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顾慎川

19、乡安寺

　　乡安寺？怎么会跟寺庙扯上关系？怀山有点懵，问：“这是怎么查出来的？”

　　美死鬼慢悠悠道：“府令啊，是这样的。我们几人将卷宗整理好了之后，经过仔细地选择、比对和筛查，发现很多失踪的人口，最后出现的地方都在乡安寺的附近，而且，我们抓到无穷极的塔靖山，离乡安寺也很近……”

　　八卦鬼忍住笑意，心道：“这哪是比对出来的，府令还真是单纯啊，还不是鬼王让钻死鬼连夜排查，再用鲜□□着无穷极努力说出更多的线索，这才找到的乡安寺。”

　　不过美死鬼一番像模像样的长篇大论，还是成功唬住了不知情的怀山。

　　乡安寺位于京城郊区，虽然不在京城里面，但却是京城有名的寺庙。因为乡安寺年代久远，历经几朝风雨、天灾战乱而至今屹立不倒，文帝登基之后，还专门从国库里面拨了一笔银两给乡安寺修缮，手笔不小。

　　“府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乡安寺查探，看看它地底下到底藏有什么。”替死鬼道。

　　怀山迟疑道：“可是乡安寺高僧如云，香火旺盛，若是贸贸然前去查探，恐怕方丈会以为我们在无理取闹，故意挑事。”

　　愁死鬼沉吟道：“可否等到入夜之后再去查探？届时夜深人静，高僧们都已入睡，我们悄悄行动，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了。”

　　怀山又道：“可是乡安寺并不小，我们只有八个人，摸查一夜，恐怕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府令，你打算怎么做？”战死鬼问。

　　怀山道：“我想现在去请示皇上，看看能不能要一张搜查令，然后让乡安寺闭门一日，我们带人进去搜查。仇先生，请将整理好的卷宗记录给我，我这就进宫请示皇上。”

　　愁死鬼将卷宗记录给了怀山，怀山鼻子一动，凑近一闻，问：“怎么会有股酒味？”

　　“啊？”贪死鬼张大嘴，十分惊讶道，“为什么会有股酒味？因为有股酒味啊。”

　　众鬼：“……”

　　怀山：“……”

　　贪死鬼道：“……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股酒味，可能是因为替兄昨晚喝酒了吧。”

　　替死鬼若是眼里藏箭，此刻贪死鬼已经万箭穿心了。

　　贪死鬼心道：“别怪我，谁让你是替死鬼呢。”

　　怀山看向替死鬼。

　　替死鬼干笑两声，道：“是，是啊，昨晚整理卷宗太困了，喝点酒，清醒清醒，可能不小心洒了几滴在上面。”

　　八卦鬼添一把柴：“对啊对啊，我们之所以这么快就整理完卷宗，多亏了替兄喝酒啊，他喝了酒之后，看卷宗的速度非但不减，还加快了许多呢。”

　　能人异士大概都有自己的怪癖和厉害之处，怀山见怪不怪，道：“那我现在进宫，各位都累了，抓紧时间歇会，等会还有重要的任务。”

　　这是怀山第三次进宫面圣。

　　文帝散了朝，便传见了怀山。

　　怀山递上卷宗记录，将无穷极的事简短报上，问：“陛下，臣怀疑乡安寺里有蹊跷，可否许臣一张搜查令，容臣好好查探一番。”

　　文帝皱了皱眉，道：“世间竟有如此妖怪，似牛似狗，吃人肉也就罢了，既然还有人专门喂人肉给他吃，若此事是真的，定要好好查探，不容轻饶！朕这就许你搜查令，准爱卿放手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举笔挥墨，几笔过后，盖上玉章，让公公将搜查令拿给怀山。

　　怀山接过搜查令，道：“臣定当竭心尽力，查明真相。”

　　回到除妖府，怀山厚着脸皮，又让三陶拿除妖府的玉佩，去大理寺借一群人，不需要武艺高强，是人都行。

　　上梁不正下梁歪，三陶也厚着脸皮去了。

　　反正这是文帝给他们的特权。

　　等借到人后，除妖府的正式员工与除妖府的临时工们便一同前往乡安寺了。

　　乡安寺不愧是百年古寺，只见两侧高峰林木繁密，禅意森然，入寺的石梯蜿蜒迂回，路上香客众多。

　　怀山等人拾阶而上，与门口看寺的小僧说明来意，要求见乡安寺的方丈。

　　一名小僧道：“大人请稍等。”便匆匆而去。

　　朗俟在怀山身旁，道：“山儿，若我的猜测没错，恐怕方丈不会轻易配合我们。除非他有信心，觉得我们找不到想找的地方。”

　　怀山道：“哥哥的猜测是？”

　　朗俟道：“最不符合人性的猜测，我知道，你也想过。”

　　怀山道：“可若真是那样……我不敢想象……”

　　“山儿。”朗俟指了指阳光下的草木，道：“阳光照得到的地方，总比照不到的多。”

　　怀山望过去，只见黄灿灿的太阳照着草木，似镶了金般地美，熏熏然，粲粲然。

　　方丈出来了，单手立掌，道：“阿弥陀佛。”

　　乡安寺的方丈腮颌饱满，两颊红润，看着十分和蔼可亲。

　　怀山回礼，将搜查令递给方丈，道：“阿弥陀佛，想必方丈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方丈接过，仔细看过，道：“这虽是当今陛下亲自允诺，但我乡安寺屹立百年，佛门重地，岂容随意搜查？请恕老衲无法接待，大人慢走。”

　　朗俟道：“正因为是佛门重地，才不容污蔑，若方丈想还乡安寺清白，理应让我们进去查探一番。可方丈这么急着赶我们走，倒像是、做贼心虚。”

　　方丈脸色一变，道：“请这位大人慎言，否则休怪老衲翻脸无情。”

　　怀山立即道：“请方丈慎行，否则莫怪我们不请自入了。”

　　方丈一敛慈眉，冷声哼道：“你们好大的阵仗，今日是执意要闯我乡安寺了？”

　　怀山道：“我们也不欲为难方丈，若方丈真的坚信乡安寺是被污蔑的，何不让我们进去，还乡安寺一个清白与清静。方丈意下如何？”

　　方丈沉思片刻，道：“看在大人真心实意的份上，我便行大人一个方便，不过寺里如今香客众多，得先把他们请走。大人带来的人，要在寺外稍作等候，等香客都走了，你们再进来。”

　　怀山道：“好。”

　　方丈道：“还有，佛门重地，请大人让你的人注意分寸，莫要大声喧哗，莫扰了佛祖耳根清静。”

　　美死鬼很是不屑，心道：“若真的想要佛祖清静，最应该叫那些香客不要天天来絮絮叨叨，求神拜佛，盼这望那。”

　　怀山一口应下。

　　方丈命人将他们带到寺外的凉亭下等着，所幸凉亭很大，虽然他们人多，但也不用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怀山坐下来，看着香客不断从寺门里往外走，心里幼稚地想：“等会我也去烧香拜佛，求佛祖让我在你们寺里能找到线索，看看灵不灵验。”

　　贪死鬼鼻子不时抽动，八卦鬼眼尖，问：“贪弟，你鼻子怎么一直动，是不是闻到了什么好东西？”

　　“我闻到了好多、好多银两的味道，那美味的气息像蛇一样，钻进了我的心里。”贪死鬼两眼放光，道：“八兄，你说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无端端的，怎么会这么香呢。”

　　战死鬼道：“可你对银子的嗅觉，一向是很准的，在我的印象里面，从无出错。”

　　贪死鬼揉了揉鼻子，道：“可这里是寺庙啊，怎么银两的味道比香火味还重呢，真是奇了怪了。”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怀山估摸着香客也走得差不多了，起身去寻方丈，问：“方丈，我们能进去了吗？”

　　方丈道：“里面有几位香客，说是许愿要虔诚，还没有跪够时辰，不肯离开，你们再等等吧。”

　　怀山皱了皱眉，问：“他们要跪多久？”

　　方丈道：“阿弥陀佛，有的香客坚信心诚则灵，会跪到跪不动为止。”

　　“照方丈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寺里还有一个香客，我们都不能进去？”

　　“阿弥陀佛，这里是寺庙，当然是以香客为重，你们搜查耗时耗工，老衲看也不急于一时。”

　　怀山薄怒：“方丈是在故意刁难？”

　　“山儿，不必与他多说。”朗俟不知何时来到了怀山旁边，冷声道：“我看他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鬼们也来了。

　　贪死鬼动动鼻子，道：“银两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银两的味道？”怀山霍然转头。

　　贪死鬼贪婪道：“这么重的味道，府令，这寺庙里头定然有许多银两，这味道越来越重，但是也……越来越分散了。”

　　“这里有后门吗？拖延时间是为了将什么运出去？”

　　“立刻带人去堵住别的路，别让他们跑了。”

　　怀山和朗俟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