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哪怕用尽一生》晓清梦回

7、第七章 人微言轻的苦涩

　　是的！这里的一切，一定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一个在宋杰煜的心里，必定不寻常的女人。
　　摇了摇头，奇芮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来，不要为一个根本无法来到这里的女人而退缩。来王府之前他就已经打听过了。王府里，只有两个侍妾而已，宋杰煜在外面虽然传闻与各家青楼的花魁均交往密切，府里却连一个正式的妃子都没有。
　　深呼吸之后，奇芮轻声道：“王爷，我是奇芮，给王爷送早餐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那个他虽然只听过几次，却已经刻入心底的声音。
　　奇芮略一犹豫，又道：“请王爷开开门，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推门。”
　　里面静了静，接着，门便被大力拉开，雷风冰冻着的脸出现在了奇芮的面前。
　　“多谢雷侍卫帮忙。”奇芮点点头，抬脚便进了门，没有给雷风讽刺的机会。
　　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一旁的圆桌上，奇芮道：“王爷请等等，早餐还有一半留在院外。我这就去取来。”
　　“一半？”宋杰煜看着他，不解道。
　　奇芮点点头：“是。因为一只托盘实在放不下了，我又没有办法一手端一只，只好请了外面厨房的一个同事帮忙了。”
　　“同事？”宋杰煜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奇芮点点头：“同事，就是一起给王爷做事的人。那么王爷，奇芮稍稍告退一下。”
　　“怎么了？”宋杰煜点点头，看着他出了门，不由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雷风，门道。
　　雷风道：“王爷变了。”
　　“变了？何意？”宋杰煜道。
　　雷风皱皱眉，想了想，道：“王爷从无将隐患留下的习惯。”
　　“哦。你是说这个啊。”宋杰煜笑笑，“这几天我都不能出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他玩玩也好啊。反正他的命，最多一个月罢了。”
　　雷风闻言一惊，抬头看向宋杰煜。
　　“怎么，你好像很吃惊？他已经猜到我受伤的事了，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他吗？”宋杰煜淡淡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雷风低下头去：“王爷英明。”
　　奇芮站在门外，等到屋里没有说话声了，方轻声道：“王爷，请开下门。”
　　“啊，奇芮！我看你以后还是要再找个二厨才行了，否则每次送东西来都要雷风帮你开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宋杰煜一脸随意道，仿佛刚才那些话根本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奇芮点点头：“是，多谢王爷费心。”
　　说着，他把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放到了桌上，又取出最后的一副碗筷，将每道菜都夹了些到碗里，一一吃了，这才将东西放下，退到一边。
　　“谁教你的这些？”宋杰煜惊讶地看着奇芮以极其自然和熟练的动作做完这些，便开口问道。
　　奇芮低头道：“回王爷的话，这是我之前问的宋管加，他告诉了我许多王爷饮食方面的习惯和喜好，这试毒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
　　“你以前做过？”宋杰煜指了指桌上的一道油焖虾道。
　　奇芮摇摇头：“没有。”
　　“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宋杰煜端起碗，吩咐道。
　　奇芮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又吃了几口菜，宋杰煜正低头喝汤时，突然顿了顿，放下了勺子。
　　雷风立刻道：“怎么了，王爷？可是这汤有什么问题？”
　　“汤倒是没有问题。只是那个奇芮，真是叫人奇怪。”宋杰煜说着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属下不懂。”雷风恭谨道。
　　宋杰煜道：“我自十二岁起，便跟随着风老将军征战沙场，十四岁被封亲王后又久经朝政，可是说，这天下没有我看不透的人，没有我搞不懂的事。可是这个奇芮……”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爷是指，刚才他的反应？”雷风道。
　　宋杰煜点点头：“不错。方才他明明站在门口好一阵子，我们说的那些话，他应该全都一字不漏地听了去的。可是你看看他的反应……真是叫人想不明白。”
　　“他在来之前，应该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吧。”雷风道，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雷风，你的观察还不够仔细。事情的确应该是这样，可是……”他笑了笑，端起汤碗大大地饮了一口，“他端托盘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雷风愣了愣，接着低下头去：“王爷教训得是。”
　　宋杰煜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空了的汤碗，愣愣地出神。

　　“王府的效率真是没话说啊！”奇芮看着面前家具用度一应俱全的房间，对一旁的宋书易道。
　　宋书易道：“这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了。厨房距离这里很近，就在隔壁。至于每天的食物材料，你提前一天将清单交给外面大厨房就好了，自然有王府的采买替你单独买来。如果还有其他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大家同在王府做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谢你，宋管家。我上次和你提过的，想要从大厨房调来个人做我的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奇芮随意打量了一眼屋内的陈设，便对宋书易道。
　　宋书易笑道：“啊！你是说那个小九啊！这个简单，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你，回头我吩咐一声就好。”
　　“那就有劳宋管家费心了。”奇芮点头谢道。
　　宋书易挥挥手，转身走了。
　　奇芮在房间里随意地走着，轻抚着屋里各项家具物什，眼睛里，是看不出的复杂情绪。
　　“在想什么？”屋子里突然传来说话声。
　　奇芮回过头来，笑道：“雷侍卫？你怎么来了？吓了我一跳。可是王爷对于今天的饭食，有什么特别要求么？那种事，其实让木香姑娘通传一下就好了，不必……”
　　“我是来找你的。”雷风道。
　　奇芮心里暗叹口气，真是该来的总要来，怎么躲都躲不过呢！
　　走到桌旁坐下，奇芮道：“雷侍卫请坐吧。茶嘛，我就不替你上了，想来你也不是来和我聊天的吧？”
　　“你很聪明。”雷风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同你多兜圈子了。今天我来，是想奉送你一句话。”
　　“请说。”奇芮点点头，道。
　　雷风看着他，目光冰冷：“想活命的话，就自己离开王府。”
　　“就这样？”奇芮又等了等，见雷风并不准备再说话了，便笑道。
　　雷风看了他一眼：“什么？”
　　“既然是警告，总要说些强硬恐吓的话吧？比如说——”奇芮一本正经道，“否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保证你有命进来，却无福出去！”
　　雷风眼角动了动，不可思议地看着桌旁的奇芮，冷哼一声：“你不信？”
　　“我信。我当然信了。”奇芮道，“就算是我不相信你的话，也该相信王爷啊。”
　　“你果然……既然你已经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该清楚，王爷他……你……你做什么！”雷风看着站起身来，向着自己走来的奇芮，不知为什么，竟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不受控制地一震。
　　奇芮看着他不自然的脸色笑得“草枝乱颤”：“怎么，雷侍卫，你这样希望我活命么？若是以我的看法，你该盼着我留下才对啊！难道……雷侍卫这是在关心我么？”
　　“你住口！我不过是不想你留在王府，打扰了王爷静养罢了！”雷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一丝红晕，却瞒不过奇芮的眼睛。
　　他看着雷风轻笑一声：“不是的话就好。我对雷侍卫，可没有什么兴趣啊！”
　　“铛锒”一声，雷风拔剑直指奇芮心口：“你说什么！”
　　“雷侍卫，你的剑可拿稳了。这如果一不小心割到了我的脖子，我可就立刻撒手人寰啦！”见雷风面色依旧不动，奇芮又笑道，“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你家王爷可就很为难啦！你可要想想清楚！是你家王爷的性命要紧，还是你自己的喜恶重要。”
　　雷风闻言一震，面前的奇芮虽然依旧笑容满面，他却总觉得，那笑容的背后，带了丝焦急，和怒意——是因为自己离开了王爷身边吗？他……是在担心王爷？
　　“你究竟是什么人？”仿佛疑问，又仿佛自语般，雷风忽然道。
　　奇芮叹了口气：“雷侍卫真是执着啊！这个问题，就这么重要吗？”
　　雷风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看着他。
　　奇芮转过身去，走到窗边推起窗板，看着屋后那大片的柳树，道：“雷侍卫，你看那湖边的柳树，嫩绿，青翠，生机勃勃，又婀娜多姿，可是，再漂亮，再动人，也总有枯萎的一天，不是吗？我们人类，亦是如此。再有权势，再有地位，也难逃一死。”
　　“废话。”雷风冷冷道，说出的话立刻破坏了奇芮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悲伤之气。
　　“是啊！的确是废话。人有生老病死，”奇芮转过头来，笑道，“这是件人人都知道的事。我这么说，的确是很多余了。可是，”他又道，“话虽如此，这仅有一次的生命，还是很难得的，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如果什么也没试过，什么也没做过，就这样离开了，还是会，有很多不甘的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雷风道，语气里，却没有丝毫不耐。