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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姐妹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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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瑶本该离开四皇女府回别院,可竟是脱身不得。
二皇女苏瑧病笃,合药救急须宫中一枚五色灵芝,可女帝竟为了那灵芝曾得过炎侍君的一句赞赏,而不肯下赐。
“那是二妹的命!”与苏珑一同出现的苏琰是火爆性子,当下将密报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
“竟不知,母皇对那……侍君之宠爱,已是一至如斯!”苏珑亦是有些愤愤,虽苏瑧常年缠绵病榻,与她们并无太多交往,然毕竟是一母同胞的自家姐妹,垂危之时却因着一个狐媚子不得救治,总归心中还是极不舒服的。
“好了。我们在这说也是无济于事。”苏琳出声道,“如今可还有法子,能让母皇改变心意?”
“法子?哼,只怕母皇早已被那贱人迷去神智,哪里还记得自己女儿!”苏琰不屑地说道。
“大姐!”苏珑抬了声音,止住苏琰说下去。
“唉。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入宫去求求母皇,若是她还顾念着我们,总还是有办法的。”苏琳提议道。
苏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苏琰也是无话可说。
于是三姐妹便各自回府整理衣装准备入宫,至于如今并不能光明正大出现于人前的苏瑶,不过是送她们出了府而已。
虽说不必入宫请命,不过苏瑶心中也是一阵阵地冷。
从前东陵女帝什么样子,她不是不曾见过。
况且那是沉水也并不故作媚态,曲意承欢。
而如今她母皇身边这一个……真真是乱国的妖孽不成。
不过苏瑶可不曾忘,自己从前是为了什么自请入赘东陵,此行路上又诸多意外,可真到了,偏偏个个又是一派姐妹情深,如今看来,倒是更不好说,谁是演戏,谁是真心。
苏瑧生父身份并不高,只不过是从前在苏琳和苏珑父妃身边伺候的人,偶尔得了女帝雨露,这才怀上皇室血脉。
只是彼时苏琳和苏珑尚未出生,一个无出的妃身边有了个怀上龙种的侍,所受对待可想而知。
幸而当时女帝女息艰难,只得了苏琰一个皇女,那妃子并不敢真对身边侍人如何,终于还是让苏瑧生了下来。
可终归孕中多受折磨,那侍人生下女儿后便薨了,留下的苏瑧,也是体弱多病,磕磕绊绊才活到了成年,却终有今日之劫。
不管如何,今日的苏瑧或许便是来日的自己,想来方才匆匆而去的三位皇姐,免不了兔死狐悲之感。
至于苏瑶在其中要如何自处……她倒是不急着决定。
那个“炎侍君”,或许知道沉水的下落,她还需留着他,暗中与他见上一面。
三位皇女一去便是大半日,苏瑶在四皇女府内住着,倒也并不拘束,一切都照别院吩咐了,过得尚是自在。
梅望溪昨日有些累着了,今晨又出了三皇女此事,不用急着动身回别院,于是苏瑶便任他睡着,到此时尚是未醒。
苏瑶检查了床榻,将下面的机括毁去,又因苏琰不在,该不会再行生事,于是便亲自将他抱回了床上,让他睡得更加舒适。
晚间,苏琳独自回府。
看她阴郁的面色,苏瑶心中明白了八分。
三位皇女苦苦在女帝面前哀求了半日,可谁知却听纱帘之后传来一声软腻的嘤咛,女帝便不耐烦地斥退了她们,皇女们不肯起身离去,女帝竟拂袖离开,任由她们跪到了黄昏,也不曾闻问。
另一边,据说苏琰回府,便将府中书房毁了个大半。
苏琳面上沉着,心里自然也不好过,苏瑶见她如此,便也默默地。
沉闷地晚膳用过后,二皇女府又有信传来,只道苏瑧病势更沉,府中医官皆是束手无策,若有五色灵芝,还能延上些时日,可如今,只怕已是旦夕之间的事了。
苏琳一声长叹,便自换了一身素色衣物,要往二皇女府去探病。
说是探病,多半是要送终了。
此事之上,苏瑶未曾说什么,却与她一同去了,到底是姐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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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二皇女府中一片哀戚,知道几个皇女要来,除了她的正君外,其余的男眷都退避了。
卧房中浓浓的一股药味,仰躺在榻上的苏瑧形容消瘦,脸色惨白若死,胸口的起伏也十分些微,果真是随时便会咽气的样子。
那正君一身素衣,两眼通红地跟皇女们见了礼,便又回到了苏瑧床前守着。
苏瑧病了这许多年,除了一个侧室怀过身孕,后又小产之外,竟再无后嗣。
照华国祖制,若是皇女身故,无所出的君侍亦是要随殉的。现在苏瑧一人的生死,竟还牵连着这二皇女府中不知凡几之人,是以府中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苏瑧倒不曾昏迷,尚还有些意识,朦朦胧胧见几个姐妹来了,便知五色灵芝是无望了,当下一声凄凉长叹,握了陪在床侧的正君的手,一字字艰难地说道:“你且放心……我虽是无用了……你们的命……我还保得下。”
正君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抽泣起来,一时间苏琰苏琳苏珑皆是略略偏过头去,颇有些目不忍视的意思。
苏瑶见状,心中似有触动,却退后一步,将侍立的医官拉到了一边问道:
“二姐得的,究竟是什么病症?”
那医官并不认得她,只不过听她称呼苏瑧为二姐,自然知道是哪位皇女了,不敢怠慢,忙答道:“是自胎里带来的弱症。”
苏瑶皱了皱眉,又问:“是否真的除五色灵芝之外,无法可想了?”
那医官叹了一声气,只道:“无有五色灵芝,若有绛草倒也使得,只是五色灵芝众人皆知为宫中所藏,那绛草却……唉……”
闻言苏瑶却是勾唇笑了。
只见她伸手入袖,取出一个暖玉小瓶,倒了几粒赤色小丸在手心,递给医官问道:“你看这绛草所制的药丸可使得?”
因着梅望溪的旧疾需得绛草压制,这回出来,她便吩咐医官将绛草炼成药丸,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谁知此时倒是救了苏瑧一命。
那医官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托在手中凑近鼻子闻了闻,顿时喜形于色:“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这时其余众人才被这边的异变吸引了注意,只见医官拿着药上前去,对着正君小声说了几句,正君脸上也是色变,好不容易支持着没有当场厥过去,才接了药过来,颤抖着伺候苏瑧服下。
又过了时候,苏瑧的面色真好了些许,方才带着的死气也褪去不少,不再看起来随时便会咽气一般。
苏琰面露喜色,走到苏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却没说什么。
苏珑和苏琳也都带着感激的眼光看着她。
苏瑶一笑正要开口,那正君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她身前,眼看就要大礼相拜。
苏瑶自是不能生受,忙伸手扶住他,只道:“都是自家姐妹,姐夫何必如此。”
“二皇女府上下,对殿下活命之恩,永感铭五内,没齿不忘!”只见看似柔弱憔悴的男子一字一顿地坚持着说完,竟挣开她的扶持,生生下拜。
苏瑶阻之不及,只得无奈苦笑。
等男人端端正正地拜完,苏瑶这才将他扶了起来,道:“虽用了药,可二姐此番身子也是伤伐得厉害了,姐夫还需好好为二姐调养,也善自珍重方是。”
那正君自是连连应了,在侍人的伺候下抹了满脸的泪,便退入内室更衣梳洗了。
苏琳等人见状,知道如今苏瑧状况已然稳定,自己便不好再在此处添乱了,于是便与苏瑶一同告辞而出。
“六妹,你可真是一员福将!”苏瑧逃过一劫,苏琰心情大好,在马背上大笑道。
难得几位皇女高兴,何等尊贵的身份,却都不坐轿,各自御马并肩缓缓而行。
“不过是恰好而已,二姐本是有福之人。”苏瑶自是不敢居功,只是淡道。
“绛草此物,甚是稀罕,连禁中都是不得的,不知六妹如何得了这许多,还能炼制成药?”一面御马,苏琳一面插嘴问道。
“东陵气候与我国不同,却有一处长着许多此草,偶为小妹所见,便叫人制成药丸随身带着了。”苏瑶说得半是实情,只不过那片绛草是自己为了梅望溪的病精心培养而成一节,却被她略了过去。
“那可是真巧了。”苏琳漫不经心地答道。
“哈。”苏瑶眸色微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此时苏琰马鞭向前一指,向着苏珑道:“五妹,不如咱们比试一场,看谁能先驰到四妹府上,如何?”
四皇女府正在二皇女府与五皇女府之间,倒也真是个好路标。
苏珑扬眉而笑:“好!”
话音才落,她与苏琰两骑便如疾箭离弦,绝尘而去。
“唉,她们啊。明日只怕御史折子又要上了。皇城之中,闹市纵马,实在是不成样子。”看着她们二骑远去的背影,苏琳不由无奈摇头。
苏瑶但笑不语,却听苏琳续道:“不过如今之势,看来即便是上了折子,母皇也不会管了。她现下,眼中只怕……只有那一人而已。”
苏瑶闻言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头问道:“四姐,那炎侍君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将母皇迷惑至此?”
苏琳轻叹一声,慢慢与她道来。
等两人回到了四皇女府上,苏瑶想要知道的事,却也知道了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