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霸魏晋》细雪

6、第五章 授课

　　第五章授课

　　小狐狸和无昼的生活也算是波澜不惊的继续着，在多了个暂时行动不便的曹髦后，小狐狸天天都要四处觅食，寻找美味肥硕的山鼠，偶尔也猎捕些兔子。
　　无昼早在来时便开了块儿荒地，每日拾到拾到，闲了时到山里坎些柴。遇到月黑风高之夜，就派遣个狐狸精去远些的市镇上借些盐、茶、衣衫。
　　这日刚好天空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无昼站在屋外，等着狐狸回来。
　　屋内的曹髦等了许久也不见无昼回来，扶墙缓步移到门口，“恩公，您在等胡公子？”
　　“恩，”无昼点头道：“他今天去的久了些，不放心。”
　　“胡公子仙术超群，不会有事儿。”
　　无昼淡淡的笑了笑，目光依旧望着远处。
　　曹髦思索半晌方道：“我心中有个问题一直不解。”
　　无昼回头扫了眼曹髦，笑道：“我为什么救你？”
　　曹髦颔首：“正是。”
　　无昼道：“为了找人做师傅。”
　　“这个理由，只能用来敷衍胡公子。”
　　无昼闻言，盯着曹髦，冷冷道：“什么意思！”
　　曹髦笑道：“恩公，您和胡公子不懂人间制法，无法融入民间生活，为此要找个夫子，该是来自民间。”
　　“民间胆子大的，敢教我们的不多。”
　　曹髦笑道：“大家士族之中的夫子多为胆大心细、饱学之人，比我更合适。”
　　“哦？”
　　“我虽说有些才名，但比竹林七贤相差甚远；我虽说懂些制法，但全无民间生活之经历，自己都无法融入民间生活，如何教您？”
　　“哼！”无昼道：“以你所见我为何救你？”
　　曹髦试探着问道：“权？”
　　无昼嘴角微翘，却是不语。
　　曹髦又道：“以恩公之能力，杀司马昭如同碾死一只蝼蚁；若是恩公能杀了那厮，帮我曹魏振兴，我愿许您半壁江山！”
　　无昼笑的平和，却言语冰冷：“一具僵尸平白的许什么半壁江山？还是多放些心思在教书上吧！”
　　曹髦见无昼眼眸之中隐约见得怒火，忙垂首道：“是，一切听凭恩公安排。”
　　无昼见他转变极快，眼中露出诡异的笑意，“不过，若是你要报仇，我却可以帮你！”
　　曹髦闻言愣住。
　　无昼又道：“我不要什么权，如今你做了我们的师傅，若是教得好，我可以帮你三件事儿，算是学资。但你也要答应我三件事儿，第一，你不能叫我杀害生灵；第二，你不能叫我违背人伦道德。”
　　曹髦跪倒在地，“多谢恩公。”
　　无昼扶了曹髦起来，低声贴着他的耳边，“第三，小狐狸简单的很，你不要动什么心思，不然……”
　　两人正聊着，就见一片黑云滚滚而来，乌云中还夹在着怪异的喊声。
　　“下面的小心了！给块儿空地儿！”
　　喊声还未停止，只见乌云便滚动而下，着地后一只狐狸抱着个布袋子，滚了几个圈儿，撞在无昼脚下，才停了下来，不由得大大喘了口气，一跃而起，咬着布袋拖到曹髦身前，用毛茸茸的小爪子倒出几本书册来，捧在怀里递了上去：“髦髦，我给你带了几本书回来！咱们可以上课了！”
　　曹髦微笑着接过几本书，看了眼书名，皱了眉，再看看，瞥了嘴。
　　无昼上前随手拿了本，掀开一看，顿时傻了：“《龙阳宝典》？”
　　“是啊，是啊”小狐狸开心的笑着，幻化成人形，“你不是说，你们那儿学龄前儿童入门的书就是看图说话？我粗粗的翻了下，这几本都是有画的。”转而又对曹髦道：“髦髦，什么时候你给我讲讲？我看了，里面不少动作都难度极大，是不是人间修炼的仙术秘籍？”
　　曹髦乃是金枝玉叶，早年宫中也是挑选能言善辩的贴身太监给他，讲授这些图画的含义，有时还会派来一两个标志的宫女来，因此这类事情早就熟时。加之魏晋之时，男宠风行，也就对此种图画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认为这是教导狐狸必须的第一课，因此笑着对小狐狸道：“好的，明日便给你讲习。”
　　无昼退到曹髦身后，阴冷道：“你敢教他，我废了你！”
　　“哦？”
　　“髦髦，你别怕他，他是见不得我学好！见不得我变聪明！”
　　“滚一边去！”无昼对着小狐狸的屁股踢了一脚，转而对曹髦道：“你背的出《诗经》之类吧？”
　　曹髦点点头。
　　“明天就教他那些！”说完，无昼抽了曹髦手中的书来，收在怀里，蹲下身子，把手伸入乾坤袋里，翻了翻，取了盐、茶、衣衫出来，最后里面还剩一物，却是太大，不宜拖动，叫了狐狸一同帮忙，竟是一张大床！
　　这几日在地上凑活的无昼，忽然觉得心头一热，拉了狐狸在怀中，温柔道：“这床借的不容易吧。”
　　“是啊，”狐狸想了想经过，“上面本来睡着人的，我写了个借条，把他们搬到外面，然后把床装进的袋子里！搬的时候好沉啊！胳膊到现在还疼那！”
　　无昼听了，忙握着小狐狸的麻杆胳膊，按摩起来，“好点儿没？好点儿没？”
　　“恩，”狐狸享受的闭着眼，美美道：“待会儿你把床搬进去！”
　　“好，怎么能再让咱们超级聪明的狐狸大仙受累？”
　　“就是，就是，不过搬之前还要把那个旧床搬出来，”说到此，睁开了大大的眼睛，对曹髦道：“髦髦，待会儿你试试看，这张新床舒服不！”
　　无昼停手道：“为毛要他试？”
　　“给髦髦的床，当然要他试了！有问题吗？”
　　“没！”无昼大喊一声，扔开了狐狸胳膊，向山下走去。
　　小狐狸拦在身前，“床应该往屋里搬啊，你这是干嘛去？”
　　无昼眯眼放光，咬牙切齿，“我去遛弯！这床不搬了！”
　　“不搬就不搬”小狐狸小声叨唠着让了路出来，跑道曹髦身前，指了指走远的无昼：“他怎么了？”
　　“醋了。”
　　“醋？”
　　“呵呵”曹髦笑了笑，对狐狸道：“我睡原来那床就好，这新的还是留给恩公吧。”
　　“别，你身子不好，那床咯得慌！”
　　曹髦严肃道：“我现在身为僵尸，感觉不如常人，还是留给恩公的好。”
　　狐狸疑惑的瞧了瞧曹髦，“真的？”
　　曹髦温柔一笑，“恩。”
　　小狐狸顿时觉得眼前冒了很多粉红色的泡泡，扶着曹髦躺回去，便欢欢喜喜的把木屋内的东西搬了出来，放了大床进去。
　　而后便和曹髦聊了起来：“髦髦，今儿个的书被那个臭道士收了，我下次给你带回来，不让他知道！”
　　曹髦看着小狐狸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笑道：“恩公是觉得那些书不好罢了，若你要带，下次带些《春秋》回来吧。”
　　“春秋？冬夏要不要？”
　　曹髦笑道：“《春秋》，介绍春秋时期，二百四十二年间的史事，相传由孔子据鲁国史官所编《春秋》加以整理修订而成。并非你所说的那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欧塞！”狐狸一脸崇拜道：“髦髦，你知道的好多！”
　　“比起恩公，差之甚远！”
　　糊糊一脸不屑的摆了摆爪子，“得了，就那个臭道士？他什么都不行的，和你没法子比！”
　　“恩公熟时道法，思想不居于形式，心地纯善、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却又不失文雅！”
　　“你说的是哪个臭道士无昼？”
　　“正是恩公无昼。”
　　“不会吧！”狐狸摸了摸曹髦的脑袋：“你没发烧啊？怎么满嘴胡话？”
　　曹髦笑笑不再言语。
　　小狐狸又道：“髦髦啊，或许是你还没见识过他的本性，他可坏了的！他把我抓到这儿来，不允许我回家，还老让我给他干这干那！”
　　“胡公子家中可有家人？”
　　“有个姑姑，早年离家，现在就我一个。”
　　“这样看来恩公把胡公子留在身边，定是怕你一人寂寞，加之你心思单纯，未经世事，若是你一人生活，恐怕多有不便。”
　　“可是他奴役我干活！”
　　“恩公不是也日夜劳作？不过是他身为人类，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而已。世上，能者多劳，你既有气有力，理应帮他一二，据我看来，之所以他用法术逼你，多是因为公子你本性懒惰！”
　　小狐狸听着，竟然觉得自己原来很是过分，自愧道：“我错了？”
　　“非大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狐狸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曹髦又解释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出自《左传•宣公二年》。是说谁能不犯错误呢？犯了错误而能改正，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这里还有个故事的，要听吗？”
　　“听，要听！”小狐狸最喜欢听故事，原来每个晚上无昼都给他讲什么《猴子精取经》《白马精和七个小矮人怪物》、《美鱼精》的故事，可最近，曹髦来了，无昼每日多为照看他，讲故事也就少了，这里听说曹髦要讲故事，开心的不得了，“嗖”的一下蹿出木屋，从山洞里抱了个草垫子回来放在空着的新床上，化成原形趴在上面，兴奋的叫道：“髦髦快讲吧！”
　　“讲什么？”无昼推门而入，回来时见屋外放满杂物，心中还有些埋怨，但见着新床上躺了个软软的狐狸，心里顿时豁亮了许多，很自然的半卧在新床上，一手支头，一手轻柔的顺着狐狸的毛，“怎么不讲了？”
　　狐狸翻了个身，露出肚子道：“髦髦是要教育我，给我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故事！”
　　无昼揉搓着小狐狸的肚皮，笑道：“这就授课了，我也来听听。”边说，边挠了两下狐狸的小脖子，狐狸咯咯一笑，卷了身子起来。
　　曹髦看他们亲密的动作，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只是一瞬后，便又笑道：“春秋时，晋灵公无道，滥杀无辜，臣下士季对他进谏。灵公当即表示：‘我知过了，一定要改’。士季很高兴地对他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遗憾的是，晋灵公言而无信，残暴依旧，最后终被臣下刺杀。历史上确有能改过而终成大业的君主。楚庄王初登基时，日夜在宫中饮酒取乐，不理朝政。后来臣下用‘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神鸟故事启发他，并以死劝谏，终于使他决心改正错误，认真处理朝政，立志图强。楚国终于强大起来，楚庄王也位列‘春秋五霸’之一。胡公子可记住这个典故？”
　　无昼低头瞧了眼开始冒鼻泡的小毛球，对曹髦笑道：“师傅，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