃喝拉撒又有婆子丫头帮着料理,带孩子似乎也不是多辛苦的事。况且在若水的坚持下,晚上孩子跟我是隔开的,女人生产时最容易落下病根,况且我生产前身子本就没有养好,少不得这次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为此,连孩子的满月筵都改成了百日筵,我倒是无所谓,便是不办也罢,只可惜现在基本上没有人听我的意见,认清自己的处境,我干脆也不再理会,整日除了吃睡便是逗着三个孩子玩,没想到却无意中拉近了与萧家兄妹间的距离,九岁的锦瑟与五岁的素锦对三个弟妹都是比较喜爱的,有时候看着他们逗着弟妹咯咯大笑,我便恍然记起这里与天波府大不相同,继尔心里竟也没有多少抗拒。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必然在另一面为你打开一扇窗——感谢仁慈的主!
三个孩子中,最小的秋白也最为乖巧,从不会轻易哭闹,有时候看到他漆黑的眼睛定定望过来,我便会想到白露,不过当他冲我轻笑的时候,我看到最多的便是小二的影子,因而不经意中便给了他更多的关注,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因为作为姐姐的若白可不允许弟弟长久独占母亲的注意力,然而,这也仅仅限于只有我一人陪他们时,不知是不是异性相吸的缘故,若若对于萧凛挞的喜爱并不比对我的少,甚至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嫉妒。很多时候若不是小白和琦琦争着夺走我的注意,我说不定会忍不住冲过去分开那一对极力盈造出父慈女孝天伦之乐的二人。是谁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为什么我家若若跟我不亲?莫非她跟小白在娘胎里就弄错性别了?罢了,好歹还有小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琦琦对我的喜爱也不弱于对自个父亲大人的崇拜,我也该知足了,是不?
生下若若小白两个月后,春夏夫妻两人带着自个四岁的女儿雪泠和若水两个儿子也到了上京,半个多月后,随风也到了,小弟的江南一品楼还未开业便先接待了自家人。那天我第一次放纵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不像大婚之夜要借着酒兴掩盖心里的无措,也不像以前佳节思念小二时的借酒浇愁,是完全无所顾忌随心所欲的恣意放纵,不计较任何后果,不压抑任何心情的开怀畅饮!
当然,我也第一次醉得不分南北西东,听说夜里闹了大半宿,第二天更是被宿醉的头疼和烧热折腾了大半天,再加上萧凛挞难得漠然的脸,我恨不得立马又无知无觉地睡过去。清醒后隐约记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小二的脸,却终究只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泪水已近干涸,一度也曾想过再用那些黄汤麻痹自己,只是自那之后三个孩子便更加粘着我,根本不让我有独处的时候,我也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烂醉如泥的丑态,这才打消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至于萧凛挞——自那天之后便消失了一个多月,再出现突然就恢复了最初的霸道强势,后来我便看出他又想用孩子绊住我,可是这一次他算错了,自生下若若小白后,我便做了准备。欠他的我一个人来还就够了,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再生下他的孩子。只是看到他一次次失望,脸上再也没了以前的恣意张扬,我也没有感受到丝毫报复的快感。最后在他用几乎充血的眼睛狠狠盯着我半天,又毁了整个房间之后,这场风波才算过去。望着满室狼藉,明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心,如今目的达成,我却更加茫然了——只是不想让他乘心,为了毫无意义的报复,便让自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真的值吗?
三个多月后,在几个孩子的牵系下,我与萧凛挞之间的冰冻局面也慢慢开始化解,只是对于那场空前的冲突,我们都选择暂时性失忆,闭口不提。就如小二是我心里的禁区一样,孩子也成了他心底不可触及的伤口。唯一让我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待小白若若还是一样用心,也许这一次真的是我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