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itre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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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一年轻男子就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跟我来。”想来，这人应该就是季儒了。显然他对我并不友善，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更别提什么自我介绍之类的。
季儒，看上去年纪不大，和我大概差不大多，个头很高，头发是暗红色的，眼睛挺大的，反倒显得有点孩子气，和他这个文儒的名字有些大相径庭。个性倒是直接，什么都挂脸上。这小哥，一身衣服和其他人似乎不太一样，像个小主管。不过看着这样的人，不知何故，就是有种亲切感，虽然他完全没有给我一点好脸色看。
我们，一路无话，气氛凝固。绕过了几个走廊后，终于到了一个看似非常有书香气系的小厢房，上面挂了着凝香阁的牌子，他恭恭敬敬地在门口敲了敲门，“苏夫人，可在？”看来这个苏夫人，地位很高。
“嗯……”尾音被拖得很长。紧接着屋内传来了，椅子拖动的声音，还有一些磕磕碰碰的声响，然后门嗑呮一声打开了，一中年妇女伸出了头来张望，“怎么了？”
我被着实吓了一跳，原以为会是一气质高贵的女性，事实上这女子头发散落着，而且乱哄哄的，一看就知道是被自己挠成那样的，双目怨念，不，准确来说是双目空洞，这张脸分明就是大学期末考试前通宵K书的脸嘛！像是被榨干了脑力了一般。好怀念，好像以前身边的人总是通宵复习，然后也是这副死相。诶？不过那人是谁？
记忆里的东西，总是感觉很近，就在那里，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朦朦胧胧的被蒙上了一层雾，看不透。有种，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就是想不起想要说什么的感觉。头又有些晕了，每次去回忆，都会这样。我甩甩头，把思绪都甩出去。
季儒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依旧一副恭敬的样子，“今天，老板找了个佣人，小的想您这里要是有个小工帮你倒倒水，开开门，处理些杂事也不赖。”原是要我打杂啊。
那人连思考都懒得思考的样子，机械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进去了。
季儒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了，“你跟我来，去领衣服。”然后非常不悦地扫了我一眼，似乎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穿这衣服。”早就感到他的敌意了，只是被当着面这么说，心里还是颇受打击的。
“哦。”我乖乖地点头，我可不想在这种状况下惹事，而且对他这张脸，我似乎感觉自己没办法生气。
到了杂物房，那里应有尽有，他随手找了两套衣服，丢给了我，一摔袖子便走了。
我也不计较，换了衣物，将原来那身折好，包在了另一身衣服里，随身带着。我凭着自己不是很好的方向感和记忆力，花费了不少时间才重新走回凝香阁。这当铺，远比自己站在外头看到的要大多了，而且一路走来没见几个人，问路的都没有，走了不少冤枉路啊。
我在门口敲了敲门，“苏夫人，我是服侍您的小童。”
“门没关死，自己进来。”那声音懒懒的，透着浓浓的倦意。
我进了屋，发现这简直和人间地狱无异了，到处堆满了书籍，不知该在哪里放脚。
终于明白，那些磕磕碰碰的声音是什么了，我看了看，苏夫人，她一脸专注，不容打扰的表情。显然是不打算给我布置工作了。
我叹口气，开始了收拾工作。敢情这里喜欢给女主人找男帮佣的？
地上那些书，大多都是账目，每本账目上都写了日期和地区，那些名词对我来说非常陌生，这数量真是惊人。我按照地点首字母将账本分堆放好，随后还有按照时间排列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肚子饿得不行了，天也开始黑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可是，苏夫人还是像座雕塑一样坐在那里，算盘打个不停。
我手头的打扫工作也差不多了，书堆已经差不多收拾掉了，到处都是灰尘，想了想，还是晚点再来扫，不然肯定到处都是灰。我尽可能放轻脚步地出了厢房，去杂物间，那里东西可不少，有许多抽屉，我还看到了干柠檬，原来这两个世界还是有相同的东西的。我找了个茶壶和杯子，洗了洗，泡了个柠檬茶，苏夫人屋里都没有这些东西。然后看到一个闲置的书架，积满了灰，惦记着把它搬到苏夫人那屋去。
杂物间里还有一些精致的糕点，看上去挺新鲜的，旁边放了个小牌子凝香阁，显然是给苏夫人吃的。只是苏夫人显然无暇来取。端上柠檬茶和糕点，我就往回走，这次比上次回去快多了，来的时候强迫自己记了路。
我回到那屋的时候，苏夫人还在原位没有动过，我感觉她再这样下去，就要风化了。
我打起勇气，用适中的音量说，“苏夫人，休息一会，过劳会降低效率的。”
苏夫人抬头望了我一眼，眼睛里根本就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又低下头去了。完全被无视了！
我端着柠檬茶，到她身边，“喝杯柠檬茶吧，提神醒脑的。”
“柠檬也能泡茶？”她似乎被柠檬独有的香气吸引了，淡淡地问了句。
“恩，在我家乡，很多人都喜欢喝柠檬茶，用蜂蜜腌制新鲜柠檬，泡出来的茶会更加香甜美味。”
这回，她终于抬头看着我，放下了手中的笔，自己拿起了杯子，喝了两口，也没说好不好喝。叹了口气。她活动了活动了颈部僵硬的肌肉。然后眯起了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怎么看都有种不协调感。“啊！！！！！！！！！！！”
一声惨叫，真的是惨叫，响彻天际，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
我一个劲在边上说，“苏夫人，冷静冷静，那些书，我分类收了起来。没丢掉，没丢掉。我分类整理了起来。”
大约她嘶吼了整整十秒以后，才听见我说的话，清了清喉咙，抢过柠檬茶一饮而尽。喘了几口粗气，我心中暗想，还好现在天冷了，茶凉得也快，要照她这么灌得，不被烫死都难。
“谁让你动那些书的？”她大声尖叫着，蹙着眉，一脸阴霾。
我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身，一群高大的男子冲了进来，个个身着劲装，气势汹汹，为首的那人急道，“苏夫人，出什么事了。”然后，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盯死在地上。
苏夫人，挠了挠头说，“坐时间太久了，腿麻掉了。”
“真的只是腿麻了么，苏夫人不用害怕，我们就是老板专门派来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的。”充满了怀疑的语气，还有那一双双不满的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我，我感觉背脊都发凉了。
“都下去吧，有空在这杵着，还不快点帮我去找个按摩师。”于是他们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屋子，还不忘送上一个杀人的眼神。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和苏夫人了，我不知道给说什么好。我颇感激她刚才没有把我轰了。
苏夫人清了清喉咙，“这么一折腾，完全没有做账的心情了。”然后收了收台子，自顾自地拿起个点心吃了起来。
“搬个凳子过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命令道。
我当然是乖乖地搬了个凳子来，一声不吭。
“坐下。”
……我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着她。
“还杵在那干嘛，叫你坐下就坐下。”她依旧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把凳子稍挪得远了些，坐了下来。
“坐过来点。”她这回，抬头看着我了，一脸的不耐烦。
我乖乖地照做。
她把点心，往我面前一推，“一起吃。”
我有些受宠若惊。
“你应该从早上到现在也什么都没吃过，快点吃吧。”看我不动，随便挑了一个，塞到了我的手里。
“苏夫人，谢谢您。”说真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我自己的心情。偷吃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所以拿过来的糕点，我一点也没有碰过，做了那么多家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像你们这种年轻人，食量都很大的，以后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吃，杂物房有给我准备食物，明天我会跟下面的人说，让他们多备一份的。”苏夫人边吃边说，完全不顾及形象什么的，却让我倍感亲切。苏夫人应该人很好，至少此刻我内心满怀感激啊。
那些点心，非常精致，不甜不腻，还有淡淡的清香。苏夫人吃了几个点心之后，似乎饱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柠檬茶，茶壶里还有不少，然后看我吃得一脸开心，也给我倒了一杯。
我马上把油腻腻的手往身上抹，“怎么能劳烦苏夫人，给我倒茶。”刚想去抢茶壶，手就被苏夫人打掉了。
“你一手的油都擦身上，看你洗的时候怎么办？”她横我一眼。
我笑笑说，“不碍事。”
“快吃吧，”然后把柠檬茶递给我，自己对着自己那杯发呆。
苏夫人看来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明天，”苏夫人还是看着她那杯茶，“你去街角买些新鲜的柠檬回来，我想试试新鲜柠檬泡的茶，还有那个用什么蜂蜜腌制的，也给我弄点。”
我笑了，一个劲地点头。说真的，到这个世界后，我这回可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喝了这茶，感觉清爽多了，也有胃口了。”苏夫人也笑了，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还是风韵犹存。
我正色道，“苏夫人，你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肠胃不好。”
她没出声，也没答应，也没有反对。
我似乎也吃饱了，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对她笑笑说，“苏夫人，我再给您泡壶新的柠檬茶，这壶都凉了。”
她点点头，然后对我说，“别苏夫人苏夫人的，我听着别扭，我叫苏青。”
我愣愣，点头示意了一下，就退下去了。
等我泡好茶回来的时候，苏夫人坐在那里睡着了。可是我刚走过去想把茶放下，她又醒了，然后又招呼我过去坐着，我有些不解，只是照做。
“你叫什么？”苏夫人平平淡淡地问。
“杨海。”我感觉自己在苏夫人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你识字？”
我想了想，这边有些字还是繁体的，以前看古籍，所以阅读没有障碍，然后回答道，“多少识一些，写就不太会了。”
她，噢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到我清理的账本堆前，逛了一圈。
“你不错。”
没头没脑的一句，是在赞赏我么？不管了，我就当做是在赞赏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她又坐了回去，自己倒了茶，喝了起来。
我就继续清理那些账本堆和书堆。
“右手边那堆书里，有字典和算术的书，你好好看看，过两天来给我打下手。”苏夫人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说着。
“恩！”我的志气似乎被鼓舞了，充满了斗志。
“你之前穿得那身衣服，不能再穿了，”我转过身去，苏夫人已经低头开始看帐，双眉紧锁，“不管你是在哪里弄到的衣服，都不要再穿了，那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衣服，会惹事的。还有你那头，快去买个帽子遮遮，现在的小年轻，成天搞点标新立异的事情。”说完，她就专心致志地看帐了。我听得满心疑问，但感觉文苏夫人她也不会多说，就没再多问。
快到晚饭的时候，我已经整完了书堆，把字典和算术书放在衣服一起，然后到杂物房拿了饭过来，叫苏夫人吃饭，她有些不乐意我喊她苏夫人，硬要我喊她苏青。她把饭分了分，让我一起吃。
苏夫人依旧没吃多少就饱了，我吃到一半的时候，季儒过来了。因为打扫灰大的缘故，他看到我和苏夫人同席而坐，一起吃饭，脸一下子就青了。只是碍于苏夫人在场，不好发作。
“苏夫人，”他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气，“我来带他去下人住的地方。”
“恩。”苏夫人，点了点头，闭目养神，懒洋洋地动也不动。
我刚起身准备走，“杨海，把饭吃完了再走，别浪费。”苏夫人依旧闭着眼睛。
我看到季儒张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置信。
我这时候，不知道是该坐下来好，还是站起来好，“苏夫人，我饱了。”
“杨海啊，小年轻，就该多吃点，浪费粮食也不好。”她睁开眼，然后瞟了季儒一眼，“小季，你跟厨房吩咐下去，这里现在有两个人了，饭要多准备一份，杨海就在这屋和我一起吃。”她顿了顿，想了想又说道，“你一会，去旁边那屋打扫打扫，就让杨海睡那屋，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省得他跑来跑去，你们住的那地方离这里太远了。”
季儒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苏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苏夫人，还是你是苏夫人？”
“是。”季儒无奈地退了下去，他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照做。
季儒走了以后，苏夫人不悦地说道，“杨海，叫我苏青。”
我笑得尴尬，咳了两声，很不习惯地喊了声，“苏青，我们毕竟是主仆关系，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是叫您苏夫人比较好。”
她一脸不高兴，“谁说我们是主仆关系，我跟你说，我让你打下手，意思就是让你共事，就不要分什么主仆什么的了，我不喜欢。”看来这苏夫人，为人很直接，脾气也很执拗。
“可是苏青，我毕竟是新来的，当小童，别人看来，我就是以下犯上啊。”
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杨海你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汗，她从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她伸了个懒腰，又挠了挠她杂乱不堪的头发。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发质非常好，却被这样子虐待。
季儒又进来了，鞠了个躬，“苏夫人，我已经把房间打理好了。”声音打着颤，显然是气得不轻。
苏夫人哦了一声。
“苏夫人，我今天还是要回我原本住的地方一次，把我的东西拿过来。”我也鞠了个躬，低着头说。
苏夫人非常不满，也没多说什么。我刚准备拿起衣物要走，那些衣服得还回去，苏夫人拉住了我，往我手心里塞了些票子，我揣摩着应该是钱，然后说道，“别忘了柠檬和蜂蜜，”一旁的季儒被晒在那里，完全莫名其妙了，“噢，还有你自己买点生活必需品。”然后指了指我的头发。
“谢谢，苏夫人打赏。”然后和季儒一同退了下去。
季儒白了我一眼，一摔袖子，走了。哎，这人必然视我为眼中钉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itre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