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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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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把人送走,陈月娇和陈奶奶收拾了下屋子,这才发现刚才塞给方主任让他拿回去的东西,他们都悄悄留在了角落。
里头有方德伟说的两包药,还有一件的确良的衬衫,陈月娇打开药包,就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茶包配方,这些都是后来她找人给奶奶配的调理身体的茶包,开始是找药师配的,后来吃的多了自己去药店就能配,配方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青芳婶子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些配方的,此时的陈月娇拿着药包只觉得烫手,赶紧重新包上塞回了袋子。
陈奶奶拿着衬衫在陈月娇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好显然是特地给陈月娇做的,这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你方伯伯和婶子都是真心疼你的,以后奶奶走了也能放心了!”
“奶奶!您胡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好!奶奶肯定要长命百岁,看着我们囡囡结婚生孩子,以后都和和美美的!”陈奶奶转头笑看着孙女,“我们囡囡也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跟奶奶说说,你觉得乔森这人怎么样?”
“奶奶,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陈月娇把衣服和药收回袋子里,“我去收起来!”
陈奶奶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忙追进屋:“跟奶奶还害臊呢,你说说,奶奶又不会笑话你!”
陈月娇无奈:“我和他就不是一路人,您就别想了!”
“一不一路的,走到一起了自然就一路了,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对他是什么心思就好,至于旁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就想永远陪着您!”
突然被孙女抱了个满怀的陈奶奶先是一愣,继而笑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黏糊,也不怕被人笑话!”
“谁爱笑话谁笑话去,我跟自己奶奶撒娇怎么了嘛!”陈月娇下巴支在奶奶肩膀,“奶奶,乔森是挺好的,但是我想找个入赘的!”
“嗯?”陈奶奶不是没想过,但是愿意入赘多多少少总有点问题,不是自身有问题就是家里有问题,孙女嫁给这样的人,后半辈子都是受不完的苦,“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这些年他们祖孙两相依为命,没少被人在背后说闲话,说闲话还算是好的,有不少人都有过吃绝户的心思,不是想着把家里小辈过继过来,就是打着家里哪个亲戚入赘过来的小心思。
“没有,就是我自己想要一直陪着奶奶!”陈月娇站直了身体,扶着奶奶在床上坐下,“奶奶不管嫁给谁我都不可能放下您不管的,但是嫁出去很多时候就会身不由己,还不如找个入赘的。”
“您赶我都没用,我就是赖着您了!”陈月娇挽着奶奶依偎着,“我要赖着您一辈子的!”
“你啊,想的太简单了。”孙女愿意留在家里,陈奶奶自然高兴,可这在她看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要是你爸还在,你要招赘奶奶乐意的很,现在不行的!”
“为什么?”
“傻孩子,奶奶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有多少年可以活,等奶奶一走了你就真的无亲无故了,到时候男人合着婆家人来闹一闹,你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与其等她走了月娇被人欺负,还不如找个男人好婆家也省心的嫁了。
“那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坏心思的啊!我肯定能找个好的!”
“好,就算你能找到个愿意入赘又省心的男人,你没有公婆以后生了孩子怎么办?奶奶要是身体还行还能帮你带,要是奶奶身体不好,孩子谁带?难不成你打算辞了工作在家带孩子?”
她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不要说帮忙说不定还得成为孙女的累赘。
陈奶奶知道农村大多数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招个入赘的对陈奶奶自己来说自然也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到底是舍不得孙女吃苦。
她一个孤老太婆也没什么盼头了,等她走了这几间房孙女是要留着还是卖了,由着她自己做决定就好。
她一个老太婆两腿一蹬什么都不知道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至于到了下面见到列祖列宗,她也有话说。
陈家那么多列祖列宗也没见他们保佑自己儿子和男人,他们还指望她考虑这些个死老鬼的感受?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什么都没有她家孙女过的好重要!
“我知道你是心疼奶奶,不放心奶奶,可奶奶也心疼我们家囡囡啊!”陈奶奶摸着孙女的头,脸上带着浅笑,“你小时候就那么小一点,奶奶抱着你就在想,我们家囡囡打小就没有爹妈疼了,我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呢!”
“怎么哭了?”陈奶奶伸手擦掉孙女脸上的眼泪,“有什么好哭的,要不是有你在,奶奶早就活不下去了,你是奶奶唯一的希望!”
“可我就想一直陪着您!”
“傻孩子,你以后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总得适应奶奶慢慢退出你的世界,以后奶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生活!”陈奶奶捧着孙女的脸,无奈道,“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的世界不止有奶奶!”
“您别赶我走,没有奶奶我就没有家了!”没有奶奶的世界她的人生都是灰暗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陈月娇抱着奶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要将十多年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哭的跟个孩子一样!”陈奶奶拍了拍孙女的头,笑着支开她,“快起开,快起开,热死了!”
“我不,我就不走,我就要粘着您!”
“粘着我怎么洗碗啊!明天留给我洗啊?”陈奶奶点了一下孙女的额头,“快去洗碗去!”
“好啦,这就去!”
……
另一头陈二奶奶没几步就把人给跟丢了,也不知道儿子带着人去了哪儿,可回去又不放心,想着他们提到了陈月娇,决定去老姐妹家看看。
到的时候陈月娇正在天井洗碗筷,陈奶奶把人迎进院子,陈二奶奶也没进屋,直接拉着陈奶奶在院子里找了个地儿坐下了。
“今儿来的那小伙儿可真不错,是给月娇介绍的对象吧!”
“我倒是想,不过瞧着囡囡不乐意。”被陈月娇刚才那么一闹,陈奶奶也有些头疼,正好找老姐妹出出主意,“月娇想要招个上门女婿留家里。”
陈二奶奶是知道老姐妹的心思的,他们这样的情况招个上门的也容易,不说这几间青砖大瓦房,就是月娇自身的条件那在农村也算得上好的,之前是临时工的时候都不少人眼热,现在马上要转正式工了,有的是人愿意。
“我倒是觉得招赘也挺好的,你说嫁个人家谁能知道嫁的人家好不好,你看看魏家那一大家子,要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闹的,谁知道他们是这么个人家,在自己小家月娇还能自己当家做主,要是以后那男人不靠谱真的欺负月娇,不是还有我们嘛!”
陈奶奶被说的有些心动:“要是没有好的结婚对象招赘也可以考虑,可是……”
“这小伙儿条件很好?”陈二奶奶听出来了,老姐妹那是对今天这个小伙儿很满意。
“是方主任的外甥,出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样貌我就不说了你自己也瞧见过。”陈奶奶叹气,“这么好的对象要是现在放弃了,我怕以后月娇后悔!”
“我瞧着他就是个不简单的,没想到还是个留过洋的!”不要说陈奶奶觉得可惜,陈二奶奶听着也觉得放弃了可惜。”
“嫁给他以后方主任就是月娇正经的舅舅了,有他照顾月娇,我以后也就可以放心了!”
这才是陈奶奶最看重乔森的地方,方主任是他的舅舅,就像方主任说的,月娇嫁给别人他到底是个外人很多事都不好插手,但是嫁给乔森他就是月娇的舅舅了,不管是乔森还是以后的婆家想要欺负月娇,他都是月娇的后盾。
旁人陈奶奶信不过,但是方主任她却是一点怀疑都没有的,这世上若说除了她还有谁是真心对月娇好的,那就只有方主任两口子了。
他们是真的拿月娇当女儿疼的。
“诶,刚才方主任和那小伙儿来找我们家建明了!”陈二奶奶这会儿才想起这事,聊着聊着把那事儿都给忘了。
“啊?”人不是都回去了么?怎么又跑大队长家去了?
陈二奶奶一拍大腿,起身:“我再去找找看,我原本以为是来你家了。”
……
此时大队长刚跟乔森舅甥俩在村口分开,看着两人骑车远去的背影,陈建明有些唏嘘:“方主任是真的把月娇当亲闺女疼!”
他这个做大伯的都做不到他那样。
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陈家和方德伟的渊源,陈奶奶不是个不讲理的,从来没想过拿陈国桥的死做文章,方德伟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对祖孙两的照顾十几年如一日,有些事情都是双方的,十多年的感情就算没有血缘,也早就是亲人了。
把魏明立的字据收进口袋里,陈建明想着时间还不算晚,赶紧把东西给人送过去,免得回头给弄丢了。
还没到陈月娇家就看到自家亲娘迈着小碎步走过来,见到他快走几步迎上来:“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人呢?”
“办完事先回去了!”陈建明看到跟着过来的陈奶奶和陈月娇,掏出字据递过去,“这是你方伯伯让魏明立下的字句,省的以后他们家又反悔闹幺蛾子。”
陈建明不知道该说陈月娇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那小伙子是真不错,月娇是个有福气的,婶子以后也可以享享孙女的福了!”
陈奶奶闻言也笑了:“我也不想别的,就想着月娇能找个对她好的,就算我走了也有个人能照顾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天色不早了,陈建明也没再去他们家,简单把事情说了就缠着陈二奶奶回去了。
陈奶奶一回屋就把魏明的保证书叠起来锁进了柜子:“二丫以前瞧着挺老实一姑娘,现在是越来越左了!”
陈月娇倒是能猜到一点她的心思,她怕也没想过会把事情闹到明面上,顶多就是在背地里嚼舌根,谁能想到方主任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闹上门去了。
这事她没说,肯定就是乔森说的,陈月娇可以打包票,这人就是故意的。
“你跟奶奶说实话,你对乔森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乔森要是对孙女没有想法,陈奶奶自然不会逼着孙女表态,可乔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承认喜欢月娇,不管成不成月娇都应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我……”陈月娇一时间竟说不清自己对乔森的感情,这么多年的夫妻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现实,却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悸动。
“不喜欢人家就要说清楚,要是喜欢那就试试!”陈奶奶看得出来孙女对乔森的感情和旁人有些不同,至少她提起别的小伙儿,孙女可不是现在这扭扭捏捏的模样。
就像当初自己问她对魏明的看法,那一脸的嫌恶毫不掩饰,这也是她想都没有多想就拒绝魏家的原因。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奶奶不干涉,不过你还是想想清楚,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就算是普通的相亲,成不成也得给个答复。
……
生产队就这么大点地方,哪有不透风的墙,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魏家发生的事情便传的到处都是,一早上就有好几个人跟陈奶奶打听月娇是不是好事近了。
陈奶奶只笑着摇头:“没呢,还是看孩子们自己!”
没有否认,那意思就是确实有这个心思咯!
有人忍不住说酸话:“月娇可真是好福气,嫁个城里人了,以后两口子就是双职工了,就是可怜了你了,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可咋办哦!”
边上有婆子啧啧摇头:“当初就跟你说了让你从本家过继一个男孩,从小养到大的这感情自然差不了,你不肯,现在好了吧!”
陈奶奶起身狠狠瞪了她一眼:“要是我连自己孙女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别人家的孙子?怕不是到时候还得跟你挤一个屋里!”
过继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家里有个兄弟以后孙女有依靠,不过就是看上了他们家的房子,真要是过继个本家的男孩,不用等她蹬腿,男孩亲生爸妈怕是就要找上门来了。
说不得还得对月娇的婚事指手画脚,就指望着月娇嫁出去,家里的房子就名正言顺都是他们儿子的了,到时候她这个老婆子能有个落脚的屋子就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说不定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老婆子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当初小儿媳进门前要求家里建新房,她家的老房子还是最早的土胚房刮风漏风下雨漏雨,家里老大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造四间房一家两间。
掏空了家底还借了不少外债,新房终于在去年造起来了,那会儿她天天在外头嘚瑟要住新房子了,谁知道等搬新家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儿子都没打算给自己留住的地方。
大儿子说:“妈,我们两口子还有三个孩子两间房也就勉强能住,要不你还是住小弟那边吧,他刚结婚还没孩子刚好他们两口子一间房,您一间房。”
小儿子说:“妈,不是我不愿意您跟着我们,哪有妈跟着小儿子的,大哥以后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结果她就被赶到了老房子,现在三间老房子,她住着一间,另外两间成了他们堆杂物的。
“我就算住老宅,我也是儿孙满堂!”老婆子满是褶皱的脸上青筋凸起,“不像你个丧门星,老的小的全被你克死了,我看谁敢娶你孙女,工作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命硬的丧门星,谁娶了谁倒霉!”
魏老太太是不敢再招惹陈月娇祖孙俩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看热闹,自己上哪有看别人怼人舒坦。
正看着呢,突然就被那老婆子拉进了吵架的队伍:“你看看田桂芬家魏明,好好一个高中生,以前谁见了不说是个好后生,就因为跟你孙女扯上关系,你瞧瞧这都倒了什么霉运!亏得没把人娶回家,真娶回去怕是得家破人亡!”
魏老太想要复核,想起昨晚的事,再想到孙子签下的那张字据,到底是没敢复核,要是因为她一时嘴嗨把孙子搞到劳改所去就不好了。
“诶,你们别看我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想要拉个同盟的老婆子没好气地瞪了魏老太一眼:“你就这么出息,怪不得被人欺负!”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还住茅草屋!你有本事还没儿子愿意养你!”魏老太不敢招惹陈家祖孙,对上别人可不带憷的,“我再怎么没本事也比你有本事!”
这还别说,要不是最近闹分家,整个生产队这日子过得最滋润的老太太里头,魏老太绝对数得上号,倒不是儿子有多孝顺,主要是丈夫不管事,这么多年家里的钱都捏在她手里,加上家里劳动力多不愁却工分,老婆子又是个脸皮厚的在大队长眼皮子地下都敢磨洋工。
“吵吵吵,再吵今天的工分都别想要了!”陈洪良拿着记分本小跑着过来,这才走了几分钟又闹上了。
刚才还在吵的一行人一哄而散,一个个弯着腰认真干活的模样看着还挺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